第三十五章 肤色偏见
我们在做离开这座城市的准备,这让我松了一口气。我们乘纽约客号轮船前往奥尔巴尼。喝茶的锣声响起时,布鲁斯太太说:“琳达,已经晚了,你和孩子还是和我一起去餐厅吧。”我回答:“我知道到了孩子该吃晚餐的时间,但如果您同意,我不想跟您一起去,我害怕被羞辱。”“哦不,你和我在一起就不会的。”她说。我看到一些白人保姆和太太们一起去,于是我也斗胆效仿。我们坐在桌子的最末端。我刚坐下,一个粗暴的声音就说:“站起来!你知道你不能坐在这儿。”我一抬头,令人大吃一惊且无比愤慨的是,说话的竟是个黑人。如果工作要求他执行船上的这一程序,他起码可以有礼貌地完成。我回答说:“我不会站起来的,除非船长让我起来。”他们没有给我上茶,但是布鲁斯太太把她的递给了我,又给自己叫了一杯。我观察是否其他保姆也有类似遭遇,然而她们全都得到了得体的接待。
第二天早晨,我们停在特洛伊吃早餐,大家冲向餐桌。布鲁斯太太说:“挽着我的胳膊,琳达,我们一起进去。”老板听到了,说:“夫人,可否允许我们一家与您的保姆以及孩子共进早餐?”我知道他在暗指我的肤色,但他言谈有礼,因此我并没有介意。
在萨拉托加,我们发现美国大酒店非常拥挤,于是布鲁斯太太选了这家酒店的一栋村舍。想到要去安静的乡村,我很高兴,在那儿遇不到什么人,但在这里我发现自己身处一群南方人当中。我惊恐战栗地看着四周,害怕遇到认出我的人来。我很高兴只需要停留一小段时间。
我们不久便返回纽约,为到罗卡韦度过余下的夏季做安排。在洗衣女工整理衣物时,我利用这个机会去布鲁克林看爱伦。在她去食品店的路上我遇到了她,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哦,妈妈,别去霍布斯太太家。她的弟弟索恩先生从南方来了,他也许会告诉别人你在哪儿的。”我接受了这个警告。我告诉她第二天我要和布鲁斯太太一起离开,回来后会来看她。
由于我在为盎格鲁萨克逊人服务,因此在去罗克韦的路上,我既没有被请进“吉姆克罗车”[1],也没受邀坐在卡车里的行李箱上穿越大街。但我发现每个地方都有同样残酷的偏见,这令人非常气馁,对有色人种的精力也是种压制。天黑前我们到达了罗克韦,住进了庭苑酒店——这是一家坐落在海边的美丽的大酒店,是上流社会的度假胜地。那儿有三四十个保姆,各个民族的人都有。有些夫人的女佣和车夫是有色人种,但我是唯一一个有些许非洲血统的保姆。喝茶铃声响起时,我带着小玛丽跟着其他保姆走。我们在一个很长的大厅里吃晚餐。一个负责排序的年轻人围着桌子绕了两三圈,最后将我指派在桌子末端的下位。那儿只有一把椅子,所以我坐下后把孩子抱在腿上。那个年轻人走到我面前用尽可能温和的口吻说:“能让这个小女孩儿坐在椅子上,您站在椅子后面喂她吗?她们用餐完毕后,您会被请到厨房去享用丰盛的晚餐。”
我爆发了!四下望过去,我看到其他和我一样的,肤色仅比我浅了一丝的保姆们向我投来挑衅的目光,仿佛我的存在是一种污染。我很难再保持自制,但是,我一句话都没说,迅速抱着孩子回到房间,不再回到餐桌上。布鲁斯先生为玛丽和我点了送到房间的晚餐,如此对付了几天。这家旅馆的服务员是白人,他们不久就开始抱怨说自己不是被雇来服务黑人的。老板要求布鲁斯先生让我下楼吃饭,因为不仅他的服务员要上楼送餐,而且其他客人的有色人种仆人也对待遇差异非常不满。
我的回答是,有色人种仆人们应当为自己感到不满,因为他们毫无自尊地屈就于这种待遇。有色人种仆人和白人仆人的食宿费没有差异,因此就不该有待遇上的差异。我就这样僵持了一个月,发现在我决意维护自身权利的情况下,他们最终还是会善待我。每一位有色人种都这么做吧,我们最终将不再被压迫者践踏。
【注释】
[1]译者注:黑人专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