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 故事发生的地点
故事发生的地点

挪威巍峨的崇山峻岭中闪着一抹波光。似乎,地球把这个地方撞破了,为了疗伤,它又在上面敷上了一个长长大大的冰水袋。这个闪光的“大冰袋”便是优特旺德湖,湖水黑暗阴冷,深不见底。虽然这里的海拔已高达900米,但却丝毫没有得到太阳的眷顾。

湖岸是一片凄凉景象。发育不良的树木沿着山谷蜿蜒而上,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枯枝和苔藓。环湖的花岗岩山上也是同样的情况,这些山从“湖平面”算起,大约300米高吧。其实,这里便是树木的“死亡线”了,再向上的话,树木难以生存。桦树和柳树从长期与风霜的战斗中败退下来。到了这里,它们永远没机会长成大树,仅仅能成为低矮的树丛。光秃秃的枝杈上倒是很热闹,田鸫[1]、鹨[2]、松鸡等小鸟在上面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然而,到了海拔再高些的高原上,连这样的景象也看不见了,只剩下嶙峋的巨石和彻骨的寒风。在那里,乱石纵横的豪伊菲平原绵延伸展,它的每一处洼地都由大片的冰雪占领着。平原的尽头则耸立着白色的山峰——终年被积雪所覆盖的尤通黑门山脉[3]。举目远眺,山巅之上一片银装素裹,分外耀眼。

在高原地区,阳光是生命最重要的保障,稀少的树木便是它威力不足的最好例证。温度每降低一度,生命的区域就会减少一些。因日照的不同,生物在北坡与南坡的生长情况也会有所不同。随着海拔的升高,松树和云杉最先不见了踪影;下一个消失的将是山梨树;慢慢地,就只剩下了桦树和柳树仍旧在半山腰负隅顽抗。再往上,就什么树木都没了,只剩下生命力顽强的匍匐植物和各种苔藓。所以,高原的颜色其实取决于能生存在那里的植物的颜色。最常见的是一望无际的灰绿色驯鹿苔[4];有时还点缀着暖暖的橘红色,那得归功于那些金发藓[5];在光照稍微充裕一些的角落,还能见到那难得一见的、植物本固有的深绿色。如果你仔细观瞧,会发现那四处散落着的石头也呈现着斑驳的色彩——在其微微泛紫的表面上,有的缠绕着褶皱的灰绿色地衣,有的则装点着条状的橘红色,有的缀着星星点点的黑斑。这是因为,石头不易散热,一些喜阳的植物便靠近它“取暖”,远看过去好像石头系上了条条丝带。如果没有这些石头,植物是无法在这样的海拔高度生存的。如此“幸运”的植物中就包括了那些矮小的桦树和柳树,它们的枝叶也紧紧地贴在了“温暖”的石头表面,而不是傻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就像人们冬天的时候抱着手炉。再向上一步,是一条冰冻带。如果再向上,就到了真正的不毛之地,能在那里存活的只有灰绿色的、绵绵无尽的驯鹿苔。这个地带只可能出现两种颜色——驯鹿苔的灰绿色和雪的白色。但灰绿色出现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因为即使到了6月,很多凹陷处仍然覆盖着积雪,只有在那时候白雪的面积才逐渐减少,化为雪水悄悄地流入湖中。生命的迹象在这里消失殆尽,甚至连“红雪[6]”都看不到了,一切尽在茫茫中,廖无生机。在这个严酷的世界里,我们能真切地感到,温度对于生命来说是何等重要啊。

从林线到雪线,是一片由灰绿色与雪色交杂的广袤土地,这里就连鸟兽都几乎绝迹。而雪线之上,则永远被冬日之神牢牢控制。再向北,林线与雪线不断延伸,双双走低,直至林线消失在地平线上。以前,人们把这样寸木不生叫的土地做冻原,现在人们称它为荒原。但不管我们管它叫什么,它自己却一直有着一个自然赋予它的名字:驯鹿之家——驯鹿苔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