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3年的孤军奋战后，他和他的敌人在这里展开了最后的决战——40多只狗，还有站在它们后方举着猎枪的人类。灰狼看起来仍旧那么决绝，就像那天我在林子里看到的一样。他的嘴唇微微地翘着；身体的两侧绷得很紧，看得出微微的喘息；那黄绿色的眼睛熠熠放光，显得如此坚毅。带领狗队不断地缩小包围圈的并不是那3只哈士奇——它们见识过这只灰狼的威力，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城里的一只牛头犬领头冲了过去，其余的猎犬也跟随着它发起了进攻。先是一阵低声的威胁，很快，这声音就变成了狗队的狂吠。猎犬们一个个都张着血盆大口扑向了位于包围圈中心的灰狼，但是猎犬又都很快地被灰狼击退。灰狼又孑然独立在了包围圈之内，他前脚牢牢地踏着地面，俨然一个冷酷而威风的山大王。一次，两次，三次，每次狗队的进攻都以惨败告终。狗队中最无畏的几只已经躺倒在了灰狼的脚下，第一个倒下的便是那只牛头犬。剩下的好像都学聪明了，不敢再贸然进攻，疑惑地不知如何是好。灰狼则恰好相反，挺起的胸膛显示出了他的坚定，看不出一丝的犹疑与动摇。焦躁地等了一会儿后，灰狼向前走了几步但是，唉！那些举着猎枪的人终于等来了机会，3声枪响后，“狼人”倒在了雪地上，他战斗的一生画上了句号。

温尼伯之狼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的一生虽然短暂却充满了挑战，就这样把漫长而平静的一生化作了充满战斗的短短三年。这头狼走上了一条自己独有的道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捧起生命的酒杯，将其中的生活一饮而尽，然后慨然将酒杯掷于尘世；时空中，一声脆响回荡不息，他的生命瞬间化作无数晶莹璀璨的碎片——从那一刻起，“温尼伯之狼”这个名字成为永恒。

谁又能读懂这只狼的心思呢？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到底出于怎样的动机呢？是什么让他不肯离去，死守这样一个充满喧嚣的城市？他不可能不知道城市之外的乡村，那乡村是如此广阔，而且那无边无际的自由土地还能为他提供无尽的食物。他一定到过那里，不然为什么远在赛尔科克地区的人们也知道他的名字呢？难道，他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报仇吗？一定不是，没有哪种动物会为了报仇而放弃自己的一生。这种邪恶恐怕只属于人类自己，而猛兽也许只想要宁静的生活。

只有一个原因，唯一的一个原因，能把他牢牢地拴在这片土地上——就是那种人人都可拥有的，世间最伟大的力量。

这头狼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最后，连他的尸骸也在那个文法学校的一场大火中化作了灰烬。时至今日，每到圣诞节前夜，当圣波尼费斯教堂的钟声准时敲响的时候，墓地附近的树林里还是会传来一只孤狼忧伤的嗥叫。就在那片墓地里，小吉姆平静地睡着——这个孩子曾经让一只灰狼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的爱。

【注释】

[1]温尼伯（Winnipeg），加拿大马尼托巴省的首府。

[2]爱默生（Emerson），加拿大马尼托巴省的一个小镇，位于温尼伯以南96公里，该镇以美国作家、诗人拉尔夫·沃尔多·爱默生的名字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