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妮奈特一出生,她的印度妈妈就遗弃了她。但是,她和她妈妈长得非常像,可谓倾国倾城;只有眼睛像她的诺曼底父亲,呈淡淡的灰色。现在,她已经16岁了,算得上是同龄女孩子中最最可人的一个。城里最富裕、最稳重的年轻男子都为她倾心。但是,像所有不可理喻的年轻女孩一样,她偏偏看上了游手好闲的鲍尔·罗切斯。鲍尔长得风流倜傥,很会跳舞,又会拉小提琴,常常在一些庆典中出现。但是,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还有人说,他在加拿大南部早已有了妻室。当他上门追求自己女儿的时候,瑞纳德委婉地拒绝了他。但是,一向温顺听话的妮奈特,这一次却打定了主意,死活不听父亲的劝告。她父亲刚刚把鲍尔赶走,她就答应他在河边的树林里私会。他们能够这样轻易地私会,是因为妮奈特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她可以以去教堂为由,直接穿过结冰的河面,而不需要绕远从桥上走。当她穿过大雪覆盖着的树林,赶去约会的时候,她发现一只灰色的大狗一只跟着自己。他看起来很友好,所以还是个孩子的妮奈特并没有感到害怕。很快,她就来到了约定的地点,鲍尔已经等候在那里了。此时,那只灰色大狗也跟了上来,胸腔里发出了呼噜噜的叫声。鲍尔一见便知眼前站立的是一只灰狼,掉头就跑,懦夫的本质暴露无遗。他后来解释说自己是去拿枪的,但是他一定是忘了自己的枪放在什么地方了,因为他当时爬上了最近的一棵大树。要不是妮奈特立刻穿过冰面,跑去给鲍尔的朋友报信,真不知道他那天要在树上待多久。他在树上当然找不到任何武器枪支,但是这个无耻之徒居然把自己的匕首系在了一个粗树枝上,并且成功地用这个自制长矛刺伤了灰狼的头部。灰狼痛苦地嗥叫着,站远了一些,但是并没有离开,好像决意要僵持到底。但是,那些赶来援救鲍尔的人使他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本意,提前离开。

鲍尔试图向人们辩解自己的懦夫行径,只有妮奈特才会相信他,在她心目中他仍旧是那么重要。由于妮奈特父亲的百般阻挠,鲍尔最终决定带妮奈特私奔。私奔的日期就定在了鲍尔从亚历山大堡回城的第一天。他去亚历山大堡是要为公司押送一批货物,送货的是一群雪橇狗——三只大个头的哈士奇,它们长着卷曲多毛的尾巴,强壮如小象,凶猛似草原狼。鲍尔就是要赶着这些雪橇狗,把几个重要的包裹从格瑞堡送到亚历山大堡。他是个押送雪橇狗的老手,擅长这一行的多是些残暴至极的人。一天清晨,几杯必要的威士忌下肚后,他愉快地在河岸边启程了。一周后他又会回来,兜里会多上20美元。这笔钱足够他和妮奈特私奔用了。在他那长鞭的不断抽打下,雪橇狗们在冰面上狂奔了起来。他的嘴里还不断喊着:“快,快,快跑。”当他们路过瑞纳德所住的木屋时,鲍尔看见妮奈特就站在门口,他还朝她挥手道别。很快,这个酒鬼和一群愤怒的雪橇狗就消失在了下一个转弯处。这就是人们最后一次见到鲍尔时的情景。

那天傍晚,几只哈士奇独自返回了格瑞堡,身上还沾满了斑斑的血迹,而且都已经冻成了冰块。它们的身上还有几处伤口。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大狗好像刚刚饱餐过似的,丝毫都不饿。

有人沿着雪橇留下的痕迹追踪过去,结果在半路上发现了那几个包裹。包裹完好无损,只不过被扔在了冰上。人们沿着冰面又向前走了两公里后,发现了雪橇的碎片和一些衣物的碎片,那衣服正是鲍尔出发时穿着的。

一切好像都不言自明了,这些雪橇狗杀害并且吞食了鲍尔。

然而事实好像并不那么简单。这些雪橇狗的主人不能相信这一切,也不愿相信这一切。为了洗清自己爱犬的冤情,他决定亲自勘察一下现场,和他一起同行的还有瑞纳德。在距离出事地点4公里的地方,瑞纳德发现了一种巨大的足印。足印表明,留下足印的动物从河岸的东面来到西面,并且一直跟在了雪橇的后面。瑞纳德沿着那足迹向回又走了两公里,发现他的确一直在跟踪着雪橇。从足迹可以看出,当雪橇狗们奔跑的时候,他也在奔跑;当雪橇狗们慢走的时候,他也在慢慢地行进。瑞纳德终于说出了他的猜测:“一只巨狼,他一直跟着雪橇。”

接下来,人们也跟着这个足迹来到了河岸的西侧,沿着它一直走到了3公里外的基尔都楠树林。在那里,这只灰狼停止了奔跑,走到了雪橇印的附近,跟着走了几米后,又回到了树林里。

“鲍尔可能在这儿不小心掉了什么东西,可能是他的口袋,所以整个雪橇队停了下来。那只狼就在这个时候跟了上来,准是朝着那个酒鬼的头扑了过去。”

进攻应该没有成功,因为巨狼的脚印又跟着雪橇向前奔跑了两公里。这段路上,鲍尔的足迹不见了,他一定是跳上了雪橇,并且拼命地抽打着雪橇狗,试图甩开紧追不舍的灰狼。看得出,雪橇狗在他的鞭打下,也相当痛苦,卖命奔跑着。紧接着就到了人们发现包裹散落的地点。在那里,鲍尔准是割断了系着包裹的绳子,试图用包裹攻击后面的灰狼。人们很快又在雪地上发现了鲍尔的匕首,他一定是想用匕首对付巨狼,结果没成功。这里,就在这里!巨狼的足迹不见了,但是雪橇继续向前奔驰着——狼跳到了雪橇上。雪橇狗们受到了惊吓,更加快了奔跑的速度。而与此同时,雪橇上的灰狼也完成了他的使命。瞬间,一切就都结束了,鲍尔从雪橇上滚落下来,躺在了冰面上。灰狼的足迹又重新出现了,朝着东面的树林延伸过去。雪橇拐向了河岸的西侧,结果走了不到两公里远,就挂在了一个大树根上,撞得七零八落。

雪地上的印记还告诉瑞纳德等人,雪橇狗们在那里互相打了起来,并且试图摆脱缠绕在它们身上的缰绳。它们咬断绳索后,分别沿着河岸往家的方向走去。它们在途中又聚在了鲍尔的尸体旁,共同饱餐了一顿。

虽然这些足迹帮助雪橇狗们洗刷了谋杀的罪名,但是它们后来的行径也足以败坏它们的名声了。很明显,鲍尔是被那只灰狼杀死的。瑞纳德在震惊之余,不禁又松了一口气,感到了庆幸。“虽然这只狼杀了鲍尔,但是某种程度上,也是他救了我的小女儿。他真是所有孩子的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