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和“暴脾气”的第二次见面和第一次一样令人大跌眼镜。他朝我扑了过来，张着大嘴准备咬上一口，还不住地吼叫着。但是，此次的吼叫是从胸腔里发出的那种低低的吼叫，而且他那短短的尾巴也在拼命地摇摆着。

目前为止，潘如夫兄弟们已经进行过几次捕猎行动了。但是，令他们气急败坏的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几乎在每次行动中都能发现狼的踪影，但是猎狗们就是不能成功猎捕它们。由于人们的速度远比不上猎狗，所以他们一直也搞不清楚，猎捕失败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老潘如夫自我解嘲道“这些猎犬太胆小了，它们的勇气还比不上被逼急了的兔子。”

转过天来，我又加入了捕猎的队伍。这一行列仍旧由那些精神抖擞的马匹和骑手，还有那些蓝色、黄色或是布满斑点的大狗组成。唯一多出来的是一只走在我身边的白色小狗，靠近他的任何狗和马匹都会意外地尝尝他牙齿的厉害。我猜想，他已经和村里的每个人、每匹马、每只狗都吵过架了。不过他也交了一个朋友，就是门多萨旅店老板养的一只牛头犬。那是一只小母狗，比“暴脾气”还要小上一圈儿。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狩猎时的情景。我们当时正走在一个高高的平顶山上。站在上面视野非常开阔，希尔顿戴着眼镜寻找着可疑的踪影。突然，他喊了起来：“我看见它了。朝那儿去了，朝骷髅湾去了。那一定是一只郊狼。”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让灵缇们发现猎物的行踪，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但没法给它们用眼镜，而且四周还长满了高出它们一头的鼠尾草丛。

希尔顿还是兴奋地叫着，“上来，上来，丹德，”边叫边倾斜了坐在马背上的身体，伸出一只脚，向自己的爱犬发出了信号。丹德见势灵巧地跳上了马鞍，一边保持着平衡，一边朝着希尔顿手指的方向眺望着。“它在那儿，丹德，看见了吗，看见它在那下边了吗？”这只狗仍旧沿着自己主人手指的方向仔细搜寻着。突然，它好像看到了目标，跳下马鞍，叫了几声后，快速地跑了下去。其他的猎狗也跟着跑了起来，一个跟着一个，连绵不断。我们极力跟上它们，但是还是被猎狗们甩在了后面。此处地势高低不平，还有许多沟壑、乱石和树丛。如果马匹全速奔跑，恐怕会非常危险。

由于我不太擅长骑马，更是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我们时而看见猎犬们在平坦的草原上驰骋，时而看到它们爬下了沟壑，转瞬又出现在了沟壑的另一边。跑在最前面的是丹德，它是一只灵缇，是猎犬队公认的首领。当我们骑马登上另外一个山脊的时候，追捕的景象呈现在了每个人的眼前——一只郊狼在猎犬前方400米的地方全速奔跑着，猎犬们紧追其后，并且距离在不断缩短。当我们再次看到郊狼的时候，它已经死了，所有的猎犬都在它旁边大口地喘息着，除了两只猎狐犬和活力·暴脾气。它们被甩在了后面，还没赶到，战斗就结束了。

“动作太慢了，”希尔顿看着跑在后面的猎狐犬说道。然后，得意地拍了拍丹德的头。“好样的，干得好，伙计。”

“十条大狗对付一只小郊狼，它们可真是勇敢啊，”老潘如夫讽刺地说道。“等遇到一只真正的灰狼再夸它们也不迟。”

第二天，我又加入了捕猎的队伍，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在追捕的最后阶段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我们登上一处高地时，眼前闪现出了一个灰点。白点意味着羚羊，红点代表狐狸，灰点可能是灰狼或者郊狼。如果灰点尾巴朝下则是郊狼，朝上才是人们深恶痛绝的灰狼。

像上次一样，在主人的帮助下，丹德很快就锁定了猎物，带领着狩猎大队——灵缇、牧羊犬、猎狐犬、大丹犬、牛头犬、骑手——追击了下去。有一段时间，我们看到了猎犬队的追击情况。确定无疑，飞驰在它们前方的就是一只灰狼。不知怎么，我总觉得此刻领头的猎犬好像减慢了速度，它们的速度要低于追击郊狼时达到的速度。但是，我们还是没能目睹追击的最后阶段。猎犬们一个跟着一个回到了我们身边，那只灰狼则不知所终。

猎狗们无功而返，猎人们都很失望，不禁讽刺挖苦起这些猎狗了。

“呸！胆小鬼，一群胆小鬼，”老潘如夫对猎犬队更加看不上了。“它们本可以轻松地追上它的，但是一旦狼调转头来反击，它们就抱头鼠窜地逃回来了。”

“那只无所不能、无所畏惧、天不怕地不怕的牛头犬呢？”希尔顿充满鄙视的地问着。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我回答道。“我觉得他根本没看到那只狼。如果他盯上灰狼的话，我打赌他一定会为荣誉浴血奋战到底的。”

当天晚上，农舍附近的几头牛都遭到了伏击。被激怒的猎人们转天又启程了。

开始时一切如旧。下午晚些时候，我们终于看到了一只尾巴上翘的灰狼，它就在距我们不到800米的地方。希尔顿把丹德又叫上了马鞍。我也突发奇想，想把“暴脾气”也弄上我的马鞍。由于他的腿太过短小，还得用我的脚当做跳板，跳了几次，终于成功地跳了上来。“看！”我用手指着灰狼所在的方向。他一看到猎物，就纵身跳下了马鞍，朝着灵缇们奔走的方向追了下去。此时，那些灵缇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他独自追赶着，如此勇猛，好像一定会凯旋似的。

这次，那只被追捕的灰狼没有朝着崎岖的河边逃跑，而是原因不明地奔向了开阔的乡村。当我们策马登上一片高地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了800米外的追击情况。丹德与灰狼已经近在咫尺了，它朝灰狼的臀部吼叫着。突然，灰狼调转头来，准备迎战。这次，我们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猎犬们三三两两地赶了上来，围成了一圈，把灰狼围在了中心。它们都在朝灰狼怒吼，但是没有一个发动真正的进攻。此刻，最后一只也赶到了，那是一只白色的小狗，他丝毫没有犹豫，无声地冲向了灰狼的喉咙。一下，没有咬中，再来，他死死咬住了灰狼的鼻子。此刻，其余的十只大狗也纷纷扑了上去。两分钟后，战斗结束。我们紧赶慢赶总算是看到了那最后的一幕。在每个人的见证下，“暴脾气”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正如我电报里所说的一样，他实现了我对潘如夫兄弟的承诺。

是时候为我的“暴脾气”欢呼雀跃了。他用自己的行动向潘如夫兄弟表明了一切。猎犬队也终于在没有人类帮助的情况下，独立完成捕狼任务。

虽说大获全胜，但是还是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一方面，被猎杀的是一只小狼，由于还是幼崽儿，所以经验不足，导致它愚蠢地选择了向乡村逃窜；另一方面，“暴脾气”在行动中负了重伤，它的肩部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胜利返回农场的路上，我发现“暴脾气”走起来已经一瘸一拐了。“来，”我招呼着他，“上来，‘暴脾气’。”他试了几次，但都没有成功跳上我的马鞍。“希尔顿，帮我把他弄上来吧。”

“谢谢了，您还是自己摆弄您的响尾蛇吧。”我得到了这样的回答。现在大家都知道他的坏脾气了，清楚靠近他的可怕后果。“来，‘暴脾气’，抓住，”我边说着，边把我的叉形马鞭递给了他。等他咬牢后，我终于把他举到了马鞍上，一路驮着带回了农场。我像照顾婴儿一样细心地照料着“暴脾气”。他的表现使牛仔们意识到了猎犬队的弱点。也许猎狐犬很优秀，灵缇很迅速，牧羊犬和大丹犬很善战，但是如果没有一只充满勇气的首领，这个队伍根本是一无是处。而具有足够勇气担任这一职责的只有牛头犬。从此之后，牛仔们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如果你碰巧去了门多萨市的话，你会发现，那有许多成功的猎狗队，每队中都有一只牛头犬。有些还是“暴脾气”的孩子呢，它们可是很抢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