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最后的追捕
这应该是所有艰难跋涉中最艰难的一次了,比我们预想的要漫长得多,好像没有尽头。我们跟着那曲曲折折不断延伸的足迹,一直向前走着。这些印记向我们详细地讲述着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这里是“电话亭”,他巡视了一周,以便获取信息;那里有一个很久以前的头骨,他停下来看了看;在这里,他暂时躲避了一下,因为风中传来了可疑的气味,经过仔细辨认,他发现那不过是一个旧易拉罐;在那里,他登上一座小山,坐了下来;他准是在那里发出了召集的嗥叫声,两只狼从不同方向应声而来,他们一起出发了,目标是那些在河岸附近躲避暴风雨的牲畜;在这里,他们经过了一只水牛的头骨;在那里,三只狼并排小跑着;在不远的地方,他们兵分三路;在这里,他们又汇合了——躺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只被撕裂的母牛,难以置信。他们杀死了这头母牛,但是却没有吃她,看来母牛不合他们的胃口。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我们又发现了另一头牛的尸体,好像死于6小时前。他们饱餐了一顿。这之后,他们又分散开了。从雪地上的足迹判断,他们都没有走得太远,各自找了地方,躺下睡了一觉。猎犬每到有狼待过的地方都会变得非常兴奋,鬃毛根根倒立着。老金紧紧握着猎犬的链子,不敢放松半点儿。来到一座小山的时候,我们发现,狼的脚印调转了方向,面向了我们。显然,他们发现了我们,站在山顶上确认后,快速逃离了。印记表明,他们应该走得还不是很远。
猎犬队仍然有序地前进着。灵缇犬们还没有发现任何猎物,和其他猎犬一起磨蹭着,还有几只在马匹边上跑来跑去。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因为那几只狼正在不断加快速度。我们紧跟着猎犬,跋山涉水,在崎岖的地方艰难地走着。越过一条又一条溪谷,几个小时过去了,三只狼的足迹还在前方延伸着。又是几个小时,一切照旧,我们仍然在没完没了地爬上爬下,在大大小小的石头间颠簸。随着远处猎狗短促的叫声,我们奋力前行。
就这样,我们一直来到了河谷深处。那里对我们来说很不利,因为地面上见不到一点儿雪迹。马匹带着我们跌跌撞撞地爬下小山,越过湿滑危险的溪谷。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突然,前方出现了一块平地,是山谷中最靠近山底、最干燥的一处,猎犬竟然在那里散开了——一部分向山上爬去,一部分奔向了山下,还有一部分径直前进着。见此情景,老金急得咒骂了起来。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三只狼开始分头行动了,所以猎犬队也相应地分成了三队。这可不是好事,四只猎犬加在一起都不能对付一只狼;三只一起,就更没什么希望了;如果两只一起,猎犬必死无疑。快马加鞭,我们把散开的猎犬又聚集在了一起,使他们朝一个方向进发。与此同时,我们的心里又多少感到了一丝鼓舞,因为几只狼的分头行动表明,他们已经开始感到紧迫和慌张了。但是,由于此处的地上没有雪,猎犬的脚印又破坏了地上原有的印记,接下来的追踪更加艰难了。我们别无选择,除了迫使它们朝一个共同的方向进发外,只能依靠猎犬做出正确的判断,祈祷它们选择那个正确的方向。不管怎样,我们怀着期待又忐忑的心情,跟着重新聚拢的猎犬队再次启程了。猎犬们跑得相当快,老金觉得这不是个好迹象。但是,又能怎么办呢,猎犬跑在前面,没等我们赶到,他们已经把地上原有的印记破坏掉了。
就这样跑了3公里后,我们又回到了有积雪覆盖的区域,并且发现了一只狼的身影。令人失望至极的是,我们追上的这只狼是三只中最小的那一只。
“我就知道是这样,”年轻的潘如夫气愤地吼了起来。“如果他们追的是荒原狼比利的话,他们才不会这么撒欢地跑呢。追上的不是一只野兔就不错了。”
我们追着走了两公里后,发现这只狼钻进了一片柳树林。从里面传来了他求救的叫声——一声拉得很长的嗥叫。靠近树林的时候,老金突然发现猎犬纷纷退了回来,好像受了惊吓。与此同时,远处树林的一边同时出现了两只狼——一头小个儿灰狼和一头比他大出许多的黑色巨狼。
“天啊,如果他没有求救的话,比利就不会出现了,这真是太好了!”一个猎狼人兴奋地嚷着。我不由得崇敬起这只巨狼来,在这样危险的情境下,他竟然会回来营救自己的同伴,不肯独自逃走。
跋山涉水的追踪又开始了,还好是在有雪的高地上,我们沿着他们的足印紧追不舍。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他们又分头行动了。我们用尽一切办法才把猎犬聚拢在一起,并且迫使他们继续追捕比利,而不是另外那只小狼。
很明显,猎犬队不愿沿着那“15厘米的足迹”追踪。但是,在我们的驱使下,他们又不得不从命。这是怎样的脚印啊!对我来说,它已经蒙上了一层浪漫的传奇色彩。半个小时后,在一片广阔的平原上,我第一次见到了哨兵山上的黑色巨狼。
“看啊!荒原狼比利!简直太棒了!那是荒原狼比利!”我不由得喊了起来,其他人也和我一样震惊,纷纷感叹了起来。

我们终于见到他了。如果不是他自己回来搭救同伴,恐怕我们还是见不到他吧。猎犬们高声地叫着,灵缇犬们径直地向他奔了过去。马匹们此刻也被这激奋感染了,喘着粗气,驰骋了起来。在这一片喧闹当中,最静默的就是那只长着黑色鬃毛的巨狼了。看着他那高大的身躯,尤其是他那长长的大嘴,我终于理解那些猎犬了,理解狗们为什么要挑选其他足迹追踪,而不愿追踪比利了。
此刻,比利压低了头和尾巴,在雪地上飞驰了起来。那长长的、垂在外面的舌头表明,我们的追捕也令他感到紧迫了。尽管他还在300多米之外,但是猎狼人都迫不及待地掏出了枪支。他们出来这么久为的是打猎,可不是骑马散步。然而,转眼间,巨狼又不见了,消失在了最近的山谷里。
他去哪儿了呢?上去了还是下去了?向上去他可以回到他的岩石堡垒;向下的话,他能得到更好的掩护。我和老金都觉得“他向上去了”,所以我们向西沿着山脊爬了上去。为了以防万一,另一些人端着枪向东找了下去,并且随时准备开枪射击。
两队人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大,很快我们就听不到另外一队的任何声音了。事实证明,我们错了,比利一定是向下去了,但是我们却也一直没有听到另一队的枪声。这是一个环形的山谷,我们绕到了另一面,然后快马加鞭地向下奔去,沿途查看着雪地上的痕迹,注意着山体上每一个移动的身影,聆听着风中传来的可疑声音,期盼着比利的再次出现。
马鞍“咯吱、咯吱”地响着,马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马蹄子踏在雪上,发出“咔咔、咔咔”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