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小猫饱饱地吃了顿大餐,足能挺个两三天,有了充沛的体力,她又恢复了好动的本性。沿着高高的垃圾堆,小猫一边走一边看。远处高高的窗户上挂着金丝雀鸟笼,她哪里知道那是什么,好奇地望了又望。小猫又隔着栅栏偷偷往院子里观望,却望见一只大狗,吓得小猫赶紧俯下身子,还好没有被发现。在阳光的照耀下,小猫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当走到一片阴凉下时,她也许累了,美美地睡了起来。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小猫被弄醒了,因为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身上闻。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黑色公猫。公猫绿色的眼睛里放着凶光,粗粗的脖子和宽宽的下巴都能让人轻易地认出他,更别提那脸上的疤痕和左耳上的缺口了。公猫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耳朵向后靠着,嗓子里隐隐发出低沉的声音,尾巴也在不断地摇晃。小猫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居然向黑猫靠了过去。她显然已经不记得公猫了——这便是曾经折磨过她,并杀害了她同胞兄妹的凶手。黑猫在一旁的柱子上蹭了蹭自己的下巴,缓缓地转过身,摇着尾巴消失了。看着黑猫越走越远,小猫还不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和她之前闯进狐狸的笼子一样,命悬一线呐!

天又黑了下来,小猫的肚子又饿了。小猫仔细地辨别空气中弥漫的各种气味,然后顺着一个气味寻找着来源。找着找着,她来到了废铁场一角的一片垃圾堆旁。很幸运,她在那儿找了很多吃的,还在一个水龙头下的木桶里饱饱地喝了一顿。

那个晚上小猫一直在废铁场里转悠,好像在熟悉地形。转天,她照样是在垃圾堆附近觅食,然后在太阳底下睡上一觉。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有时她能从垃圾箱那儿找到一顿美餐,有时则什么也吃不到。还有几次,她又看到了那只大黑猫,但她都远远地避开了,没有被发现。那只水桶倒是一直在那儿,但它并不关键。因为即使水桶里没水,她也能在某个泥泞的小水坑里喝上一口解解渴。但那个垃圾箱可就要命了,根本靠不住。有一次,那儿一连三天什么吃的都没有。她绕着围墙转,发现围墙下面竟然有一个小洞口。爬过洞口,小猫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一条宽宽的街道。还没等小猫把这世界看个清楚,她就发现一个庞然大物——一只个儿头相当大的狗——大吼着向她冲了过来。还好,小猫及时从洞口逃了回来,不然又险些丧命。她饥肠辘辘,哪怕能找到一些老土豆皮也是很好的,至少可以减轻一点儿饥饿的折磨。小猫突然发现一群麻雀在地上喳喳叫着,跳来跳去。其实这些麻雀一直都在那里,只不过这次小猫真的饿坏了,被饥饿唤醒了捕猎本能的她,头一次把这些麻雀看成了猎物——一种可以吃的食物。她本能地压低了身子,偷偷地从一个角落移到另一个角落,试图逮到一只。但是警觉的麻雀总是能及时逃跑,远远地飞开。她试了无数次,都没有成功。但有一点儿对她来说是越来越确定了,那就是,如果抓得到,这些麻雀绝对是可以吃的东西之一。

小猫一连五天没怎么吃东西了。为了找食物,她再一次铤而走险,爬出那个洞口来到了围墙外面的街道上。这次更加不幸,在离洞口很远的地方,一群小男孩用砖块对她发起了进攻,追得她落荒而逃。更糟糕的是,一只狗也加入了追赶小猫的队伍。情急之下,她跑到了一所房子附近,穿过房子前面老式的围栏,躲了起来。围栏栏杆的间距很窄,大狗不得不停止追赶,但仍是守着不肯走。这时,房子高处窗口里探出了一个女人,她朝那只狗喊了几声,把他赶走了。男孩们没有走,朝可怜的小猫丢了一块猫粮。就这样,小猫吃到了她一生中最美味的一顿饭。房子的门廊为小猫提供了暂时的庇护,她在那儿耐心地等待着,直等到夜幕降临,她才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回了她熟悉的废铁场。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她长大了许多,也更强壮了。她对自己所在的街区也有了更细致的了解。她记住了唐尼街,因为那里每天早上都有成排的垃圾箱。她还能分清哪个垃圾桶是属于哪座房子的。街上的罗马天主教会,对她来说不仅是座大房子,还是能从它的垃圾箱里找到许多不错的鱼肉的好去处。没有多久,她还认识了送肉男人,并且加入了在手推车较远处默默围观的队伍。她当然也遇上过几次那只守渡口的猎犬和其他一些危险人物,并且慢慢知道了他们都不好惹,最好躲他们远些。当然也有令小猫沾沾自喜的事,那就是她发现了一种能喝到牛奶的方法。无疑,许多小猫都对送奶人早晨放在台阶或者窗台上的奶瓶很感兴趣,但他们从来喝不到。奶瓶的瓶口总是封得很好,也没有人教他们怎样拿起奶瓶来喝个痛快。这只小猫也不能从这种瓶子里弄到什么,但是她发现也有些人家用金属罐盛牛奶。这种金属罐的盖子有时大小不是很合适,所以盖得不严。虽说不太容易碰到,但是经过小猫的努力,她还是能偶尔够喝到些牛奶的。有时为了找到这样的金属罐,她会一直长途跋涉到另外一个街区的中心。还有一次她走得更远,一直走到了鸟店的后身,回到了她出生的地方,那些废桶和废盒子依然还在那里。

在小猫心里,老旧的废铁场从来就不是她的家,她对那儿没什么亲切感。但是,鸟店后面的那块地方却很不一样,她觉得她是那儿的主人,那儿是她的地盘。有一次不知从哪儿来了一只别的小猫,她立刻觉得自己的领地遭到了侵犯,并且毫不犹豫地逼近了入侵者,威胁那只小猫立刻离开。外来者并不示弱,没打算轻易离开,结果两只小猫互相吼叫着撕咬了起来。正当他们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从楼上的窗子里泼下一桶凉水。这桶水不但浇得他们两个浑身湿透,也浇灭了他们的怒火。入侵者翻过围栏,落荒而逃。小猫也逃回了她出生的那个盒子,躲了起来。这块地方才是她的家,她会为它而战,永远捍卫自己的领地。其实这块地方也算不上什么宝地,垃圾箱里的食物并不比别的地方多,还没有水喝。但难得的是,这里常有肥美的老鼠光顾。这个神奇的地方不仅给小猫提供了老鼠美餐,还使她交到了一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