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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一颗波西米亚的心出发
1.3.43 琴声如缕
琴声如缕

我坐在那里看电视,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穿过玻璃,穿过厚厚的窗帘,落到金黄天然木质的地板上。没有人聊天,我正拿起苹果和刀,准备慢慢削一只水果。电视里那个拉大提琴的优雅女人,这时突然打破空气中的琐碎。我的注意力瞬间被磁铁般的情景吸引。

金色卷发,穿灰蓝的天鹅绒的长裙,肩头还披散着一头慵懒的地中海少女。

皮肤上透着粉红,手指枝蔓般柔韧,朦胧的睡衣还守护着夜晚的梦。窗前的书桌上,还放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缸,两三只小金鱼快乐地随音乐摇动柔软的红裙。

女人的蓝色眸子,在音乐的深海里,光彩飞扬。清早的洁净空气,水和自由游弋的鱼,一种柔和而温暖的氛围,像薄纱轻轻铺散开去。大提琴上,音乐的精灵神话般闪烁,那是个屏弃香水、玫瑰和一切华贵的少女。金色的手指拉动银色的弦,轻轻颤动,像花在那个时刻开放,刻意在那个瞬间永恒,融合得像一个完美又神秘的微笑。

音乐暗示着海,暗示着心底里海一样明亮纯洁的主题。音乐的精灵轻轻跳到少女金色的头发上,落在透明的肩。琴声如缕,如蓝色的波,如清早灵动的鸟。风打开她浓密如灌木丛般的眼睫,远处,是一扇垂着常春藤的窗。

一幅美得让人屏住呼吸,停下手中的事情,为之倾倒的画。

因为曾经被遗忘,好时光恍若倒流,琴声让快乐的人忧伤,让忧伤的人回忆起什么。

生活常常让人平庸得看不见一点波澜,以为自己离希望越来越远。

而另一个起点,由琴声做向导,其实,离我们很近。

台湾有句著名的广告语“学琴的孩子不会变坏。”我常常在散步的时候独自在一个有琴声的楼下徘徊,那个孩子总在做很多优美的练习。

那时我还是个三十岁刚怀孕的准妈妈。

在那扇神秘的窗下,我常常想,如果上帝给我一个聪明活泼的女儿,我一定让她好好学琴,并告诉她,学琴的孩子将从上帝那里获得与生俱来的高贵,经由手指和琴成为最好的传达。

我会风雨无阻地陪她去一位教授家学琴,我会坚定而执著地培养女儿。

然后有一天,或许我已经老去,坐在正午的阳光里阅读或织一件毛衣的袖子,浅浅的灰尘蒙在我的眼镜镜片上。当我已厌倦这样的时刻,我亲爱的女儿,在隔壁的房间弹起我心爱的曲子,思绪戛然而止。重回多年前那个突然被琴声感动的时刻,女儿已如花似玉,而琴声令我和女儿一样动人。

一盒胭脂忘尽了天涯,也没能留住青春。黎恨透了现实,恨透了上帝让他们疯狂相爱又疯狂死去的那片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