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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文化研究(第2辑)
1.6.5.1.4 (四)文贵情真,志尽文畅
(四)文贵情真,志尽文畅

《庄子·渔父》说:“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强哭者虽悲不哀,强怒者虽严不威,强亲者虽笑不和。”诸葛亮的散文感情真挚,系肺腑之言,体现了沂蒙人的忠厚、诚实、淳朴。著名的《出师表》就体现了这些特点。《出师表》作于蜀汉建兴五年(227),诸葛亮用了数年的时间,外联东吴,内平南越,立法施度,整理戎旅,在本年誓师北伐,开始了新的一轮艰苦的奋斗。在出师北伐之前,给后主刘禅上了一封奏章。一个四十六岁的大臣,面对二十岁的后主,出征之前说什么,怎样说,确有难处。说重了后主有威胁之感,说轻了又显阿谀奉承之疑,但诸葛亮很好地把握了分寸,以情感人。文章以“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开头,追念先帝功业,引起人们对先帝的思念之情,用真挚之情统领全篇;继而以“天下三分”分析形势,时局危艰,不可掉以轻心。在分析形势的基础上提出第一个建议:“诚宜开张圣听。”接着直截了当提出第二个建议:刑赏严明,不宜偏私。在荐文臣、举武将的基础上提出第三个建议:亲贤臣,远小人。三个建议均为肺腑之言,不仅情真理足,郑重严肃,而且委婉诚挚,不失君臣之礼,表达了诸葛老臣率军出征在即,关照幼主的眷眷情怀。同时,三个建议的提出,笔法灵活,行文富于变化,文势自然,摇曳多姿,可谓文情并茂。文章后半部分陈述生平和伐魏的意义,反击“贪功生事”的谬论,着重表达“兴复汉室,还于旧都”的决心。叙述自己的生平和抱负,似有画蛇添足之嫌,实则有深刻寓意:一是追溯殊遇,说明进言纯属忠谏;二是谈创业艰难,警醒后主念守业更难,不可前功尽弃;三是委婉劝谏后主,要效法先帝知人善任;四是表达自己效力蜀汉政权的决心。此段自叙,字字酸楚,句句血泪,叙事之言均带情,抒情之句皆含理,刘禅必然会受到震动和启发。作者在叙说追随先帝二十一年的遭际之后,紧承上文续写受托以来的心迹与行动,勇敢承担领导北伐的重任,再次劝谏后主“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进谏的忠国之忧,自叙的低抑悲苦,一路情感发展,推向极致,最后临表涕零,如肺腑中流出,不见斧凿之痕迹。诸葛亮的《出师表》,融议论、叙事、抒情于一炉,而感情尤为浓烈。追忆先帝的创业功绩,抒发的是深切的思念之情。叙述先帝对自己的知遇之恩,洋溢着对蜀汉的忠诚之情。陈述北伐打算,承担北伐责任,流露出完成先帝遗愿的急切之情。结尾“临表涕零,不知所言”表达了对后主的惜别之情。真是句句衷心之言,语语真挚之意。语言恳切平易,语重心长,不藉辞藻而明白如话,不用典实而其情弥真。“诚宜……不宜”“宜……不宜……”“必能”“愿”“当”“宜”等句式,情真词切,感人至深,既不自卑也不张扬,显得非常得体。章懋功《古文析观解》卷五引苏轼的话说:“读《出师表》不下泪者,其人必不忠;读《陈情表》不下泪者,其人必不孝;读《祭十二郎文》不下泪者,其人必不友。然其惨痛悲切,皆出于至情之中,不期然而然也。”评价可谓一语中的。无怪乎南朝文学理论大家刘勰在《文心雕龙·章表》中说:“文举之荐祢衡,气扬采飞;孔明之辞后主,志尽文畅;虽华实异旨,并表之英也。”

诸葛亮的散文,包含正心、立身、待人、治国、治军、用兵等丰富而深邃的内涵,其雅博的思想和真淳的爱心,在人们心灵深处留下极大的撞击和感召力,以鲜明的风格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