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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文化研究(第2辑)
1.5.15.1 一、汉江盘护定军山,汉相英灵此借攒
一、汉江盘护定军山,汉相英灵此借攒

勉县位于定军山下,汉水北岸,这里既是刘备称汉中王之地,也是诸葛亮屯垦北伐之地。诸葛亮于“(章武)五年,率诸军北驻汉中”,“屯于沔阳”。沔阳即现在的汉中勉县。此后诸葛亮在此屯兵八年,六出祁山,最终病逝五丈原,“亮遗命葬汉中定军山,因山为坟,冢足容棺,敛以时服,不须器物”[1]。定军山,因黄忠刀劈夏侯渊而知名,更因诸葛亮归葬而著名,从此勉县定军山成为一座享誉华夏的历史文化名山。因乡民年年在路边野祭,“景耀六年春,诏为亮立庙于沔阳”[2]。勉县武侯祠,以其设立时间最早而被称为“天下第一武侯祠”。“白日高悬宇宙名,青山祠庙倚孤城。”(陆于陛《谒武侯祠》)[3]武侯祠位于勉县,就成为勉县历史文化的标志性景观。勉县虽小,却因为有了武侯祠而成为人们向往的地方。诸葛武侯名垂宇宙,与日月同辉,也使得武侯祠成为令人仰望的人文景观。

武侯祠历经千年,唐、元、明、清历代均有修缮[4]。“定军山前寒食路,至今人祀丞相墓。”(陆游《游诸葛武侯书台》)陆游的这句诗歌,时间地点俱全,表明在南宋时期,每年的寒食期间,在定军山下的武侯墓祭祀诸葛亮是汉中当地的普遍风俗。勉县武侯祠最初建于定军山下,与武侯墓相连,成为后人祭祀诸葛亮最好的场所。“还向纶巾瞻气象,尚留祠庙傍邱陵”(陆游《诸葛书台》),这是南宋时期武侯祠依然与武侯墓相伴的证据。

到了明代,鉴于武侯祠残破不堪,也为了祭祀方便,正德八年(1513),遂移建于汉水之北,勉县城西。彭龄《邑侯莫公重镌〈忠武侯祠墓志〉感赋》中说:“炎兴元年诏立庙,在昔汉北今沔东。”[5]表明武侯祠从初立,到迁建,中间经历的转移。陈士璠《过诸葛忠武侯祠墓》诗歌自注云:“祠在沔县西北二里许,墓在沔县定军山西南一十里。”[6]将武侯祠与武侯墓的位置标注得清清楚楚。这些诗歌具有诗史的作用,从侧面记录了武侯祠的兴废和变迁。

历代吟咏勉县武侯祠的诗歌,往往从汉水或定军山入手,这不仅标明行程,点出武侯祠的位置,更能为诗歌营造一个宏阔的自然空间和深远的历史背景。“将星夜落蜀山云,丹蒠归来葬定军”(赵翼《定军山》)。赵翼从历史的角度,写出对于诸葛武侯归葬定军的史实。“天汉遥遥指剑关,逢人先问定军山”(王士禛《沔县谒诸葛忠武侯祠》)。王士禛从心理的角度,写出了对于定军山的向往,这种向往完全是因为那里是武侯祠墓所在地而引发的。“丞相忠魂何处求,定军山北锁松楸”(陈以勤《拜武侯墓》)。陈以勤则直接从对诸葛丞相的缅怀出发,写出了武侯祠墓所处的位置。由此可见,历代文人墨客途经勉县,都是将拜谒武侯祠和武侯墓作为重要目标。

“丞相祠堂何处寻,一庭宗器沔江临”(王梦庚《石琴》)。沔江,即汉江,《水经注》云:“孔安国曰:漾水东流为沔,盖与沔合也。至汉中为汉水,是互相通称矣。”[7]《诗经·小雅》中有《沔水》一诗,其中有“沔彼流水,其流汤汤”的诗句,因此,诗人不提汉水而称沔水,则赋予汉水以宏阔的气象,展现武侯祠身处的非同凡响的地理位置。“丞相遗迹不可寻,汉南沔水气萧森”(张潮《武侯庙》)。尽管在当年诸葛亮的驻屯地,已经没有丞相遗迹了,但是汉南沔水的萧森的气象,自然让人怀念先烈。“沔水东流日向西,武侯祠庙背江湄”(魏际瑞《沔县谒武侯祠》)。斜阳晚照,大江东流,武侯祠背倚沔水,余晖黯然,诗人拜谒武侯祠,心境固然沉痛,但是胸襟并不狭隘。“沔水回环汉相宫,行人遥望气茏葱”(马允刚《谒武侯祠》四首之一)。沔水回环,围绕武侯祠,则武侯祠仿佛得山河之助,有神灵加持;而绿树葱茏,云蒸霞蔚,又仿佛自有神灵,让人敬畏。

“祠外白云封,祠前草茸茸。军山雄郁郁,沔水急淙淙”(李调元《谒武侯祠》)。武侯祠傍着定军山与汉江水,成为其地理位置的最显著特点。将定军山和沔水尽皆收入眼底,这既是武侯祠所在的地理背景,也为怀念诸葛丞相奠定了宏阔的气势。

在武侯祠附近,还有其他武侯遗迹,如诸葛亮读书台,“丞相名垂汗简青,书台犹在复谁登”(陆游《诸葛书台》),写出了诸葛读书台的寂寞。“君不见孔明书台遗庙旁,古书不见台荒凉”(宋京《孔明读书台》),写出了读书台的荒凉。物是人非,怎能不让人心生感慨。“先生那有读书台?到处传疑亦幻哉”(马大恩《武侯读书台》)。这种质疑是有道理的,但是读书台的出现,都体现了后人对孔明先生作为一代文人所应有读书形象的怀想。

还有木牛流马处,“流马木牛俱逝水,居人指点卧龙岗”(高世颜《沔县卧龙岗》)。流马木牛固然化为流水,但是借比附南阳卧龙岗而命名的卧龙岗却为后人所向往。当然,还有八阵图。《三国志·诸葛亮传》说诸葛亮“推演兵法,作八阵图”,《水经注》记载:“钟士季征蜀,枉驾设祠茔东,即八阵图也。遗基略在,崩褫难识。”后人到此,尽管难窥遗迹,但仍然感怀不已。“隆中鱼水三分业,江上风云八阵腾”(陆游《诸葛书台》)。江上的风云之气,仿佛幻化为奥妙无穷的八阵图。“丰碑寂寞三分业,乱石峥嵘八阵图”(方象瑛《谒诸葛武侯墓》)。乱石峥嵘,仿佛就是诸葛亮当年布下的八阵图。“八阵图存坪垒近,七擒略展贼锋摧”(马大恩《武侯读书台》)。八阵图,代表了诸葛亮的兵法,表明诸葛亮北伐中原的不屈意志,这既是武侯祠周边的历史环境,也是赞颂武侯功绩一个很好的切入点。对武侯祠周边景致的描写,就为描写武侯祠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