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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文化研究(第2辑)
1.4.16.1 一、东汉对黄老道、道教的政策变化
一、东汉对黄老道、道教的政策变化

道教在正式诞生之前是以黄老道的形式在汉代社会流传的。西汉政权建立后,黄老思想就一直受到统治者的关注,在汉初的几十年间甚至被视为治国的指导思想,尽管后来汉武帝改变了这一状况,但黄老思想对于汉朝统治者的影响却没有断绝。

到了后汉,由于光武帝刘秀实行“以柔术治天下”的策略,黄老思想又全面呈现复苏之势,光武帝之后几乎其他皇权统治者都显示出对黄老思想的喜爱。据《后汉书·光武帝纪》记载,太子刘庄曾谏言光武帝,说:“陛下有禹汤之明,而失黄老养性之福。愿颐爱精神,优游自宁。”[1]楚王刘英喜爱黄老道,汉明帝下诏说:“楚王诵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2]汉章帝刘炟曾赐予东平宪王刘苍“秘书、列仙图、道术秘方”。汉桓帝尊崇老子又胜于前,据《后汉书·循吏列传·王涣》记载,延熹年间,下诏天下除了洛阳令王涣祠、密县令卓茂庙不改外,其余所有祠庙一律改祀老子。[3]东汉延熹八年(165),汉桓帝两次派大臣到涡阳朝拜老子建老子祠、立老子祠碑,并令边韶撰老子铭。郦道元《水经注》载:“涡水又北,迳老子庙东,庙前有二碑,在南门外。汉桓帝遣中官管霸祠老子,命陈相边韶撰文。”[4]如此等等事例,都足以说明后汉中前期统治者对道教的崇信。

道教就是在这样的社会氛围中产生的,一般把太平道和五斗米道的创立作为道教诞生的标志。道教在诞生后的几十年间,发展很快,不过并没有受到汉统治者的太多关注,这从史籍很少记载其事即可推断。

道教的和平发展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公元184年,太平道发动黄巾起义,五斗米道在汉中响应,此举彻底改变了道教的发展路径,成为道教早期发展的一个转折点。

太平道和五斗米道起义后,汉政权把道教徒视为妖贼异党,各方调集力量进行围剿,中央力量不足,就扩大地方州郡权力,协力对付太平道义军。尽管张角和张修发动的起义很快就被扑灭了,但是这次起义所带来的影响却难以消除,对道教而言,其影响尤为明显,在以后数百年间,道教大都被视为危险因素而受到各级各地势力的严加约束。其中有几个事例比较有代表性,如孙策杀于吉和曹操杀华佗。于吉,据《三国志》裴松之注引《江表传》记载:“时有道士于吉,先寓居东方,往来吴会,立精舍,烧香读道书,制作符水以治病,吴会人多事之。策尝于郡城门楼上,集会诸将宾客,吉乃盛服杖小函,漆画之,名为仙人铧,驱度门下。诸将宾客三分之二下楼迎拜之,掌宾者呵不能止。”[5]从此段描述来看,于吉在吴地影响巨大,在于吉面前,孙策的威望不再。为掌控、稳固吴地的统治,孙策不顾来自多方压力,决然杀死于吉,表现出统治者对道教的一种担忧,甚至是恐惧。曹操杀华佗一事,也是华佗因为不从曹操命令,荀彧求情说:“佗方术实工,人命所悬,宜加全宥。”[6]曹操没有采纳,终杀华佗。华佗之死只是曹操道教政策的一个案例,对于其他道士也应该大抵如此,效命则活,违背则死。对此,曹植《辩道论》曰:“世有方士,吾王悉所招致,甘陵有甘始,庐江有左慈,阳城有即俭。始能行气导引,慈晓房中之术,俭善辟谷,悉号三百岁。卒所以集之于魏国者,诚恐斯人之徒,接奸宄以欺众,行妖慝以惑民,故聚而禁之也。”[7]

即使是与五斗米道关系最密切的益州集团,对待张鲁也是由宽松转为敌视。张鲁本是刘焉派往汉中的督义司马,他夺取汉中,断绝斜谷,不与汉政权往来,之后又袭杀张修,独揽大权,事实上已经割据汉中。但是,刘焉并没有因此而斥责张鲁,张鲁也没有与刘焉形成敌对局面。不过,刘焉死,刘璋继任后情况发生了变化,《后汉书·刘焉传》说:“张鲁以(刘)璋暗懦,不复承顺。”[8]刘璋因此杀了张鲁母及弟,并出兵攻打。

从以上曹操、孙策、刘璋等杀害道教人士的举动来看,对汉末统治者或各军阀集团来说,当时的道教势力还是属于现实或潜在的敌对力量。这是一种比较直观的认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举起屠刀的选择,也是一种最直接的感性选择。这种选择是符合认识规律的,道教是新生事物,汉末各统治者对其认识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深入,只有经过长期的实践,再加上对实践效果的理性分析,才能得出更符合实际的结论,找到更合适的政策策略。当然这一任务只能留给汉以后的统治者来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