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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文化研究(第2辑)
1.4.7.1.1 (一)吴国:周瑜“时局论”与鲁肃“江东对”
(一)吴国:周瑜“时局论”与鲁肃“江东对”

吴国立国之策,主要见诸周瑜与鲁肃之谋划,亦即是“时局论”与“江东对”。在此之前,孙策与张纮之间有过“江都对”。《三国志·吴书·孙破虏讨逆传》裴注引《吴历》曰:

初策在江都时,张纮有母丧。策数诣纮,咨以世务,曰:“方今汉祚中微,天下扰攘,英雄俊杰各拥众营私,未有能扶危济乱者也。先君与袁氏共破董卓,功业未遂,卒为黄祖所害。策虽暗稚,窃有微志,欲从袁扬州求先君余兵,就舅氏于丹杨,收合流散,东据吴会,报仇雪耻,为朝廷外籓。君以为何如?”……乃答曰:“昔周道陵迟,齐、晋并兴;王室已宁,诸侯贡职。今君绍先侯之轨,有骁武之名,若投丹杨,收兵吴会,则荆、扬可一,仇敌可报。据长江,奋威德,诛除群秽,匡辅汉室,功业侔于桓、文,岂徒外籓而已哉?方今世乱多难,若功成事立,当与同好俱南济也。”[3]

董卓之乱初靖,孙策承其父业,向张纮请教乱世发展之策略。张纮之对策亦很简单,据有荆、扬二州,统一长江,平定叛乱,匡辅汉室。当然,在天下大乱之际,此份对策虽不完善,但还是与鲁肃、周瑜之谋划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也可以说具有先导性。

建安五年(200),孙权、鲁肃合榻对饮,孙权针对汉末群雄并起的局势,陈述自己有齐桓、晋文之志向,向鲁肃求取对策,鲁肃遂陈“江东对”:

肃对曰:“昔高帝区区欲尊事义帝而不获者,以项羽为害也。今之曹操,犹昔项羽,将军何由得为桓文乎?肃窃料之,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为将军计,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规模如此,亦自无嫌。何者?北方诚多务也。因其多务,剿除黄祖,进伐刘表,竟长江所极,据而有之,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此高帝之业也。”[4]

鲁肃结合曹操战胜袁绍、称雄北方的事实向孙权提出目前不适合匡扶天下,成就齐桓晋文之霸业,原因在于时势不同春秋之时“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那么孙吴立国之策在何处呢?鲁肃进一步说到在北方尚未平定之时,需要“鼎足江东”→“剿除黄祖,进伐刘表”→“竟长江所极”→“图天下”。此策略旨在稳固江东,占据荆、扬州上至益州诸地,拓展整个南方,形成南北对峙之局面,在此基础上建号称王统一天下。

继鲁肃“江东对”之后,周瑜对孙吴所面临的时局及发展路径做了较为系统的规划。周瑜之论分为两次进行:第一次是建安七年(202),周瑜对曹操让孙权送质子之事,“江表传”记录了周瑜之论:

瑜曰:“昔楚国初封于荆山之侧,不满百里之地,继嗣贤能,广土开境,立基于郢,遂据荆扬,至于南海,传业延祚,九百余年。今将军承父兄余资,兼六郡之众,兵精粮多,将士用命,铸山为铜,煮海为盐,境内富饶,人不思乱,汎舟举帆,朝发夕到,士风劲勇,所向无敌,有何偪迫,而欲送质?质一入,不得不与曹氏相首尾,与相首尾,则命召不得不往,便见制于人也。极不过一侯印,仆从十馀人,车数乘,马数匹,岂与南面称孤同哉?不如勿遣,徐观其变。若曹氏能率义以正天下,将军事之未晚。若图为暴乱,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将军韬勇抗威,以待天命,何送质之有!”[5]

周瑜之论旨在反对孙权送质子于汉廷,再则从另一方面指出孙氏在江东的优势所在,其地利方面是“铸山为铜,煮海为盐,境内富饶”,可与曹操抗衡,在人和方面则有“父兄余资,兼六郡之众,兵精粮多,将士用命,人不思乱”,且水乡地势利于本土作战,故曰“汎舟举帆,朝发夕到”,并且初步指出孙吴发展的出路在于借鉴楚国的策略,即“立基于郢,遂据荆扬,至于南海”。综观周瑜此论,规划孙吴出路,阐明孙吴优势,在此基础上直陈抗曹之义,正如周怀宇先生所言:“拒送人质的决定,意味着政治上抗衡曹操,就是要和曹操把持的东汉政权决裂,这关系到对于中央的政治态度,表明孙权集团的重大政治转变”[6]。然而,周瑜之论并不止于此。建安十五年(210),周瑜结合曹操赤壁之战失利与益州刘璋、张鲁之争的实际情况,亲自向孙权提出了孙吴集团发展的长远路径,其文曰:

今曹操新折衂,方忧在腹心,未能与将军连兵相事也。乞与奋威俱进,取蜀,得蜀而并张鲁,因留奋威,固守其地,好与马超结援。瑜还,与将军据襄阳以操,北方可图也。[7]

赤壁之战后,曹操集团元气大伤,未敢向南轻进。值此之时,周瑜谋划了西征、北伐以图天下的战略布局。巴蜀之地,刘璋与张鲁角逐争夺僵持不下,“是时刘璋为益州牧,外有张鲁寇侵”,此是西征的一大契机,攻取刘璋益州之后可顺势剿灭张鲁势力,进而可占有蜀地,在此基础上可与西凉马超联合对抗曹操,至此西征计划可成。在西征胜利的基础上,可进行北伐,即当曹操与马超争夺陇西等地时,周瑜可回师汉水,至襄阳与孙权会师,共同向北用兵夺取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