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华沙装甲战与起义爆发
1. 红军逼近
红军要向华沙进攻，首先必须渡过维斯瓦河。该河将华沙分成两部分，河东地区称为普拉加（也翻译为“布拉格”），主城区则位于西岸。
罗科索夫斯基元帅给红军第2 坦克集团军下达了如下任务：占领华沙以南的登布林、普瓦维地域，夺取维斯瓦河渡口，然后进攻华沙。
坦克第2 集团军一路突击，夺取了古堡登布林和普瓦维，于7 月25 日日终到达维斯瓦河东岸（沿20 公里正面）。但德军已抢先炸毁了渡口，并将预备队从西岸调到普拉加。根据这一情况，罗科索夫斯基令第2 坦克集团军掉头由西向北，沿公路攻击加尔沃林、普拉加一线。最后占领普拉加，夺取此处的维斯瓦河渡口。
准备渡过维斯瓦河的波兰坦克部队，隶属于第2坦克团
接到命令后，坦克第2 集团军将第16 坦克军留在维斯瓦河一线，等待后续部队换班。同时，以第3坦克军和第8 近卫坦克军向西进攻。第16 坦克军换班后，紧随第8 近卫坦克军前进。为了防止德国人的侧击，留了1个坦克旅、1个反坦克旅和1个火箭炮团作为预备队。[89]
调动集结中的“戈林”装甲师
7月27日，斯大林命令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向华沙发动进攻。方面军应不晚于8月5—8日夺取华沙东部的普拉加，并夺取维斯瓦河西岸的登陆场。[90]
7 月27 日晨，红军第2 坦克集团军发起进攻。此时，德军正忙于向华沙调动兵力。最初可用的部队是第73 步兵师。该师5 月份在克里木被歼灭了一次，直到6月16日才受命重建。[91]现在，第73师又被调到华沙来救火。给它的任务是：火速在华沙东南组织起防线，守住包括加尔沃林在内的据点。随后是“赫尔曼·戈林”装甲师，该师7月12日才奉命离开意大利开往苏联前线[92]，途中接受了大批新坦克：61 辆四号、3 辆指挥坦克、31 辆四号坦克歼击车。[93]
德国人匆匆往通向华沙的道路和据点派出了先头部队。但他们根本阻止不了急速突进的苏联机械化大军！就在7 月27 日，斯托切克—加尔沃林地区，苏军既不做炮火准备，甚至没有展开主力，就以先遣队直接冲了过去，同时撕开一个29 公里宽的口子。[94]
华沙战役中第19装甲师的“黑豹”坦克
华沙反击中的一队德国“黑豹”掀起漫天尘土，这些坦克隶属于第19装甲师
华沙街头的德军卡车，东线1944年7月
乘着胜利，红军一口气推进了125 公里，兵锋直抵普拉加！7 月29 日，苏军调整部署，以第3 坦克军和第8近卫坦克军转向北面，攻击华沙东北部；第16 坦克军继续战斗在华沙东南。当天，德第73 步兵师遭到惨败。连师长也被俘虏。该师位于华沙以北的防线（拉济明地段）被突破。蜂拥而入的苏联坦克向西直接威胁普拉加—莫德林公路！但他们随后就遭到德第19 装甲师的强大反击。[95]这是第19装甲师首先赶到的一个战斗群。
战局开始逆转！第二天（7 月30 日），华沙东北15 公里处的沃沃明一线战火纷飞！战线过长、兵力损耗严重的苏联第3 坦克军陷入德“赫尔曼·戈林”师和第19装甲师的打击！同一天，第19装甲师另一个战斗群赶到华沙东南。党卫军“维京”师也在华沙以东攻击苏军，然后沿着干燥的沙地继续前进。“骷髅” 师一些分队也配合“维京”师进入战场。这两个党卫军师从背后威胁第3 坦克军。就这样，分批抵达的德国坦克和装甲步兵迅即加入战斗，逐渐对苏联先头坦克部队构成半包围态势。战场形势复杂起来。
2. 德军反击
华沙战斗中的“黑豹”坦克，属于“维京”师
苏联人逐渐意识到，华沙地区的德军比他们想象的强大！第2 坦克集团军俘虏了一名德军少将。从他嘴里得知，德军不仅在华沙设有坚固防御，还调来了“赫尔曼·戈林”装甲师和党卫军“维京”“骷髅”师。按苏方估计，在第2 坦克集团军当面，德军展开了51500人，1158门火炮、迫击炮和600辆战车。[96]
华沙战役中的党卫军“维京”师“黑豹”坦克
根据德方资料，的确有大量部队被集中到华沙周围，以实现古德里安和莫德尔的反击计划！除了前述第73 步兵师外，还有5 个装甲师（含针对第2 坦克集团军侧后的兵力）。包括第19 装甲师、“赫尔曼·戈林”装甲师，以及党卫军“维京”师和“骷髅”师。7月底，第4装甲师也开始移向华沙地区。古德里安建议由第39 装甲军（绍肯将军指挥）和新组建的党卫军第4 装甲军（吉勒将军指挥）领导这次反击。而莫德尔则决心亲自上阵指挥这次战斗。
华沙城下重兵云集。除了威胁苏军后路的“骷髅”师外，直接部署在华沙郊区的4 个装甲师就有595 辆战车（尚在集结过程中。详见下表），其中约有301辆处于战备状态。另外，位于明斯克—马佐维茨卡东北的“骷髅”师（8月1日有139 辆战车，包括8 辆“虎”、57 辆“黑豹”）和第5 歼击师一部，则威胁着红军的后方。连同这个师，德军在华沙战区有不少于734辆战车。
与德军比较，苏联第2 坦克集团军7 月底拥有679 辆战车。其中可用战车约300 辆。数量略少于德军。而且红军坦克先锋已脱离方面军主力，彼此相距20～30 公里，难以得到支援和物资补充。空中只有第6 空军集团军一个战斗机团提供掩护。而德国空军这时却相当活跃，7月28日一天就出动了560个架次。[97]制空权到了德军手中。
1944年8月1日 华沙方向 德军各装甲师状况[98]
注：1. 第4装甲师兵力包括配属的第507重坦克营和一些独立坦克歼击连；
2. 括号内为战备战车数。第4装甲师的战备战车数包括数日内可修复者。8月1日第4装甲师可立刻使用的战车为：19辆“黑豹”、28辆“四号”、22辆坦克歼击车、29辆“虎”、4辆指挥坦克。
各师可用战车（部分统计来源不同）
第19装甲师70辆战车；“戈林” 师63辆战车；“维京” 师66辆战车；第4装甲师102辆战车。总计301辆。
但面对近在眼前的波兰首都，苏联人还是打算再尝试一次。7月31日，第2 坦克集团军再度向普拉加地区发起冲击，可还是未能成功。这天，德国人的感受是：红军的攻势出乎意料的衰减了！原因是缺乏油料。战机难得！莫德尔决定不等全部装甲部队抵达，就立刻发动一次强有力的装甲反击，以求在华沙以北的沃洛明以南地区恢复第2集团军右翼与华沙桥头堡（第9集团军第39装甲军防守）的联系，同时消灭红军第3坦克军。为此，莫德尔将使用3个装甲师。除了原有的第19 装甲师和“戈林”师外，北侧的“维京”师（得到“骷髅”师一部增强）也将发起攻击。[99]
“赫尔曼·戈林”装甲师的军官们
“赫尔曼·戈林”装甲师官兵
苏联方面也感到战斗越来越激烈，压力越来越大。罗科索夫斯基终于意识到，华沙地区的德军实力雄厚，单靠坦克部队难以突破，遂命令第2 坦克集团军转入防御，等待第47 集团军的步兵抵达。处境不妙的坦克集团军匆匆把作战正面从60公里缩减为40 公里。3 个军从左向右，分别为：第16坦克军；第8 近卫坦克军；第3 坦克军。每个军防守15 公里正面，纵深7 公里。其中，右翼第3 坦克军战线突出，颇为危险。集团军预备队不多，总预备队只有第109 坦克旅和第87 摩托车团。反坦克预备队包括：自行火炮第1239 团，反坦克炮第1960 团。
尽管苏军转入了防御，但还是没有逃脱打击。8月1日早晨6时，德军发起猛烈进攻。其打击重点当然是最靠前的第3 坦克军。莫德尔决心先吃掉这个军，然后再对付另外两个苏联坦克军。各装甲师从西、北、东三个方向挤压第3 坦克军，企图切断其退路。第19 装甲师向东攻击；“维京”师由北向西打击苏军侧翼。装甲对抗达到白热化程度。一天之内，苏第2 坦克集团军遭到了10～12 次冲击！苏军支撑不住，又害怕被包围，被迫后退。战斗结果是：德军通过第19 装甲师战斗群与“维京”师东西对进的攻击，恢复了第2 集团军与华沙桥头堡的联系，同时成功切断了冒进到沃沃明—拉济明地区的红军的后路。[100]也是在8 月1 日，第4 装甲师的先头战斗群在华沙东北展开，准备给苏联人又一次打击。从这天到8月4日，华沙地区一直在下雨。这多少妨碍了德军的集结速度，延缓了各装甲师一些部队抵达战场的时间。但德军仍在加紧攻击。
在波兰境内推进的T-34 / 85型坦克，隶属于第3近卫坦克军
3.起义爆发
耐人寻味的是，就在苏军兵败城下的8 月1 日，华沙市内爆发了起义。此前一天（7月31日），国家军布尔的司令部接到报告，称苏军已经占领华沙东岸郊区很多地方，甚至突破了普拉加前沿。现在看来，这些情报把红军的军事态势估计得过于乐观了。而布尔却根据这些乐观情报，认定时机已到，做出次日下午5 时起义的决定。事先，他还向伦敦求援，要求派波兰伞兵旅支援，并供应武器弹药。但艾伦·布鲁克拒绝派遣伞兵，理由是“缺少运输机”[101]。
1944年8月，“骷髅”师的一辆“黑豹”
1944 年8 月1 日，据德方记录，这原本是很平静的一天。波兰人逐渐沉不住气了。下午3 时，首次传来骚乱的消息，多数商店随即关门。下午4 时50分，从许多街道传来枪声。5时，射击遍及城内各区。[102]而在11个小时前，德军装甲部队刚刚在城外发动反击。
下午5 时，正是国家军总司令布尔——科莫罗夫斯基将军规定的进攻时间！无数窗户一齐打开，向过路的德国人射出子弹！战斗同时在市中心、北区和南区打响！20小时内，国家军控制了华沙西岸2/3地区。一些平民也加入战斗，用汽油瓶、砖头，甚至石块打击占领者。[103]华沙街头再次飘扬起波兰国旗。但德国人并没有被打垮。他们对波兰人的造反企图早有所察觉，提前做了准备，很快就地组织起环形防御。下午4 时以来，党卫军旅队长盖比尔在警察街区聚拢了5000 多人（党卫军警察和各种警卫部队），把这里变成了最坚固的堡垒。战斗开始后，德方宣称，多数机关都顶住了波兰人的攻击。而且在最初几天就发起了反击！
从战术上看，起义对德军第9 集团军左翼后方交通构成一定威胁，特别是导致了铁路交通中断。举例来说，德军要从东岸向华沙以南机动兵力，就必须绕过华沙，通过西北面的莫德林进行。但起义对东岸德军的防御影响不大。据说普拉加也发生了暴动，却很快就被镇压下去。4座维斯瓦河大桥也掌握在德国人手中。[104]
4.红军兵败城下
参加华沙的党卫军“骷髅”师军官，背后是一辆被击毁的苏联T-34 / 85坦克
据罗科索夫斯基回忆，红军8 月2 日才得到起义消息。[105]但在这天，苏联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鉴于德第19 装甲师右翼突入了第3 坦克军和第8 军的接合部，苏军决心发动一次突击，吃掉插进来的德军先锋。8 月2日5时，各兵团接受了战斗号令。一阵迅猛的火箭炮袭击后，苏军于10 时开始反击。投入战斗的包括2个坦克旅，2个自行火炮团和3 个近卫机械化团。他们切断了突入德军的后路，并在两小时后将其吃掉。经过此战，苏军暂时恢复了坦克军间的联系。[106]据德方记录，他们原本打算在8 月2 日立刻消灭被切断的苏军。动用兵力为第19 装甲师主力外加“戈林”师一部。但由于遭到红军突如其来的反击，第19 装甲师的行动只能推迟。[107]但在同一天，第4 装甲师战斗群开始向西南突击，目标指向沃沃明（处于华沙东北的铁路线上）[108]。不久，第19 装甲师也在更偏南一些的地区恢复攻击。8 月2 日，德军4 个装甲师已集中了277辆可用战车，包括114辆“黑豹”。其具体区分如下[109]：
华沙战斗的一个瞬间：两名武装党卫军士兵冲过一辆被毁的T-34坦克后方
第19装甲师：26辆四号、26辆 “黑豹”、18辆坦克歼击车
“戈林” 师：35辆四号、5辆 “黑豹”、23辆四号坦克歼击车
“维京” 师：8辆四号、45辆 “黑豹”、13辆强击炮
第4装甲师：40辆四号、38辆 “黑豹”
8月3日，战斗趋于白热化。在莫德尔元帅亲自指挥下，4个德国装甲师自四个方向发动猛攻，集中打击苏联第3坦克军：第4装甲师自东北方向；“维京” 师自东南方向；“戈林”师自西南方向；第19 装甲师自西北方向。苏军很快发现大事不妙。第2坦克集团军报告，德军出动85辆坦克和一些步兵，从华沙东北的拉济明向沃沃明发起进攻，突破了红军防线；苏军还遭到来自华沙近郊杰隆卡的40 辆德国坦克攻击。当天，德国第4 装甲师夺取了沃沃明。遭到痛击的苏军慌忙后撤。两天后，苏联人确认，8月3日遭遇了德军“骷髅”师、“维京” 师和“戈林”师，总计170辆坦克强击火炮。实际上，第4、19装甲师也参与了这天的战斗。一天激战下来，红军蒙受了惨重伤亡，损失58 辆坦克和自行火炮，其中42辆丢在德军防区内。直到第3坦克军投入了第二梯队和反坦克炮预备队，加上集团军总预备队，苏联人才算稳住了阵脚。当天，波兰第1 集团军一度渡过维斯瓦河，夺取了登陆场，随即被德军击溃。[110]
经过8 月3 日的战斗，第2 坦克集团军元气大伤。冒进的第3 坦克军蒙受的打击特别严重（德军干脆宣称围歼了这个军），另外2 个军损失也不小。[111]7月20 日—8 月8 日，第2 坦克集团军死亡991 人，伤2852 人。损失T-34 坦克155 辆，其他坦克55 辆，自行火炮34 辆。另据统计，该集团军仅在防御德军反击阶段，就消耗了284辆坦克和自行火炮。其中40%为永久损失。
整个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损失更大，8 月头10 天内死亡6668 人，伤21850人。波兰第1集团军死亡290人，伤684人，逃跑565人。战至8月2日，该方面军战线位于：苏拉日以西，切哈诺维茨、谢德尔采以北，卡武申、普拉加以东，然后向南沿维斯瓦河展开。[112]
德国人也自认战果辉煌。仅第4 装甲师就宣称在8 天战斗中消灭了108辆苏联坦克和2辆自行火炮，还有20门各种口径的火炮、45门反坦克炮。击毙苏军544 人，俘虏52 人。[113]德军的损失情况不清楚。仅知第4 装甲师的“战斗力量”下降到2325 人。[114]这场坦克战后，苏方宣布的战果为：消灭和俘虏德军近8000人，击毁和缴获273辆坦克和强击火炮、94门野炮、214辆汽车和100辆装甲输送车。[115]
5.华沙两翼的战斗
反击战结束后，双方的战线都进行了调整。德军方面，华沙方向由福尔曼将军的第9 集团军防守。该集团军兵败博布鲁伊斯克后被编入预备队。现在又重新参战。福尔曼向部下提出的口号是：“我们屹立在维斯瓦河上，我们要坚守维斯瓦河。”此时，德军战力更为充实。举例说，8 月5 日，第4 装甲师已经全部到达华沙以东战区。
根据德方地图《中央集团军群右翼态势1944 年8 月4—7 日》，福尔曼的战线以华沙为中心，形成“厂”字形曲线。华沙的防务交给党卫军第4 装甲军（原来部署在此的第39 装甲军指挥部调往库尔兰方向），华沙南部则由第8 军防守。两军的具体态势为：
拉普加东北方向，由西向东展开了：第4 装甲师，“维京”师，党卫军“骷髅”。这三个师威胁着新败的苏联第2 坦克集团军虚弱的右翼。战线再向东延伸，则进入第2集团军第20军防区。
普拉加桥头堡当面由第73步兵师防守。
8月6日晨，苏联第47集团军抵达华沙前线。第2坦克集团军向他们交出防区，随后转入方面军预备队，集结于明斯克—马佐维茨卡地区。至此，苏联坦克重兵集团退出了一线。
参加反击战的另外2 个德国装甲师也离开了华沙防线。8 月4 日，即德军取胜的第二天，第19装甲师就开往华沙以南，被调去的还有“戈林”师。
德军在华沙战役中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就在华沙反击战期间，华沙以南正酿成新的危机！ 7月28 日—8 月2 日，苏联近卫第8 集团军和第69 集团军分别突破维斯瓦河，夺取了两个桥头堡：红军第8 近卫集团军开辟了瓦尔卡—马格努谢夫登陆场（华沙以南约40 公里处）；苏军第69 集团军和波兰第1 集团军夺取了普瓦维桥头堡（华沙以南约60公里）。
德军决定用上述2 个装甲师拔除距离较近的瓦尔卡桥头堡。由于华沙交通被阻塞，两个师只能通过莫德林地区进行调动；瓦尔卡登陆场以南，直到登布林以南，由德军第45、17 步兵师防守。第45 步兵师也参与了对瓦尔卡桥头堡的攻击。而针对普瓦维桥头堡的，从地图上看主要是第17步兵师。到8月5日，整个第19装甲师都集结在瓦尔卡桥头堡附近。
战线继续向南，则进入第4装甲集团军第56装甲军防区。[116]
总结一下，华沙反击战后的形势是：福尔曼的8 个德国师（含5 个装甲师）中，4 个师（含3 个装甲师）继续防守华沙；2 个装甲师和2 个步兵师用以对付华沙以南的2个桥头堡。
有一种观点认为，由于德国人在反击结束后把2 个装甲师调到南面，似乎给了苏联人可乘之机。问题是，德军在华沙还留了3 个装甲师，并占据着从侧翼威胁苏军的有利战线。而红军自第2 坦克集团军退出后，留在华沙方向的只有第47 集团军。由于损失惨重，该集团军的实力不是很强。如第129 步兵师，还不足3500 人；第77 步兵师稍好点，有近4000 人。所属各步兵团300 人，每连20～30 人。西方总是认为苏联步兵要比德军足额。事实上，同样被削弱的情况下，红军步兵团往往只有德国步兵营的兵力。
无论斯大林是否有政治上的考虑，至少在军事上，继续直接进攻华沙是不利的。就目前可见材料看，暂停华沙攻势依据的是前线的意见。具体说，是由朱可夫和罗科索夫斯基提出的。8 月8 日，两人联名上书斯大林，拿出了新的作战方案：
只有先让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右翼进抵纳雷夫河并夺取西岸登陆场（预定8 月10 日至20 日实施），才能开始华沙战役。同时，在方面军左翼发动局部战役，扩大维斯瓦河西岸登陆场。
为此，还要强化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的实力（包括从乌克兰第1 方面军调来第1坦克集团军），同时进一步明确2个方面军的作战界线。
上述计划的核心就是：通过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两翼的进攻，从两侧威胁华沙。达成这一目的后，苏军还需要5 天时间完成飞机转场、转移炮兵和运送弹药油料等等。两人的结论是：“考虑到必要的准备时间，1944 年8 月25 日才能开始华沙作战。”
根据这个新方案，原定8 月初攻入华沙的计划只能推迟了。[117]在此期间，德军对华沙防线又作了调整。至8月17日，德国第9集团军在180公里长的防线上部署了4 个装甲师和3 个步兵师。友邻的第2 集团军有12 个步兵师。值得一提的是，此前的8月11日，德第4装甲师开始移向库尔兰地区。[118]
8 月18 日9 时，苏军再度猛攻了“维京”师位于华沙东北的防线。“维京”师第1 坦克营当天蒙受了很大损失，但也宣称击毁了17 辆苏联坦克。[119]在德军战车的阻击下，苏联人没能取得很大进展。8 月21 日，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命令右翼集团：第48、65、28、70 集团军强渡维斯瓦河。苏军遭到了顽强抵抗。第48 集团军8 月25 日向方面军报告：“敌人用自行火炮和坦克的行动掩护自己的撤退。这种情况极大增加了与敌人步兵战斗的困难”，因此要求提供自行火炮和坦克。8月24日一天，集团军就死亡了224人，伤717人。[120]德军也付出了血的代价。如“维京”师在8月1日还有18004人，一个月后只剩下14528人。再如第5 歼击师，到9 月初只剩下350 人的“战斗力量”。但德军的防线仍很完整。第2集团军仅在右翼有所收缩，第9集团军则在左翼略有后退。
在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左翼，华沙以南的两个桥头堡内也激战不断！早在8 月1 日日终，崔可夫的第8 近卫集团军就将4 个师（近卫步兵第25、35、57和79 师）每师各2 个团，还有350 门火炮、迫击炮送入西岸。建立起正面15 公里，纵深近5公里的瓦尔卡桥头堡。[121]
如前所述，德国人很快向这里投入了2 个刚在华沙取胜的装甲师。第19装甲师从北面；“戈林”师，加上第45、17 步兵师各一部，从南部，以大量坦克和步兵的凶猛冲击挤压崔可夫的登陆部队。[122]
战斗中，“戈林”师的名字给苏联人留下了很深印象。以至于红军的掩体里出现了这样的标语：“消灭大肚子赫尔曼·戈林的坦克！”在一些地段，苏联炮手将德国坦克放到300 米距离才予以致命一击！地面激战的同时，超低空袭来的德国空军中队和单机也不断攻击苏军渡口。崔可夫后来承认“我们吃尽了敌航空兵的苦头”[123]。德军损失也很大。“戈林”师在8 月10 日报告称军官和军士缺额超过3600 人。9 月1 日全师只有19280 人，而按编制应该有25885 人。
一时间，华沙以南这个桥头堡变成了双方的争夺焦点。为了保障崔可夫不被赶下河，罗科索夫斯基把第2坦克集团军损失较小的第16坦克军，加上波兰第3 步兵师和第1 坦克旅都调了过来，方面军的空军主力也集中在这一线。后来还派来了波兰第1 集团军主力。8 月14 日，崔可夫发起反击，终于把形势稳定下来。[124]但他也付出了高昂成本。8 月1 日至26 日，第8 近卫集团军损失了35694人。仅补充了10237人。所属每师仅存4000～4200人，每个步兵连只有35～40人。[125]
在崔可夫南面，科尔帕克奇中将的第69 集团军也建立起普瓦维登陆场。不知道是否因为距离华沙较远，和崔可夫相比，科尔帕克奇最初还不那么受德国人重视。从德国地图看，直到8 月7 日，其当面主要是第17 步兵师一部。（普瓦维正好位于德第9 集团军和第4 装甲集团军分界线附近）。苏方记录显示，直到几天后，桥头堡才遭到1～2 个德军步兵团的攻击。利用德国人的疏忽，科尔帕克奇拼命扩大地盘。至8月27日，桥头堡正面达到30公里，纵深10公里。[126]
当红军向华沙两侧实施进攻时，华沙当面的形势要平静得多。按国家军的说法，到8月10日，苏军就停止了向华沙的推进。[127]俄国资料则称第47集团军整个8 月都在攻击普拉加，但在残酷战斗中推进得非常缓慢。月底，该集团军终于进抵华沙附近的维斯瓦河河畔，而普拉加依然控制在德军手中。[128]
整个8月份激战下来，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共损失了114400人。[129]而补充人员不仅数量不够，素质更是低下得让人皱眉头。第48 集团军报告称，得到的新兵既没有受过任何训练，也不习惯军事纪律；第8 近卫集团军8 月底也向朱可夫报告，白俄罗斯军区给该集团军调来的5488 名补充人员中，5102 人是布列斯特和平斯克区的农民。所有人都没有受过训练！
战斗到8 月底，无论在华沙当面还是两侧，红军的实力都消耗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同一时期，苏联人的兴趣也转到了东线南部。8月29日，斯大林和安东诺夫下令，指示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左翼转入防御。右翼继续进攻一段，9月4—5日进抵纳雷夫河岸，在夺取西岸登陆场后也转入防御。这样，除部分兵力外，不仅是华沙，连整个华沙战略方向，都暂时消停了下来。[130]
6. 白俄罗斯战役的终结
当莫德尔在他的南翼华沙发动反击时，为了保持与北方集团军群的联系，其北翼也不断得到强化。这个方向主要由莱茵哈特的第3装甲集团军负责。
第3装甲集团军遭受“巴格拉季昂”大败后，一度只剩下3个师。希特勒曾打算把维尔纽斯交给这个集团军保卫，为此紧急派遣了一批援兵。包括从德国本土调来的第6装甲师（89辆坦克）和“冯·维腾”装甲步兵旅（17辆坦克和强击火炮）。后者由元首卫队的部分兵力编组而成。
1944年7月的第6装甲师[131]
该师在春季战役时损失惨重，被迫撤回德国休整。到6月份重建完毕。新的第6装甲师只剩下1 个坦克营（第11 团2 营），编为4 个四号坦克连（每连17 辆），1 个指挥连。至7月份调往东线时，装备81辆长管四号坦克和8辆37毫米高炮坦克。
第41坦克歼击营拥有2个连的75毫米坦克歼击车，还有1个连的普通75毫米炮。第76炮兵团包括1个自行火炮营（105—150毫米），1个普通105火炮营，1个普通150火炮营。
装甲步兵连由3 个步兵排和1 个重武器排组成。连部1 辆251 装甲车（安装20 毫米高炮），每个步兵排也装备5 辆（其中1 辆安装20 毫米高炮，另外4 辆每辆搭载10～11个步兵），重武器排有7 辆251 装甲车（3 辆安装20 毫米高炮，2 辆安装80 毫米迫击炮，2 辆安装24 倍75 毫米炮）。营属有6 辆24 倍75 炮装甲车，4 辆120 迫击炮装甲车。团属有6门150毫米自行步兵炮。
“冯·维腾” 装甲步兵旅[132]
1944年7月4日根据希特勒的命令组建。构成为：
2个装甲步兵连（每连4挺重机枪，18挺轻机枪，2门80迫击炮）；
1个重型连（2门PAK40型75毫米反坦克炮，3门75毫米自行反坦克炮，3门37毫米自行高炮）；
1个坦克连（12辆四号坦克，5辆强击火炮）；
1个混成高炮连（4门88毫米炮，19门20—37毫米自行高炮）。
维尔纽斯失守后，第3 装甲集团军继续获得大量援兵。其中包括刚刚组建的第510 重坦克营（45 辆“虎”）。该营7 月22 日抵达考纳斯。[133]两天后（7 月24日），第7装甲师也被纳入第3装甲集团军。该师除了原有的坦克外，其所属第25团1营也在7月带着79辆崭新的“黑豹”回到东线。[134]
除了坦克部队外，莱茵哈特的步兵力量也逐渐增强。至7月19日，增加了第196、69步兵师，第52、391警卫师，并以10个师的残兵败将编组了“D”、“H”、“G”三个军级集群（每群相当于一个师）。[135]陆续抵达的还有第548、549、551师（就是所谓“国民步兵师”）。
7 月下旬，又增加了“大日耳曼”师（7 月25—8 月2 日从罗马尼亚调往东普鲁士）[136]。月底，为了应付考纳斯方向的战斗，又从第4 集团军调来了第5 装甲师。[137]这个师在7 月18 日接受了17 辆新的四号坦克，战力有所恢复。7 月31日，第5 装甲师在考纳斯西南投入战斗。8 月初又接受了24 辆新的“黑豹” 坦克。
尽管第3 装甲集团军实力不断强化，却依然不足以阻止红军的继续进攻。根据苏联大本营的指令，波罗的海第1 方面军将目标锁定在希奥利艾。这是波罗的海沿岸的重要交通枢纽。向北可达里加，向西通向利耶帕亚和梅梅尔。最重要的是，红军一旦夺取此地，北方集团军群与中央集团军群的联系就将被切断。
为了攻占希奥利艾，苏联第51 集团军首先在7 月22 日夺取了该城以东的帕涅韦日斯，将其作为进攻跳板，集结了包括近卫机械化第3 军在内的攻击部队。7月25日，近卫机械化第3军奉命于次日日终前占领希奥利艾。参与这次进攻的还有第51 集团军和近卫第2 集团军。空中掩护由空军第3 集团军提供。
近卫机械化第3 军猛打猛冲，一天推进90 公里，杀到希奥利艾郊区。7 月27 日，希奥利艾落入红军之手。通向波罗的海的大门被打开了！占领希奥利艾当天，迫不及待的斯大林就用电话向波罗的海第1 方面军下令（书面命令第二天才补上）：除左翼一部向西面的梅梅尔挺进外，方面军主力立即北上，目标里加！[138]
在通向里加之路上，红军面临的第一个重要目标是叶尔加瓦。刚刚夺取希奥利艾的第51 集团军和近卫机械化第3 军几乎未作任何休整，马不停蹄地和第43 集团军一道掩杀过来。7 月28 日，叶尔加瓦争夺战开始！首先杀入的是近卫机械化第3 军先头第9 旅。随后赶到的还有近卫机械化第7 旅，以及第51 集团军的2 个步兵师。虽然苏联人行动神速，但德军早已设下重兵防守。胜负一时难见分晓。
就在叶尔加瓦激战的同时，近卫机械化第3 军的近卫机械化第8 旅（旅长克列麦尔上校）在更西一些的地方采取了行动。该旅一个晚上推进了125 公里，于7 月30 日以突然袭击占领了图库姆斯。随后，旅主力转入防御，但仍有一个支队继续前进。该支队包括1个摩托化步兵连，1个炮兵连和1个工兵排，配备3 辆坦克和2 辆自行火炮，由一名大尉指挥。7 月31 日，支队进抵里加湾（克拉普卡尔恩斯地域）。这里久违的波罗的海在苏联人面前汹涌澎湃！
当天早晨，旅长克列麦尔用无线电报告了这个消息。但胜利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方面军司令部都还不敢相信。于是，近卫机械化第3 军军长便给克列麦尔下达命令：灌上3 瓶波罗的海的海水，火速送到司令部来！这些海水享受了极高的待遇，被飞机送到了方面军司令部，随后直接放到了莫斯科大本营的办公桌上。
同一天，红军又解放了叶尔加瓦。至此，北方集团军群由波罗的海沿岸撤入东普鲁士的交通线被切断了！[139]8 月1 日凌晨，考纳斯也被白俄罗斯第3 方面军第5 集团军占领。德国第9 军在这些战斗中损失惨重，被打死和俘虏了4万多人。[140]第5 装甲师只剩下5 辆四号坦克和11 辆“黑豹”可用。[141]在德军阵营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莫德尔在7月31日的命令中承认：苏联人进逼东普鲁士国境线，“后面已没有可退的地方”。苏联人对此则有另外一个说法：红军逼近了“法西斯野兽的巢穴”！
虽然形势紧急，但莫德尔毕竟掌握着大量坦克，其中很大一部分交给第3装甲集团军司令莱茵哈特。利用这些坦克，德军的抵抗变得越来越激烈。苏联第1 波罗的海方面军的仗越打越难。虽然得到第19 坦克军的加强，攻势还是于8月7日停止。[142]
可德国人觉得，凭他们的坦克优势应该取得更大的成就！古德里安有了一个雄心勃勃的计划：把部署在罗马尼亚的装甲部队抽出来，用以填补中央集团军群和北方集团军群之间的漏洞。这个计划很对希特勒的胃口。他允许从罗马尼亚抽调2 个师（“大日耳曼”师和第14 装甲师），交给第3 装甲集团军指挥。这样做当然会让罗马尼亚战线变得空虚，但老古和老希管不了那么许多！
战役的基本意图如下：将强大装甲部队集中在立陶宛西部，攻向东北方向，以恢复中央集团军群与北方集团军群之间的联系。然后，反击部队转向东南，配合北方集团军群的几个步兵师，突入苏联第1 波罗的海方面军和第3 白俄罗斯方面军的后方，进攻考纳斯。[143]
具体部署
克诺贝尔斯多夫装甲兵上将指挥第40 装甲军3 个师在南面发起进攻；绍肯装甲兵上将指挥第39 装甲军，以第5 装甲师实施中央攻击，第4、12 装甲师从北面攻击；更遥远的北翼，集中了施特拉赫维茨少将的装甲集群。该集群由2 支新编部队组成。其中，第101 坦克旅自7 月11 日开始组建，拥有1 个坦克营和1 个装甲步兵营。装备36 辆 “黑豹” 和4辆高炮坦克。[144]
反击装甲部队序列
第40装甲军（第7、14装甲师，“大日耳曼” 装甲步兵师）
第39装甲军（第4、12、5装甲师）
施特拉赫维茨集群（第101坦克旅，党卫军 “古露斯” 装甲旅）
为了实现上述目标，希特勒下了血本！一共集结了2个装甲军。总计5个装甲师、1 个装甲步兵师、2 个坦克旅的重兵。按照苏联的估计，德军一共拥有800辆战车。而据西方资料和德军指挥官的回忆，投入战斗的坦克和强击火炮超过300 辆。其中施特拉赫维茨集群拥有80 辆。[145]实际上，参战的6 个机动师，其中5个师在8月中旬有446辆坦克和强击炮（其中有296辆战备）、另有23辆自行反坦克炮。综合来说，德军投入约500 辆战车（包括252 辆重型坦克）。其中超过300辆处于战备状态。各师（不含第101旅）具体实力如下：
8月15日，第4装甲师：68辆四号（32辆战备）、47辆 “黑豹”（15辆战备）
8 月12 日，第5 装甲师：35 辆四号（22 辆战备）、34 辆 “黑豹”（19 辆战备）、24 辆四号坦克歼击车（18辆战备）、4辆自行反坦克炮（4辆战备）
8 月16 日，第7 装甲师：44 辆 “黑豹”（24 辆可用）、5 辆强击炮（5 辆战备）、19 辆自行反坦克炮（19辆战备）
8 月16 日，第12 装甲师：28 辆四号（28 辆战备）、22 辆强击炮（20 辆战备）、16 辆四号坦克歼击车（16辆战备）
第14装甲师：数量不详
8月16日，“大日耳曼” 师：8辆四号（7辆战备）、54辆 “黑豹”（41辆战备）、37辆“虎”（29辆战备）、24辆强击炮（20辆战备）
除了华沙之战外，这大概是德国装甲部队在白俄罗斯战役中采取的最大规模行动。德国海军也把波罗的海海域的大型战舰编成为第2 战斗群，用以支援陆军。[146]这方面，苏联人比较倒霉，他们的红旗波罗的海舰队实际上还被封锁在芬兰湾东部，发挥不了什么作用。[147]
代号“双头”的反击于8 月16 日开始，大批德国坦克隆隆出击（此时第12装甲师尚在集结，只有炮兵参战）。恰巧在同一天，希特勒对德军指挥体系作出重大调整：莫德尔被调往西线，接替有反叛嫌疑的克卢格。莫德尔的东线生涯就此结束。他的生命不久也将终结。莫德尔走后，由莱茵哈特接任中央集团军群司令；莱茵哈特的第3 装甲集团军司令官职务由劳斯接替；劳斯原先的职务（第1装甲集团军司令）则由海因里希替代。[148]
劳斯于8 月17 日抵达东普鲁士。此前一天，归他指挥的第3 装甲集团军已发动大群坦克向苏联人猛扑过去！红军对此似乎防备不足。当波罗的海第1 方面军推进到叶尔加瓦和希奥利艾后，主力就掉过头去，对付西德维纳河以南的北方集团军群第16集团军。现在却冷不防被第3装甲集团军从背后捅了一刀！
由于苏军抵抗微弱，德军的进展一开始还算顺利。第二天日终就打到了希奥利艾以西，一个战斗群推进到叶尔加瓦西南30 公里处的奥采。[149]8 月18日，第12 装甲师的坦克也加入战斗。但战况随即激烈了起来。红军应对部队主要是第51集团军和第2近卫集团军。由第1、19坦克军和第3近卫机械化军配合。[150]为了加强防御力量，还调来了白俄罗斯第3 方面军所属空军第1 集团军部分兵力。8 月中旬，精锐的近卫坦克第5 集团军也被转隶给了波罗的海第1方面军。
德军的锋芒遭到挫折，逐渐停滞不前。直到8 月20 日才再度取得局部进展。在靠近大海的北面，德军坦克部队（施特拉赫维茨集群）得到“欧根亲王” 号重型巡洋舰、4 艘驱逐舰和2 艘鱼雷艇的强大火力支援，得以压迫苏联近卫机械化第8 旅后退。8 月21 日，施特拉赫维茨集群占领了图库姆斯。至此，中央集团军群和北方集团军群之间自7 月29 日被切断的联系，再度恢复。[151]利用这一战果，德国人在里加和图库姆斯之间建起一条长达30 公里的走廊，还恢复了与东普鲁士的交通线。但希特勒不打算让北方集团军群利用这个机会撤退，却下令从中央集团军群抽2个师给北方集团军群。[152]
施特拉赫维茨集群在海岸附近的突破，是德军在“双头行动”中所获最大成果。以南展开的6个德国装甲师（依次为第12、4、5师；“大日耳曼”师；第14、7师）连日猛攻，却进展甚微。此时，劳斯的反击趋于强弩之末。虽然在8月26日这天有299 辆坦克和强击炮投入战斗，却遭到苏军的强硬抵抗，德军想前进一步都很困难。战至8月28日，2个德国装甲军的进攻都被遏制住了。[153]但苏军刚经历了艰难防御战斗，也无力反击，只能坚守叶尔加瓦和希奥利艾，防备第16 集团军突围。这次战役在德国装甲兵历史上，绝对谈不上多么光彩。投入了众多的精英部队和坦克，却无法取得决定性胜利。虽然在北面滨海地区取得了有限进展，也是仰赖海军大炮的结果。为了这次不成功的反击，德军损失很大。第3 装甲集团军在8 月10—31 日战损近24000 人（其中有4395 人阵亡、3352人失踪）。
但苏军的势头也耗尽了。1944年8月，红军进攻两翼的第1波罗的海方面军和第1 白俄罗斯方面军逐渐陷于停顿。中路的两个方面军也是如此。白俄罗斯第2 方面军在8 月份前出至奥古斯图夫、奥斯特鲁夫—马佐维茨克地区。9月，又在奥斯特罗文卡方向推进到纳雷夫河岸。
苏联人还获得了更具意义的成果。此前，白俄罗斯第3 方面军从考纳斯和苏瓦乌基一线发起进攻，突向东普鲁士。8 月2 日，苏联第33 集团军的炮弹飞向东普鲁士城市希尔文德特。开炮的部队是加农炮兵第142旅炮兵第1营，指挥官佩利帕斯大尉。这是红军第一次炮击德国领土！[154]半个月后（8 月17日），红军终于踏入德国本土。当天，白俄罗斯第3 方面军第5 集团军步兵第184师步兵第297团第2营在维尔卡维什基斯西北进入东普鲁士。该营营长古勃金大尉因此获得了苏联英雄称号。
按照苏联的官方定义，白俄罗斯战役结束于1944 年8 月29 日。此时，战线位于叶尔加瓦以西、多贝莱、希奥利艾、苏瓦乌基、奥斯特鲁夫—马佐维茨克、普拉加（华沙近郊）、维斯瓦河一线。
整整两个多月的进攻中，200多万红军汇成的洪流狂涛怒吼般冲毁了东部战线宽达1100 公里的中央地段，向西涌动奔腾了550 至600 公里！一路收复了白俄罗斯、立陶宛和拉脱维亚的一部分，夺取了波兰东部地区，甚至将战火引入了德国本土！不仅东普鲁士沦为战场，连德国首都柏林也已处在红军进攻矛头的指向之下！而在被瓦解的东线中段两侧，南北德军重兵集团的态势也因此大为恶化！北方集团军群甚至直接受到包围的威胁。
白俄罗斯战役的最直接后果，是中央集团军群的覆灭！按照苏联的统计，战役期间，德军共有17 个师另3 个旅被全歼，50 个师损失过半[155]。第一个月战斗就击毙381000 人（比对苏联公布的第一阶段战果，这个数字可能更接近打死打伤的总数），俘虏158480 人（包括22 名德国将军）。消灭631 架飞机，2375辆坦克和自行火炮，8702 门火炮，5695 门迫击炮，23071 挺机枪，57152 辆机动车[156]。
白俄罗斯战役的损失在德军内部也是一部烂账。战役初期，德军统帅部的粗略估计是，战斗头10～12天，中央集团军群就损失了25～28个师，总计35万人。但这些估计数字没有算入正式伤亡报告。而前线一片混乱，伤亡报告也中断了。举例说，第4 集团军陷入全军覆灭的6 月下旬，正式报告的伤亡只有389人。当第9集团军至少有6万多人被打死和俘虏之际，正式上报的损失只有756人。而在7月头十天，中央集团军群的4个集团军，有3个根本没有伤亡报告（第9集团军整个7月都没有伤亡报告）。这些荒诞报告的具体数据如下：
白俄罗斯战役第一阶段 中央集团军群的正式伤亡报告[157]
“补充”报告等了很长时间。一直拖到9月14日，才算出第4集团军在6月21 日至7 月20 日之间损失了125510 人。其中失踪107615 人、阵亡4640 人、负伤13255 人。而另一份统计则显示，第4 集团军在6 月22 日到7 月4 日之间就损失了13万人。细目为：108485人失踪、5315人阵亡、16870人负伤（类似数量级别的报告还有一些）。
又拖了两个月，11 月14 日，又算出第9 集团军、第3 装甲集团军、“白俄罗斯”军区在6 月21 日至7 月10 日损失了133937 人。其中失踪127919 人、阵亡1137 人、负伤4881 人。这些损失虽然是在6—7 月间造成，却被算入9 月和11月的伤亡统计。这种混乱做法在1944年已经有很多次了。
根据上述两份统计，中央集团军群主体的3 个集团军外加一个军区，在白俄罗斯战役第一阶段损失近26万人，其中死亡和被俘超过24万人。战役第二阶段的损失，按德军的正式报告是13.9 万人（阵亡、失踪超过4.8 万人，包括侧翼第2集团军）。
综合来说，截至1944 年11 月14 日，德国统帅部已经统计出来的结果是：中央集团军群在白俄罗斯战役全期（6 月21 日至8 月31 日），共损失近40 万人（确数为399102 人）。包括262929 人失踪、26397 人阵亡、109776 人负伤。[158]从此以后，德国官方（包括战后德国政府）没有进一步调查白俄罗斯战役的损失。但显然，很多建制以外的独立部队、增援部队、波兰总督辖区的部队等等，没有被纳入统计。更不用说北方集团军群、北乌克兰集团军群、德国空军等在白俄罗斯战役中的损失。
笔者个人估计，德军在白俄罗斯战役期间的总损失在50 万人左右。而即使是德国官方已有的不完全统计，也证明德军在白俄罗斯的灾难规模大大超过了斯大林格勒，尤其是有近29万名德国官兵死亡和被俘。
从兵力角度分析，到7月中旬，中央集团军群有23个师失去联系，9个师仅剩“残部”，其他部队也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亡。战役期间，中央集团军群的兵力从88.8万人下降到44.5万人。[159]减少了近45万。如果考虑到同期还接受了大量援军和补充兵，实际损失还要大大超过这个数字。为了拯救中央集团军群，希特勒增派的装甲部队就不少于11 个师（第4、5、6、7、12、14、19 装甲师，“赫尔曼·戈林”师，“大日耳曼”师，党卫军“维京”“骷髅”师），其中3个师（第6、19 装甲师，“赫尔曼·戈林”师）来自东线以外。[160]另外还增加了一些新编坦克旅和重坦克营，以及大量步兵师（包括新组建的，后来被称为“国民步兵师”的玩意），甚至还有一部分元首卫队。
有一点可以肯定：到战役尾声，除了一些残兵败将和第2 集团军外（当然也损失不小），中央集团军群几乎是靠援兵重新拼凑起来的。老中央集团军群连同大量经验丰富的老兵，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说得更透彻一些，继南方集团军群和北方集团军群的基干部队被严重消耗后，中央集团军群的覆灭，意味着德军在东线不再拥有整个重兵集团意义上的精锐部队。未来的战争，只能依靠急速动员起来的菜鸟炮灰。
红军也付出了相当惨重的代价。从战役开始至8 月29 日的68 天内，参战各部队（包括波军）纯减员180040人，伤病590848人。总计770888人。损失坦克自行火炮2957辆、火炮迫击炮2447门、飞机822架。[161]
白俄罗斯战役 苏联参战各部队损失
由于没有德军损失的全面数据，无法对双方的战损交换率作出准确评估。而大致估计的结果是：苏军的总损失可能多于德军，净损失（死亡、被俘、失踪）则较少。战役开始时，红军参战部队显然受过较好的训练，甚至步兵在得到坦克加强的情况下，也能独立突破德军防御。但经过一番恶战后，也只能用不合格甚至没有训练过的人员来弥补巨大伤亡。
但对比德国人，苏联人还是得大于失。除了战略态势的巨大改善外，红军还完善了他们的“坎尼”战模式。战役第一阶段，苏联机械化军团穿越了遍布水网沼泽的复杂地形，迅速深入到敌方纵深200～250 公里处实施包围。苏联炮兵虽然没有跟上进度，优势惊人的空军却弥补了火力的不足，甚至以独立行动直接阻止和迟滞了德军的撤退和突围。面对这样大威力大纵深的深远突破，德国将军们所痴迷的战术撤退，根本无法保护他们摆脱灭顶之灾。德国人唯一的生机，只能是在后方预先配置足够强大的装甲预备队。但由于情报部门的误判，这个机会被提前抛弃了。
战役第二阶段，苏联人的进攻则显得无章法得多。后勤与前线脱节，步兵与坦克脱节，空军与陆军脱节。对这种局面的解释是，当德军重兵集团已被清除的情况下，为了剥夺德国人调动援兵和组织新防线的时间，进攻的速度远比协调性重要。但这也给了莫德尔可乘之机，使他得以动用新到的装甲部队，以高速转移下的短促反击，迎击强弩之末的苏军，一个一个消除接踵而来的危机。不过，此时的红军也不是昨日阿蒙。“虎”和“黑豹”称霸沙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由于红军反坦克技能的大幅度提高，德军的装甲反击虽然能够暂时让他们停下脚步，却无法把他们打垮或赶走。因此，这一轮苏联攻势得以最终停止在非常深远（600公里）的纵深地带，直接威胁着敌方的腹地！
这一结果，使斯大林“五一”命令的承诺有了切实的保证，预示了这场战争的结局：德国首都，将成为终战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