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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 年7 月初中旬，上任不久的中央集团军群司令莫德尔元帅陷入了深深的苦恼。此时，他麾下的主力部队已被包围在明斯克以东，只剩下少得可怜的残兵败将来填补战线上的巨大缺口。可这个缺口是如此之大，不但现有兵力堵不住，甚至加上许诺的援兵，也还远远不够。7月13日，莫德尔宣称，即使预定的援军能在7月21日前抵达，他也只有16个德国师可用。^[1]战况紧急，可援军的抵达却很缓慢。

1944 年夏季，中央集团军群几乎没有停止过退却。照片摄于波兰，一门88 炮由半履带牵引车拖拽着过河

到了7 月15 日，莫德尔的战斗序列上有21 个师（含师战斗群和军级集群，不含残部师），其中有6个装甲师，3个匈牙利师，3个警卫师。减去警卫师和匈牙利部队，莫德尔只有15个德国师，另有1个师还在调动。

同一序列上还标明，另有23 个师失去联系。9 个师仅剩“残部”（其中4 个无法作战，3 个用来组建G 军级集群）。这些部队已经消失在了白俄罗斯的大地、森林、沼泽里。

第2 集团军：12 个师（含第4、12 装甲师），还有一些残余部队和零散单位（含第20装甲师残部）。另有1个步兵师正在调动；

第4 集团军：5 个师（含第5、7 装甲师），另有一些零散部队（含党卫军 “骷髅” 装甲师部分兵力）；

第3装甲集团军：3个师（含第6装甲师战斗群），另有一些零散兵力。

红军没打算给莫德尔更多时间调兵遣将，很快就向他残破的防线发起了全面进攻！

波罗的海第1 方面军的第43 和39 集团军将进攻矛头指向考那斯方向。到7 月中旬，他们已向西推进了140 公里，切断了陶格夫匹尔斯—维尔纽斯铁路线。由于他们的行动，北方集团军群（第16集团军）与中央集团军群（第3装甲集团军）间的接合部被突破。红军随后于7 月20 日投入了近卫第2 集团军和第51集团军，向希奥利艾方向发展。

白俄罗斯第3 方面军的目标是维尔纽斯，为此，首先必须清除交通枢纽莫洛杰奇诺处的德军。防守此方向的是德军第4集团军残部，7月5日拥有69辆中重型坦克（16 辆“虎”和25 辆“黑豹”）。但这点兵力只能暂时延缓一下红军的进度。值得一提的是，同一天，第501 重坦克营残存的两辆“虎”也逃到了莫洛杰奇诺。自“巴格拉季昂”开始以来，该营的大部分“虎”不是被摧毁，就是被丢弃。最后剩下的几辆也在7 月5 日全部报销！第501 重坦克营全军覆灭！^[3]

7月5日，莫洛杰奇诺落入红军之手。通向立陶宛首府维尔纽斯的大门打开了！此前一天（7 月4 日）拂晓，红军已经向维尔纽斯发起进攻，为此投入了近卫坦克第5 集团军。7 月8 日，第5 集团军也在近卫机械化第3 军支援下，由东北面开始攻城，近卫坦克第5 集团军则从东南面实施攻击。维尔纽斯陷入包围。此时，城内的德国守军只有7 个步兵营和几个炮兵连。退居城南的德国第5 装甲师已经遭受严重损失，此时只剩下75% 的人员，处于战备状态的重武器包括^[5]：

6 辆四号、12 辆 “黑豹”、6 辆自行反坦克炮、6 门普通重反坦克炮、24 门105 榴弹炮、7门150榴弹炮、5辆自行榴弹炮、10门105加农炮。

第5 装甲师靠这点兵力当然无力救援维尔纽斯。与之配合的第505 重坦克营更惨，在7 月7 日被苏军截断退路，不得不自己动手把12 辆受损的“虎”式坦克烧毁，然后夺路而逃。^[6]德军的形势完全绝望。7 月12 日，维尔纽斯的德国守军获准向考纳斯方向突围^[7]。7 月13日，苏军占领维尔纽斯。

当维尔纽斯激战之时，苏军近卫第11 集团军和第31 集团军推进了200 公里，抵达涅曼河，随即在对岸占领了桥头堡！近卫骑兵第3 军向格罗德诺发起进攻。但遭到德军新锐部队抵抗，未能一举夺取城市。德国第6 军（魏德林阻击集群）在格罗德诺方向投入战斗，党卫军“骷髅”师也在这一线集结。直到7月16日，苏军才占领了格罗德诺。

白俄罗斯第2 方面军自明斯克发起进攻，在10～11 天内向西推进了230公里，一路穿越了别列津纳河、斯维斯洛奇河、夏拉河、涅曼河。但在格罗德诺和比亚韦斯托克地区，他们遭到了德军的顽强抵抗。^[8]因为这个地区的后方，就是德国本土的东普鲁士！随着德军援兵的抵达，这里的战斗还将持续一段时间！

不过，斯大林此时的主要兴趣倒也不是东普鲁士，而是华沙。罗科索夫斯基麾下的第1白俄罗斯方面军正向这个目标挺进！

1944年7月初，“巴格拉季昂”行动后继续进攻的几个苏联方面军，几乎都是以疲惫之师投入战斗。只有南面的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有些不同。该方面军的右翼虽然也参加了第一阶段战役，但左翼却一直按兵不动。

根据红军第二阶段的进攻计划，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的左翼和右翼都将采取行动。由于巨大的沼泽，这个方面军的部队被分隔开来。为了绕过沼泽，使全部兵力可以一起行动，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首先以右翼向巴拉诺维齐、布列斯特方向发起进攻。

不过，他们的对手也并非不堪一击。事实上，尽管德军的步兵不足，但因为大量快速部队陆续增援，装甲兵力倒是很强。防守巴拉诺维齐地区的德军福尔曼集群就是如此。该集群在7 月6 日拥有217 辆战车（50辆重型坦克，32辆中型坦克，130辆强击火炮，5辆坦克歼击车）。具体构成为：

第28 轻装师（加强第209、1028 强击火炮旅）：52 辆强击火炮，41 门75 毫米重反坦克炮；

第4 装甲师（包括第118 坦克营和第904 强击火炮旅）：19 辆四号坦克，31 辆 “黑豹”，18辆强击火炮，5辆四号坦克歼击车，17门重反坦克炮；

哈特恩科集群：（包括第4 骑兵旅，第1 匈牙利骑兵师，第53 坦克歼击营，第507 坦克营部分兵力）：19辆 “虎”，3辆四号坦克，60辆强击火炮，14门重型反坦克炮；

第12装甲师：无准确报告，约为10辆四号坦克。

两军展开了激战，一时打得难解难分。直到7 月8 日，红军才占领了巴拉诺维齐，8 天后进抵斯维斯洛奇河—朴鲁日阿内地区。^[9]由于这一行动，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从北面绕过了波列西耶沼泽，7月17日日终前进至斯维斯洛奇以西、维多姆利亚、德罗吉钦以西一线。此前的7月6日，方面军左翼还占领了科韦利市。这里原本是北乌克兰集团军群屯集装甲重兵的所在。现在，这些部队却被调去给中央集团军群救火了。

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的态势大为改善。司令罗科索夫斯基经过考虑，决定采取以下行动：以左翼在科韦利—卢布林方向发起进攻。另外，还要从南北两面迂回布列斯特。通过这轮进攻，红军不仅要拿下卢布林和布列斯特，还要把坦克开到波兰首都华沙！

罗科索夫斯基的计划很宏大，但也存在隐患。他的部队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疲惫且失血严重。由于推进得太远，后勤上的困难也日益严重。早在7月9 日，方面军右翼的坦克和炮兵就必须依靠空运来提供燃油。7 月中旬，方面军后方已长达400～500 公里。铁路恢复工作却非常缓慢。这一时期，只能用汽车来运送物资。^[10]

尽管如此，罗科索夫斯基还是要发动进攻。特别是用他实力完整的左翼集团！这个集团目前集中在科韦利方向，包括：

第70、47 集团军，近卫第8 集团军，第69 集团军，苏联组建的波兰第1 集团军，坦克第2集团军。另有1个坦克军和2个骑兵军。由空军第6集团军提供空中支援。

合计36 个步兵师和6 个骑兵师，4 个坦克军（包括坦克第2 集团军），共416000 人，7600门火炮和迫击炮，1750辆坦克和自行火炮，以及近1500架作战飞机。

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当面的德军，主要是第2 集团军主力和第4 装甲集团军一部（第8 军和第56 装甲军）。这段时间里，第2 集团军实力有了很大增强。7月15日，该集团军只有12个师和一些残缺部队。到7月19—23日，增加到19个师（含1个军级集群），包括第4、12装甲师，“维京”师，4个匈牙利预备师。另有第20 装甲师残部、1 个师群和2 个骑兵旅。但第2 集团军的战线也拉得很长，向北延伸到比亚韦斯托克以北。^[11]这样漫长的战线，仅靠这些实力打了折扣的师团，是很难守住的。

至于直接防守科韦利以西的德国第4 装甲集团军（属于北乌克兰集团军群）北翼，只有11 个师，装备有20 辆坦克、160 辆强击炮和数百门重型反坦克炮。^[12]在罗科索夫斯基强大的科韦利集团面前，这股德军的战力可谓弱不禁风。

7月18日晨，科韦利方向的红军集团转入进攻。对德国第8军的进攻还专门选在薄弱的匈牙利第12 预备师阵地上。攻势摧枯拉朽，德军防御当天就告瓦解！尽管他们使出一切办法，最多也只能暂时迟滞苏联人的前进。冲垮德军后，红军开始急速推进！古谢夫指挥的第47 集团军朝向谢德尔采，崔可夫的近卫第8集团军和科尔帕克奇的第69集团军则向卢布林推进。

7 月20 日，红军沿宽大正面抵达西布格河，随即强渡该河突入波兰境内！同时进入的还有一些波兰炮兵。3 天后（7 月23 日），波兰第1 集团军主力也踏上了波兰国土。^[13]对于这支部队所承载的特殊政治含义，后面会详细介绍。

白俄罗斯第1方面军左翼接着向维斯瓦河挺进！7月22日，红军攻占海乌姆。同一天，波格丹诺夫指挥坦克第2 集团军进入突破口。但他运气不佳，很快就受伤退出。7月23日起，坦克第2集团军转归拉济耶夫斯基将军指挥。第二天（7 月24 日），他与近卫第8 集团军一道攻入卢布林。^[14]城内，尚未逃走的德军依托夜色与苏军展开激烈巷战。直到早晨苏联人才控制了全城。

方面军右翼也行动起来，于7 月20 日夺取铁路枢纽切雷姆哈。造成由北面迂回布列斯特之势！7 月27 日，第28 集团军在布列斯特西北推进到西布格河。德军在布列斯特要塞部署了2个师：第203警卫师和E 军级集群^[15]，为了防止被围，他们撤出了要塞。第二天（7 月28 日），第61 集团军，在第70、第28 集团军配合下，解放了布列斯特。3年前的夏天，当战争开始的时候，红军曾依托这个要塞殊死抵抗。

现在，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几乎达成了所有目标，但还剩下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战利品——波兰首都华沙。

“720”事件后，希特勒请他的难兄难弟墨索里尼参观行刺现场

德国阵营这会儿乱成了一锅粥！东西两线的惨败，不仅使前方溃不成军，甚至后方也人心惶惶！“巴格拉季昂”战役燃起的战火正向德国本土蔓延！前线消息说，一些投靠苏联的战俘军官潜入德军部队，散布假命令以制造混乱！第12 军代理军长米勒签署的那份投降令（其中要求把所有武器装备都完好地交给苏联人）深深地刺激了希特勒，令他愈加怀疑军官团的忠诚！^[16]这一怀疑很快被更赤裸的现实所证明！德国密谋分子预感到大势已去，为了给自己和“祖国”找一条活路，于7 月20 日下手刺杀希特勒，但没有得手！随后发动的叛乱既拖沓又外行，很快被镇压下去！大难不死的希特勒虽然受了点伤，反而亢奋起来！疯狂报复之余，他于7月21 日任命古德里安取代“生病”的蔡茨勒担任德国陆军总参谋长，温克为陆军总部作战局局长（关于“720”叛乱的细节和后果，下一卷将介绍）。^[17]

当年在波兰，古德里安曾和苏联人以“友军”身份会面。1944 年7 月，当他担任德军总参谋长时，德军却在波兰境内和红军苦战

由于前任的不负责任，加上很多人卷入叛乱，陆军总部此时混乱不堪！无论是前总长蔡茨勒，还是被捕的代总长豪辛格和作战组织局长施蒂夫，加上一些讨厌古德里安的人，都没有来办理交接，只留下几乎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这伙人被迅速逼近的苏联人吓破了胆，在下台前把部分单位从东普鲁士迁回柏林市郊的措森，甚至变更了通信网！^[18]

古德里安却拒绝撤回柏林，坚持要和希特勒的大本营一道留在东普鲁士。苏联坦克正在逼近维斯瓦河！逼近华沙！逼近德国本土东普鲁士！而古德里安本人就出生于维斯瓦河河畔的库尔姆！从他夫人目前的住所，据说可以听见华沙方向传来的隆隆炮声！他，以及前线的德国士兵，当然不能让老家的大门敞开！眼看战火就要烧进家园，无论是把事情做绝的希特勒和纳粹党，还是那些幼稚的叛乱分子（他们中很多人被挂在了肉钩子上），都无法为德国找到一条安全而体面的和平之路。对军人们来说，除了继续战斗，没有更多选择。

正因为如此，叛乱对前线的影响非常有限。比较而言，西线折腾得厉害一些，有两个元帅牵连其间（西线总司令克卢格和隆美尔），巴黎驻军甚至动手把党卫军拘禁起来，差点引发内战！而在东线，莫德尔对希特勒忠心耿耿，据说还是对叛乱发出谴责的第一位领兵大员！东线当然也有密谋分子，最活跃的是特莱斯科夫少将。此人是反希特勒计划的核心人物，当时任第2 集团军参谋长。事败后，他选择自我了结，于7 月21 日跑到第28 歼击师前沿（比亚韦斯托克附近），用手榴弹炸掉了自己的脑袋（这样就制造出“战死”的假象，以庇护家属和同伙）。^[19]特莱斯科夫死后没几天，第28歼击师又出了大事：另一个密谋分子——师作战科长库恩少校驾车叛逃到白俄罗斯第2方面军。第28歼击师师长齐尔贝格中将原本是让此人去自杀的，却把自己牵连进去。虽然军内想从轻处理（齐尔贝格是古德里安老上司的女婿），但希特勒认为曾在陆军总部工作的库恩掌握大量机密，因此坚持将齐尔贝格处以死刑！

德军的一辆“美洲豹”八轮装甲车，安装一门60倍径50毫米炮。这种装甲车一般配属给装甲侦察营

这些小风波对东线战局干扰不大。古德里安很快让瘫痪的陆军总部重新运作起来！7月23日，这位新总长高调宣布，继续退却将导致战火蔓延到奥德河和易北河！必须停止撤退，死守维斯瓦河和桑河！

为了实现古德里安的目标，莫德尔承担着巨大的压力。作为中央集团军群司令官，他死守着从华沙向北直到波罗的海地区的漫长战线。莫德尔还要竭力保持和两个“邻居”的联系：北面的北方集团军群，南方的北乌克兰集团军群。

现在，这两个集团军群也遭到了强大打击。北方集团军群的形势最为险恶，其命运几乎由莫德尔来决定：如果莫德尔无法守住与北方集团军群的接合部，这个重兵集团就将被围困在波罗的海沿岸！北乌克兰集团军群“理论”上还受莫德尔指挥，并为他提供了大量装甲部队用来拯救中央集团军群。但也正因为如此，当红军向北乌克兰集团军群猛扑过来时，这个被抽空的集团也被打得满地找牙。（这两个集团军群的战役，将在下一卷详细介绍）。

7 月下旬，中央集团军群战区态势（由南向北）如下：

华沙地区（中央集团军群南翼）。防务将由第9 集团军（来自预备队）接管，对抗苏联第1白俄罗斯方面军左翼；

继续向北，进入德国第4 集团军防区。该集团军的作战重点处于格罗德诺（已经丢失）一线。这里是红军第2白俄罗斯方面军和第3白俄罗斯方面军的接合部；

第3 装甲集团军处于集团军群北翼，扼守考纳斯方向，并掩护与北方集团军群的接合部。^[20]

对莫德尔来说，有利因素在于，他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坦克。当苏军向某个方向发起进攻时，他就用这些坦克实施反击。当危机在另一个方向爆发，他又迅速把坦克转移过去！同时，德军的空中支援力度也在增强。为了弥补东线的损失，从意大利抽调近100 架战斗机，帝国航空队返还了50 架，甚至诺曼底前线也提供了40 架。^[21]相对而言，苏军因为前一阶段的损失，加上运输方面的困难逐渐增大，攻击力度在逐渐衰退。

除了南面的华沙和北面的考纳斯，莫德尔的防御重点一度放在格罗德诺和比亚韦斯托克。这一地区的水网（包括涅曼河）是进入东普鲁士的天然屏障，双方都势在必得！红军向这里集中了重兵！包括第2 白俄罗斯方面军的全部兵力，再加上第1、3白俄罗斯方面军的侧翼。

为了阻止红军由此杀入德国本土，莫德尔拼了老本！在格罗德诺方向部署了第4 集团军第6 军（魏德林集群）。该集群在7 月19 日拥有第14 摩托化步兵师，第50 步兵师，还有“骷髅”师和第19 装甲师；比亚韦斯托克由第2 集团军第55军和“哈特奈克”骑兵军防守。在比亚韦斯托克两侧展开了第12装甲师，第367 步兵师，第28 歼击师（如前所述，“720”事件后，该师阵地曾变成密谋分子自杀和叛逃的“乐园”），第4 装甲师。还有第209、904 强击火炮旅，第4 骑兵旅。^[22]

双方的争夺焦点位于涅曼河和格罗德诺。这里是红军第2、3 白俄罗斯方面军的接合部所在！因为拥有大量坦克，加上空军实力恢复，德国人不满足于防御，还发起了反击。比较而言，红军在格罗德诺的坦克不多，只能依靠步兵、炮兵和飞机。德军击退了苏联人在涅曼河西岸的扩张。一直拖到7月23—24日，红军才在格罗德诺方向取得进展。7 月27 日，白俄罗斯第2 方面军夺取了交通枢纽比亚韦斯托克。此后，苏联人继续向东普鲁士推进。^[23]

鉴于形势的发展，7 月27 日、29 日，苏联大本营规定了各方面军下一步的作战任务：

作战重点之一，是通过攻击中央集团军群的北翼，孤立北方集团军群。这个任务主要由波罗的海第1 方面军承担，负责切断北方集团军群与东普鲁士之间的联系。

另一个目标，是威胁和孤立东普鲁士。为此，白俄罗斯第3 方面军最晚应于8月1—2日占领考纳斯，并于8月10日前全面推进到东普鲁士边界线，准备从东面攻入德国本土；白俄罗斯第2 方面军最晚在8 月8—10 日抢占纳雷夫河登陆场，准备从南面攻入东普鲁士。但斯大林同时发出警告：在做好充分准备前，不得对东普鲁士轻举妄动。

另一个作战重点，当然就是白俄罗斯第1 方面军负责的华沙方向。按照老规矩，斯大林开出了赏额：横渡维斯瓦河的部队和人员，将获得勋章，甚至授予苏联英雄称号！

1944年7月，被严重摧毁的一座拉脱维亚城市，街道上横着被击毁的苏联斯大林-2型坦克

值得一提的是，根据朱可夫的建议，斯大林还在7 月29 日下达了专门命令，责成由大本营代表直接指挥作战部队。朱可夫元帅负责乌克兰第1 方面军、白俄罗斯第1和第2方面军；华西列夫斯基元帅指挥波罗的海第1和第2方面军，以及白俄罗斯第3方面军。^[24]什捷缅科将这道命令归咎于朱可夫旺盛的权力欲。而斯大林显然认为，为了提高指挥效率，这样做还是有必要的。

仗打到这个份上，苏联人夺取华沙的企图已经是路人皆知了！早在7 月23日，莫德尔就发布命令，要求集中兵力准备华沙之战。^[25]为了阻止红军达成目的，莫德尔一面调用从布列斯特撤出的第2 集团军，掩护华沙以东的谢德尔采地区；一面从格罗德诺和比亚韦斯托克方向抽调出几个装甲师，将预备队集中在维斯瓦河西岸。预定由2 个步兵师和2 个装甲师组成的新第9 集团军，将扼守华沙东南桥头堡。该集团军将与第4 装甲集团军（北乌克兰集团军群）协作，掩护华沙南侧（华沙—普瓦维的维斯瓦河阵地）。^[26]

重兵云集之下，华沙大战在即！此时，恐怕没有多少人会料到，几天后，华沙不仅将成为苏德两军的战场，还将成为苏联、波兰、西方等种种势力政治碰撞和外交角逐的博弈场！

俄国，波兰，两个彼此仇恨了上百年的民族，两个名义上的“盟友”。当他们再度互相面对时，将会发生什么？

历史列车无情但却准确地运行着，因为轨道早就造好了。苏联和波兰的这段历史，又是从哪段轨道进入拐点呢？要搞清这一切，就只能回溯到起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