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二、切尔卡瑟突出部
二、切尔卡瑟突出部

1. 基本态势与兵力对比

即将遭到红军攻击的这个德军桥头堡,西方称之为切尔卡瑟突出部。但第聂伯河畔的切尔卡瑟本身却不在突出部内,而是位于其东面;苏联则称其为卡涅夫突出部,并以突出部中心区域的科尔孙—舍甫琴柯夫斯基来命名这场战役。

突出部看上去像个口袋,但也像个铲头。其外侧沿着特诺夫卡、卡涅夫、卡尼日地区展开,顶端东侧为一段第聂伯河。这个“口袋”位于德国第1 装甲集团军和第8集团军的接合部,同时也作为“铲头”插入了红军乌克兰第1、2方面军的接合部,直至第聂伯河。由于这个突出部的存在,使两个苏联方面军难以真正联为一体。为了将这种态势保持下去,自1944 年1 月24 日,德军两个集团军从西向东,部署了如下兵力:

胡贝的第1 装甲集团军防区内,首先是第7 军(25000 人)。该军的第34、198步兵师位于突出部西侧底部。其次是第75步兵师在外侧掩护。

第42军(30000人)防守突出部西侧顶部。首先是第88步兵师。该师配属了第323 师群(2 个营)、第168 步兵师的第417 团,第213 警卫师的第318、177警卫团;然后是B 军级集群,包括第332、255、112 师群。这个集群大致相当于一个步兵师的实力。

沃勒尔的第8集团军也展开了两个军。

东部顶端为第11 军,35000 人。展开了党卫军“维京”师(包括党卫军“瓦洛尼亚”旅),第57、72、389步兵师。“维京”师(14000人)是第11军实力最强,也是唯一的装甲兵团(正在改编中)。无法理解的是,这个师和“瓦洛尼亚”旅没有按照防御惯例部署在二线或者充当反击预备队,而是放到了顶部的第聂伯河一线。这样做,似乎是为了证明希特勒最忠诚的党卫军依然坚守在第聂伯河上。但这个象征性举措却蕴涵着巨大的风险:一旦红军向底部发动攻击,“维京”师不仅难以在第一时间全力应对,而且自身也难逃被围的命运。

东侧底部为第47 装甲军,该军部队较多,战线也较长。其部署在突出部一线的有第3 装甲师和第106 步兵师;第14 装甲师也调到这一线后方。第47装甲军兵力50000人,实际使用35000人。[20]

当德军“铲头”深入苏军接合部的同时,其两侧也被红军乌克兰第1、2 方面军以重兵紧紧包围着。忽略一些侧翼,苏德两军大致对应关系为:

瓦图京大将的乌克兰第1方面军(空军第2集团军支援)战区内:

苏第40集团军(33726人)左翼对德第7军(25000人);

苏第27集团军(28348人)对德第42军(30000人)。

科涅夫大将的乌克兰第2方面军(空军第5集团军支援)战区内:

苏第52 集团军(15886 人)、第4 集团军近卫(45653 人)、第53 集团军(54043人)对德第11军和第47装甲军(共计70000人)左翼一部。

单纯计算双方的战线兵力,差距似乎不是很大,瓦图京在某些地段甚至处于劣势。但德军在战区没有多少兵团级预备队可用,而红军却准备了2 个强大的突破集团:

瓦图京拥有的坦克第6集团军(24423人,坦克自行火炮190辆);科涅夫准备的近卫坦克第5集团军(22301 人,坦克自行火炮197 辆)加第5近卫骑兵军。一旦将这两个集团投入某段战线,不仅能够形成巨大的兵力优势,还可以用强大的坦克集团突向德军纵深。[21]

除去空军部队,两个苏联方面军一共集结了244638 人的大军,相对约13万人的德军占据绝对优势,而且苏军还能获得768 架飞机的支援。但受到天气的限制,除了空运外,双方空军的作用都将不如以往那么显著。

装备方面,连同预备队在内,红军共有513 辆坦克自行火炮。德军的装备数说法不一。格兰茨提出的数字是:第11 军的全部战车中,处于战备状态的只有40 辆;第47 装甲军有60 辆,合计100 辆可用坦克和强击火炮。第1 装甲集团军的2个军没有配备战车。[22]

另外,泽特林依据德国档案给出如下数据:1944 年1 月1 日,“维京”师有13 辆四号,19 辆三号,4 辆强击火炮。总计36 辆(6 辆在修)。《地狱之门》的数字略有出入:“维京”师坦克营有25 辆四号(48 倍75 炮),训练连约12 辆三号,外加6辆强击火炮。总计43辆。

“瓦洛尼亚”旅有10 辆强击火炮。第239、228 强击火炮营各有17 辆强击火炮。第47装甲军的全面数字不详,仅知第14装甲师的一个营1月21日有12辆坦克和强击火炮可用,2月1日下降为10辆。[23]

综合上述数据,推测德军装备的坦克强击火炮总数约200 辆(可用100辆)。其中第11、42 军约80 辆(可用40 辆)。苏德两军装甲对比为513 辆对200辆。

乌克兰第1、2方面军战役初期投入兵力

兵员:254965人(包括10327人的空军部队)

步枪:112408支

自动枪:52214支

机枪:7772挺

反坦克枪:5008枝

火炮(45及45以上):2677门

迫击炮(82及82以上):2222门

50迫击炮:267门

高射炮:401门

火箭炮:754门

坦克:451辆

自行火炮:62辆

装甲汽车:62辆

机动车:10057辆

电台:2481台

马:40787匹

资料来源:《乌克兰之战》,第151—152页。

苏军的炮兵力量一如既往的强大,共拥有45毫米及45毫米以上火炮2677门;82毫米及82毫米以上迫击炮2222门。

德军方面,目前仅能找到第11、42 军的火炮统计。《地狱之门》称德军共有218 门火炮和步兵炮,51 门反坦克炮;泽特林引用德方统计为196 门火炮,112门反坦克炮。比对两组数字,证实《地狱之门》仅统计了德制75 毫米反坦克炮;后一组则没有包括步兵炮。

将两组数据综合的结果为:218 门野战炮和步兵炮,112 门反坦克炮。总计330门(23辆自行火炮)。这些火炮全部为75毫米或更大口径。而德军普遍装备的37~50 毫米反坦克炮却一门也没有。至于是第11、42 军没有这两种炮,还是没有列入统计就不得而知了。

330门火炮具体构成

141 门105 榴炮,12 门105 自行榴跑,28 门150 榴炮,4 门150 自行榴炮,8 门100 加农炮,3 门170 加农炮。步兵炮数量不详(按:218 减196 为22 门。但根据突围阶段的统计,仅第42军就有26门步兵炮)

41门76. 2毫米加农炮(苏制),51门75毫米反坦克炮,7门75毫米自行反坦克炮,9门法制75毫米反坦克炮,3门苏制76. 2毫米反坦克炮,1门88毫米反坦克炮。

资料来源:《研究评注》,第3页;《地狱之门》,第28页。

根据上述数据推算,德国4 个军大约有600 门75 毫米(含)以上火炮,以对抗红军的2677 门火炮(包括45 毫米小炮)。德军迫击炮没有查到准确数字。根据苏联的估计,德第11、42军共有机枪1700挺,火炮迫击炮650门。[24]

2. 红军的进攻计划

如前所述,斯大林早在1944 年1 月上中旬就下令拔除卡涅夫突出部。也就是说,要把这个德国人的“铲头”变成红军实施围歼的“口袋”。

要发动此次战役,拥有兵力优势的红军依然面临众多难题。首先是乌克兰过早地解冻和讨厌的春季泥泞,部队的机动和物资运输都必须克服损坏和翻浆的道路。因为阴雨天气,土质机场难以使用。对红军的对手而言,防御部队受恶劣天气和泥浆的影响要小得多,但反击部队的调动也很难回避这些难题。红军面临的另一个问题是战役准备期限紧迫,仅5~7 昼夜。但苏联人还是尽量把计划做得周密。

战役的意图简单明了:乌克兰第1、2 方面军将由两侧铲入突出部根部,截断德军的退路,然后将其连根拔除。为此,两个方面军建立了强大的突击集团。相对来说,瓦图京的乌克兰第1 方面军因为正遭受着曼施坦因自乌曼以北和文尼察以东发起的猛烈反击,能够动用的兵力要少得多。

乌克兰第1 方面军突击集团包括:第40 集团军一部(第104、47 步兵军),坦克第6 集团军,第27 集团军的第337、180 步兵师。上述兵力预定在12 公里宽的地段实施突破,快速兵团应不迟于进攻第二日前攻至兹韦尼戈罗德卡。方面军任务纵深为50公里,快速兵团预定每昼夜推进25公里。进攻开始日期为1月26日。

苏第40集团军和第6坦克集团军(合计58149人)当面,是德第7军(25000人)。突击集团针对的是该军右翼的第34、198 步兵师。虽然双方的阵地对应存在侧翼差异,但从基本实力判断,如果不算坦克集团军,红军在突破地段的优势比较有限。[25]

乌克兰第2方面军突击兵力为:第4近卫集团军、第53集团军、第5近卫骑兵军、第5近卫坦克集团军。

按照计划,步兵应于维尔博夫卡至瓦西里耶夫卡19 公里宽地段实施突破,然后向什波拉、兹韦尼戈罗德卡发展进攻。

当第53 集团军突入德军纵深6~8 公里时,第5 近卫坦克集团军将投入战斗。坦克集团应该在进攻第三日日终前进抵兹韦尼戈罗德卡,在此与乌克兰第1 方面军会合。第5 近卫骑兵军成右梯阶队形随第5 近卫坦克集团军进入突破口。方面军任务纵深75公里,快速兵团预定速度也是75公里。科涅夫的进攻开始日期比瓦图京要早一天,为1月25日。

乌克兰第2 方面军的突破方向位于德第11 军和第47 装甲军的分界地带。两军分别以第389 步兵师,第3 装甲师和第106 步兵师扼守。红军在突破地段展开了14个步兵师和270辆战车,形成压倒性的兵力优势![26]

为了达成最大的攻击威力,红军将领们安排了惊人的突破密度:集团军进攻地带9~10公里,步兵军4~6公里,步兵师1. 5~2公里,步兵团0. 7~0. 9公里。每公里部署了90~100 门火炮迫击炮(局部115~120 门),5~7 个直接支援步兵的装甲单位。

在很短的时间里,红军完成了巨大的战役准备工作,包括制定相对周密的协同计划。如规定步兵进攻时,坦克集团军应动用炮兵支援;坦克进攻时,步兵也要动用炮火。坦克军和步兵军之间,坦克旅和步兵师之间,要经常换阅作战文书,并及时通知计划变更。

工兵对前送和后送的600 公里基本横贯路进行了修补和扫雷。在阵地前的雷场和铁丝网中,为每个步兵连预先开出1~2条道路。

空军方面:进攻前夜,要派出波-2轰炸机骚扰德军阵地,疲惫他们的身心;地面进攻开始时,以6 个轰炸机群(每群6~9 架飞机)对德军炮兵和迫击炮连集中轰炸15 分钟;强击机清除那些阻碍部队前进的发射点。此后,航空部队一面掩护地面推进,同时分出一些力量对付德国人的预备队和机场。

总的来说,苏联人迅速完成了繁重的战役准备,证明其组织水平的提高,但他们依然面临一些难以克服的困难。突出的一条是:由于地面泥泞难行,步兵很难跟上坦克的攻势。

攻击主力的2 个坦克集团军也不是很强。第5 近卫坦克集团军至1 月21日,可用的坦克自行火炮只有156辆。编成内,原有的第8机械化军被调走,替代的是第20 坦克军。这样,坦克军增加为3 个(18、20、29),协同的步兵却少了。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科涅夫准备动用方面军预备队的第5近卫骑兵军。

乌克兰第1 方面军内,处于组建阶段的第6 坦克集团军1 月26 日只有107辆战车可用(坦克91 辆,自行火炮16 辆)。编成内只有第5 近卫坦克军和第5机械化军。[27]

在兵力不够强的情况下,苏军当然更希望隐藏进攻企图。科涅夫还打算给德国人造成虚假的印象,认为红军将从基洛夫格勒以西发起进攻。为此,苏联人炮制出一个虚构的坦克集团,包括166 个坦克模型,80 个火炮模型,几十个假军用仓库,甚至还有200 个草人。为了让这些假货“活起来”,苏联人搞出了很多履带和轮胎的痕迹,用扬声器和假无线电释放坦克行动时的嘈杂声响和假信息,还派出了一些拖拉机和拖车。

苏联公开战史宣称德国人受到了迷惑,但红军的内部研究却承认并非如此。他们从缴获的德国档案中发现了一份1944 年1 月21 日东线战况判断通报,上面写道:“今天在基洛夫格勒地域发现了敌(苏军)把主要突击方向向北转移到韦尔博夫卡地域……根据无线电侦察报告,第5 近卫集团军司令部和一些工兵部队正向北转移,基洛夫格勒以西摆出了坦克模型。”由于企图暴露,德军在1 月22—23 日将第11、14 装甲师从基洛夫格勒以西调向列别金以东,“恭候”红军的进攻。假坦克大炮的效果,只是吸引德国炮兵消耗了1470 发火炮和迫击炮的炮弹。战后,苏联人将伪装失败归咎于部队在转移时无线电纪律松懈,还有就是坦克模型做得不够逼真。[28]

西方资料也证实德国人识破了苏军的企图。根据德军作战日记,1944 年1月20—21日,第8集团军注意到了苏第5近卫坦克集团军的调动集结;1月23日,第1装甲集团军也觉察到苏军针对第7军和第42军接合部的攻击企图。

德国人立刻着手应对。1 月23 日,德第8 集团军发出预警命令,要求第11、14 装甲师准备向北转移以应对苏军攻势;胡贝虽然也意识到了苏军的企图,但其第1 装甲集团军正致力以两个军反攻文尼察以东,只能将一个步兵坦破坏分队派给第7军。[29]

就这样,一场对双方来说都不突然的战役,即将在广阔的雪原上打响。这将是一场异常残酷同时也异常艰苦的战役。几十万苏联和德国士兵不仅要在彼此间展开厮杀,还必须克服寒冷和无穷无尽的泥泞,有些地方甚至连牲口都无法通过。1 月27 日至2 月18 日,多数日子都有雨雪,晴天只有5 天。昼夜平均温度为零下5. 5至零下4. 9摄氏度。按照苏德战争的一般标准,这次战役的规模不算太大,但其影响却极其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