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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雷允上
1.8.3 一年一度药王节 丰富多彩聚人气
一年一度药王节 丰富多彩聚人气

苏州古城阊门一带,风物清嘉,传统文化积淀丰厚。清代,这里有一个特殊的药业民俗,叫“药王节”,俗称“药王会”。每年的农历四月二十八日,由雷允上国药店领衔,和附近的其他国药店一起,共同举办别具一格的药王节。这一脍炙人口的习俗,现在已很少提起。

其实,药王节就是一种行业性质的庙会。祭拜药王,可以保佑药店生意兴隆;药店共同参与,可以联络同行感情;组织庙会活动,可以吸引顾客和药商前来凝聚人气,无疑是一种巧妙的广告。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药王节上祭拜的药王(药皇),历代各不相同,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八位:上古的伏羲、神农、黄帝,战国的扁鹊,东汉的华佗,唐代的孙思邈、韦善俊(韦古道),明代的李时珍。民间信佛的居士,则把佛教的药师佛也列入药王。药师佛全称“药师琉璃光如来”,又称为“大医王佛”。下面介绍其中的六位:

神农氏,一说神农氏即炎帝。相传,神通广大的神农不但开创了农业和畜牧业,还亲自采百草给百姓治病。扁鹊,战国时期医药家。他通过望色、听声,即能知道病情所在,并且善用“针石”“服汤”等疗法为病人治病。《汉书·艺文志》所录《扁鹊内经》《扁鹊外经》,今已无存。华佗,东汉末年医学家。他医术全面,尤其擅长外科,精通内、妇、儿、针灸各科。曾经制作“麻沸散”为病人麻醉后开刀,是世界最早使用全身麻醉手术的医生。他创造的“五禽戏”,强调通过体育锻炼防病。孙思邈,唐初医学家。他通过临床经验总结,著有《千金方》《千金翼方》。其书首列妇女、幼儿疾病,并创立脏病、腑病分类系统。李时珍,明代医学家。其所撰《本草纲目》,取材精审,内容丰富,为药物学史上的巨著。

“沈汾《续神仙传》:‘药王姓韦,名古,道号归藏,西域天竺人。开元二十五年入京师,纱巾毳袍,杖履而行,腰系葫芦数十,广施药饵,疗人多效。帝召入宫,图其形,赐号药王。’”(清代顾张思《土风录》)又韩无咎《桐阴旧话》引《列仙传》:“唐武后朝韦善俊,京兆人,长斋奉道,常携黑犬,名乌龙,世俗谓之药王。”清代顾震涛《吴门表隐》:“按药王,一作韦古道,西域人,唐开元二十五年赐号。一作韦善俊,京兆人,唐武后时人。一作扁鹊。今祀神农氏最合。”

祭祀药王的场所,称为药王庙,又称医皇庙、医王庙、三皇庙。三皇庙,在洙泗巷。清代袁景澜《吴郡岁华纪丽》:“医士骈集进香于洙泗巷之三皇庙。”该庙祭祀伏羲、神农、黄帝三位药王。后来又配祀夏禹、岐伯等。药王庙,建于清代康熙十三年(1674年),由药业商人共同出资所建,为药业同行的组织机构,地址在石路南濠街(现改名为南浩街)卢家巷。近人王謇著有《宋平江城坊考》。该书在“卢家巷”条目载:“旧志,药王庙,在城西卢家巷。”(江苏古籍出版社1986年11月第1版第298页)卢家巷,在今天的阊胥路东面,曾名“永康巷”。高士奇《扈从西巡日录》:“药王庙,专祀扁鹊。四月二十八日,贺药王生日。”“士女焚香祈报集于此。”药王庙后改称“神农庙花园”,曾为石路小学使用。园内旧有假山水池、曲廊小亭、曲桥石舫等,今已无存。

药王尽管名称不一,但生日一律都定于农历的四月二十八日,为药界同行举办“药王节”的日子。药王节是国药店同行和广大市民的狂欢节。吴梅村有诗云:“香火年年赛药王。”从四月二十八日至三十日,药王节活动连续三天。届时,雷允上、沐泰山等国药店鸣放鞭炮,杀牛宰羊,制作奶酪,采集鲜果,燃香供奉于药王庙内的神像前,向扁鹊顶礼膜拜,祈求药王赐福。祭拜仪式完毕,举行丰富多彩的庙会出游活动。队伍前面,鸣锣开道,鼓声此起彼伏。两个年轻力壮的药店伙计抬着药王扁鹊神像走在最前面,后面踩高跷的伙计扮演神农氏、孙思邈、华佗等药王,还有一些人则高举牌子,牌子上画有何首乌、人参、青蒿等中草药图案,栩栩如生。不少紧跟出会队伍的孩童,争先恐后,抢拾掉在地上尚未炸开的小鞭炮。

药王节期间,更有为首者聚众集会,集资延请戏班,搭台唱戏。所演剧目,多为传统昆剧,如《牡丹亭》。同时,各地药商也云集药王节,洽谈采购各类中草药和中成药事宜。药王庙内有一块碑刻,记载了当时的盛况:“四方之负药担囊而至者,将贾直(价值)定于斯,榷衡平于斯,钧石亦正于斯,则可以昭忠信而息纷争。”外地客商在采购苏州药材的同时,也把带来的客地药材出售,从而充实了苏州的药源。

四月二十八日当天,还举办有趣的灯谜和征联活动。但见雷允上店门前,张灯结彩。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店门前人头攒动,前来“轧闹猛”(苏州方言,指凑热闹)的人特别多。原来,店门前拉起了一根长长的绳子,绳子上挂满了用红纸条书写的灯谜条目,凡是猜中者,均可得到该店自制的一瓶药水。琳琅满目的灯谜,尽管谜面各不相同,谜目却完全相同:猜中药名。别具一格的谜条,自然迷住了不少猜谜爱好者。交头接耳中,一条条生动有趣的灯谜先后被猜中谜底。比如,谜面为“一百”,谜底就是“半夏”(“夏”的一半分开后即“一百”);再如,谜面为“吴地小孩”,谜底是“苏子”(苏州的孩子,同时也是一味中药);还有一条谜面为“在外盼回家”,要求猜出三个中药名,谜底为“生地、当归、熟地”。谜底与谜面字字扣合天衣无缝,堪称佳谜上品。

除了猜谜,还有征联。店家出上联,观众对下联,对上了也同样给予奖品。为切合行业特色,上下联中必须都有中药名入联。比如,上联“独活灵芝草”,下联对“当归何首乌”,四味中药材巧妙构成一副佳联。再比如,上联“大将军骑海马身披穿山甲”,下联对“红娘子坐车前头戴金银花”,上下联嵌入的中药名,有人物有动物还有植物,可谓妙趣横生。

后来,药王节又衍生出品药茶、挂香袋两大习俗。药王神茶由生黄芪、大青叶、佩兰、芦根、薄荷和甘草六味药剂制成,具有预防感冒、提高免疫力的功效。药王神茶摆在药店大堂内,免费供人们品尝。挂香袋最受小孩青睐。药王节期间,大人带领小孩赶到中药店,抓上白芷、艾叶、辛夷、薄荷、冰片等多味中药香料,再用绸缎缝制成小袋,把香料装在袋内,挂在小孩的胸前。闻一闻,中药香味沁人心脾,具有提神醒脑的功用。

民国时期,药王节活动日渐式微。日本军队进驻苏州后,时局动乱,药王节活动就此结束。如今,在阊门石路举办的“轧神仙”民俗活动已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每年农历四月十四日的“轧神仙”活动盛况空前,而历史上仅仅相隔十多天的“药王节”却不见踪影。其实,有关方面不妨挖掘传统文化底蕴,将这两个节庆资源整合起来,从而使“药王节”这一非物质文化遗产也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