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标注册九芝图 民国鼎盛树丰碑
孙中山先生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清朝政府,建立了中华民国。喜迎新时代,诵芬堂药铺也迎来了辉煌的鼎盛时期。据有关资料统计,包括雷允上在内,其时苏州已有中药铺55户,并且形成雷允上诵芬堂、沐泰山堂、良利堂、王鸿翥这“四大名铺”。民国八年(1919年),雷允上营业额达239000余两纹银,业界始有“北有同仁堂、南有雷允上”之美誉。
适应时代变化,诵芬堂药铺认识到“注册制”对商家经营的重要性。早在民国初年,雷允上诵芬堂苏州总号和上海分号即以经理雷文衍以及代表业主雷文均、雷文桐等人向吴县呈请商号注册,取得了官方认可的营业执照。(见图4)民国十七年(1928年)六月,又向民国政府全国注册局登记,领取两份营业执照。一份为苏州执照,内容为:
商号:苏州雷允上诵芬堂(总店)
营业范围:各种药材及丸散膏丹
商业主人姓名地址:雷文衍住苏州通和坊
雷文桐住苏州西支家巷
雷文安住苏州西美巷
雷学修住苏州嘉余坊
雷学懋住苏州刘家浜
总店所在地:苏州阊门内西中市大街

图4 注册禀请书
另一份为上海执照,内容为:
商号:上海雷允上诵芬堂(支店)
支店所在地:上海法租界民国路新北门兴圣街口251号
雷允上六神丸畅销海内外后,市面上出现了大量假冒伪劣产品,其中,较为突出的造假者是日商矢渡平兵卫。民国十三年(1924年),他以“雷允号”和“雷允”作为联合商标,向上海商标局呈请注册,昏庸的上海商标局居然准备批准。上海总商会得知后,立刻致函苏州总商会。苏州总商会又转告苏州雷允上诵芬堂总号:尽快自行依法追究。经过严正交涉,才使日商的注册阴谋失败。
民国十七年(1928年)九月十九日,雷允上药铺将六神丸注册“九芝图”商标,取得了专用权。这是我国工商界最早注册的商标之一。“九芝图”商标的设计颇具匠心,堪称一幅工艺佳图:长方形的边框上部题“雷允上诵芬堂药铺”;边框四周围以仙草,呈椭圆形;鼓凳形的红木盆架上搁置一只青花瓷盆,三足鼎立;盆内栽植一丛灵芝,九片云朵形的灵芝婀娜多姿、错落有致;灵芝上端围绕着三个词,分别为:注册、商标、商部。灵芝即灵草,古人认为“芝”是仙草,服之可以长生不老,故称为“灵芝”或“灵草”。故班固《两都赋》云:“灵草冬荣,神木丛生。”灵芝是一味著名的中草药,性温味甘,功能益精气、强筋骨,主治心悸、失眠、健忘、神疲乏力等病症。民间把灵芝作为吉利象征,在传统建筑中,常常将灵芝用于木雕、石雕、堆塑等图案中。诵芬堂的“九芝图”商标不但在视觉上惹人喜欢,而且在听觉上也讨吉利口彩:“九芝”谐音“久治”和“救治”,受到广大求医者的欢迎。(见图5)
民国二十年(1931年)前后,各地冒牌六神丸、假六神丸更是充斥市场。为此,苏州雷允上诵芬堂经理雷征明、上海雷允上诵芬堂经理雷显之在1931年10月15日的上海《新闻报》上为六神丸商标改用新仿单做紧要说明:将“雷允上诵芬堂水印”八字改为红色“双勾”字(俗称“空心”字),又将长方形旧声明章一方,改印本堂商标,另加“雷允上诵芬堂”朱砂篆文印章一方。之后,为了防止不法之徒假冒,该商标的图案又有所改进,但“九芝”名称始终不变。
注册了正规的商号和商标,就可以名正言顺参加各种展览会,从而起到广告作用而扩大影响。民国四年至二十年(1915—1931年),在国内外举办的多次展览会上,六神丸成为万众瞩目的热销商品,荣获诸多奖状和奖品。比如,民国四年(1915年),荣获江苏地方物品展览会奖状、奖章;民国五年(1916年),荣获农商部物产品评会奖状、奖章;民国十八年(1929年),荣获工商部国货陈列馆奖章;民国十九年(1930年),荣获西湖博览会奖状、奖章;民国二十年(1931年),荣获实业部奖状。从此,神奇的六神丸从江浙一带辐射全国,并且推销到日本以及缅甸等东南亚国家。民国十五年至二十二年(1926—1933年),雷允上药铺年平均营业额已达60万银元,其中1931年更高达90万银元。营业额内,六神丸的比重占百分之四十。鼎盛时期,店内员工年终分红多达数百银元。一时间,前来雷允上药铺应聘者络绎不绝。

图5 九芝图商标
鼎盛时期,诵芬堂生意兴隆,雷氏宗族财源滚滚而来,家家户户生活富裕。雷文钧当经理时,征得家族同意,在西麒麟巷建起了雷氏宗祠,用于祭拜祖先,不忘先贤雷允上创下的业绩。富而思善,雷氏家族还慷慨捐资,投身社会公益事业。逢年过节,药铺常常施粥施药给附近的贫困人家。两件大善事,更令广大市民称赞。(详见《乐善好施多义举 修桥办学献爱心》)
从清末至20世纪40年代,雷氏家族不断出现堪称人才的名流,影响较大。当时社会上一致评价:雷子纯、雷文衍父子二人业绩,是雷允上创业以来无人可以相比的。清末,雷理卿和雷学懋涉足政界,分别拥有盐运使、朝议大夫等官职,亦商亦官,成为士绅中的头面人物。雷文衍、雷文安先后担任诵芬堂经理,他们都由雷氏各房代表公选后产生,和大多数历任经理一样,他们当初都在药铺当过学徒。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后来当经理的雷学嘉、雷学乐、雷传湛,并非学徒出身而是科班出身。雷学嘉,上海法政学院肄业;雷学乐,毕业于上海大同大学外文系;雷传湛,毕业于东吴大学。雷学嘉和雷学乐为兄弟,是“蕉四房”雷浚的曾孙。民国十九年(1930年),他们合编《雷允上诵芬堂丸散饮片全集》,并且出版。该书保存了博大精深的吴门中医文化,具有相当大的价值。当时,雷氏还和苏州的贝、严、顾等名门望族联姻,比如,雷传钰与唯亭的顾廷风为亲戚,雷学乐为怡园顾家顾笃璜的堂姐夫。

图6 雷允上药铺大楼
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苏州市政府拓宽东中市和西中市大街。趁此良机,雷允上诵芬堂在原址翻建原来的药铺,引进西式建筑风格,建造坚固耐用的钢筋混凝土洋房。洋房前后共两幢,前楼为三层,后楼为四层,占地面积456.89平方米,于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下半年正式落成。石库门顶部外立面为立体感很强的山峰式造型,上端有石刻阳文“雷允上”三字。这三个遒劲雄浑的擘窠大字出自江苏武进书法家唐驼手笔,至今历劫不磨。石库门两侧悬挂两块长方形铜质招牌,其一为“诵芬堂雷允上精选正药”,其二为“诵芬堂雷允上阿胶丹丸”。(见图6)如今,保存完好的这幢西式洋房已经列入苏州市文物保护单位名录。
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十月,雷允上扩大规模,上海增设一家分店,即河南路桥北堍的“雷允上诵芬堂北号”。药铺增设饮片、药酒等业务。别出心裁的药酒(如人参浸泡的药酒)满足了“另类”喝酒市民养生保健的需要。与此同时,在民国路新北门兴圣街口251号(现人民路永胜街口),原“雷允上诵芬堂申号”改为“雷允上诵芬堂南号”。
20世纪40年代,药铺有一个传统服务项目,称为“代客煎药”。最早推出这一服务项目的,是上海的“徐重远”药铺。与服用西药和中成药不同,服用需要煎煮的“汤药”费时费力相当麻烦。于是,“徐重远”药铺灵机一动,创办“代客煎药、送药上门”的服务。如此,解决了顾客“吃药容易煎药难”的后顾之忧。该便民项目受到广大顾客的欢迎,同行纷纷仿效,雷允上也不例外,很快推出这一特色服务项目。
“代客煎药”的办理过程是:病人手持医生开的处方来到药铺,交纳一定的服务费用后,就可以享受到“喝现成药”的待遇。每天,药铺将煎好的汤药分成两份,装在特制的小型保温瓶中。其形制如同热水瓶,里层为保温的玻璃内胆,铁皮外壳的颜色分为红色与绿色,标明该药属于头煎或二煎。此外,瓶身上还注明一共几帖、现在是第几帖等说明文字。药铺早晨煎好汤药后,当日就送。如同邮局投递员投递书信报纸一样,送药员将药瓶放在自行车三角架的帆布兜内,两侧各一个。如此,既可以增加送药量,又能保持车身平稳。送药员骑车走街串巷,挨家挨户送药上门。送出煎药的同时,顺便回收昨日病人喝完汤药的空瓶。对一些腿脚不便的孤寡老人,送药员还热情帮助代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