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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雷允上
1.6.4 千里跋涉寻人质 同治复兴西中市
千里跋涉寻人质 同治复兴西中市

同治二年(1863年),清军占领苏州。古城结束了动荡局面,社会秩序开始好转。听到这个喜讯,原先在远乡僻地和上海的部分雷氏族人以及药铺的一些员工陆续返回苏州。经统一思想,大家群策群力共谋复业大计。事不宜迟,众人合理分工各司其职。雷莲伯、雷庆和等人选址西中市都亭桥堍,临时租房先行复业。这里距离原来的老药铺不远,具有地理优势。

与苏州诵芬堂复业遥相呼应,远在上海避难的雷子纯、雷磐如等人,在战后困难的情况下,利用出逃时带来的一批药品,努力自谋出路,在街头摆摊售药。后来,他们在上海兴圣街(今上海人民路永胜街)开出药铺分号,名“雷允上诵芬堂申号”。从此,雷允上药铺由一家变为二家。它的意义在于:其一,在外地开设分号,跳出苏州走向全国。其二,拓宽集资渠道。在开店集资的800两纹银中,有300两为外姓股,由平源记、童清记两家入股。平、童两家股东后来退股。

不久,又传来一个喜讯:雷文均并没有遇难,而是随太平军西撤到江西,但究竟在江西的哪里,不得而知。要从太平军手中夺回“人质”,显然有相当大的难度。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时,年近40的张玉亭挺身而出。此人是诵芬堂药铺的老员工,工作一贯勤勤恳恳,深受经理器重和员工的尊重。有一天傍晚,一个歹徒前来抢劫,拿了柜台上员工找给顾客的钱就逃。张玉亭大喝一声,拔腿冲出柜台就追,最后,把歹徒死死按在地上。从此,他得了一个“猛张飞”的绰号。这次,张玉亭又自告奋勇千里寻主。他带上干粮,一路上跋山涉水打听问讯,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江西找到失散多年的小主人。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张玉亭花钱买通哨兵,携带雷文均逃出太平军的帐篷。这一传奇式的“千里夺人质”经历一时成为美谈。

雷文均回苏州后,由他的叔叔雷庆和收养。叔祖父雷浚充当家庭老师,对其传授文化知识。同时,让雷文均留在店中当学徒,学习必要的药业知识和经商之道。数年后,聪明而勤快的雷文均学业有成,担任了药铺经理。不久,雷允上诵芬堂于西中市置地,复建了新的药铺。同治十一年(1872年)、光绪二年(1876年),又先后两次在原来药铺遗址(天库前残屋)上重建店屋,作为堆放货物的货栈以及加工药材的作坊。至此,庚申之变的创伤逐渐抚平。当时,雷氏“庆”字辈正当壮年,“文”字辈共有16人。其中,雷子纯和雷文衍(滋蕃父子二人)为诵芬堂中兴大业做出了杰出贡献。

清同治三年(1864年),神奇的中药六神丸问世。雷子纯当年在上海摆摊卖药时,一个偶然机会,从一位顾姓老者手中得到一张残缺的祖传秘方。他经过反复多次研制,不断调整配料种类和剂量,终于合成了一味中成药药丸。因为该药以六味名贵中药配制而成,能消肿解毒、清热止痛,服后使人的心、肝、肺、肾、脾、胆(六神)皆安,故得名“六神丸”。从此,六神丸成为诵芬堂的“镇馆之宝”,给药铺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丰厚利润。后来六神丸远销东南亚一带,被视为“神药”。(见图3)

图3 六神丸包装盒

“寻觅药渣明真相”,这是一个发生在雷允上药铺的有趣故事。以前,苏州人有一个颇为流行的吃中药习俗,叫作“倒药渣”。病人服用的中药,要放在砂锅中加水煎煮,称为“煎中药”。病人服用完药汤后,就把剩下的药渣倒在家门前的路上。如此,让经过的路人踩上药渣,带走晦气和病根,病人身上的病才能治愈。显然,这是一种迷信习俗。有一次,一位病人在雷允上配药服用后,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出现加剧现象。于是,病人家属前来大吵大闹,要求药铺赔偿损失。店家觉得此事很蹊跷:明明严格按照方子配药,怎么会出差错?于是,店家派老药工到病人家里寻找原因。仔细问明煎药的详细过程后,老药工心中有了底。于是,他走出门口蹲下身子,用手拨弄病人倒在地上的一堆药渣。很快,查明了事实真相。原来,家属误把家中遗留的一味毫不相干的中药“画蛇添足”混入药锅中煎煮,从而导致病情加重。雷允上诵芬堂从这次误会中吸取教训,坏事变成好事。从此,店内员工走在路上,只要发现病人倒下的药渣,不管是不是在自家配的,都会习惯成自然地去拨弄,从中判断是什么方子,治什么病。如此,既可以提高自己的鉴别能力,也可以学习其他药铺的配方为我所用。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