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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雷允上
1.6.3 庚申之变受重创 避难上海谋发展
庚申之变受重创 避难上海谋发展

起死回生的诵芬堂经过20多年的努力,经营方大有起色。店铺经营的中药材品种丰富多彩。苏州地产药材有400余个品种,常年经营的有薄荷、枇杷叶、淡水珍珠、荷叶、莲子、芡实(鸡头米)、灯芯草、代代花、银杏(叶、果)、忍冬、芦根、七叶一枝花、绿梅花、乌梢蛇、龟壳等。外地品种有人参、八角、三七、大黄、大枣、山柰、山楂、天麻、乌桕、石斛、生地、当归、杜仲、茯苓、黄连、蜈蚣、车前草、何首乌等。逢年过节,药店还推出各类时令药品。每年端午节前夕,供应雄黄、苍术和白芷,让郊外农民驱赶毒虫和蚊蝇。每年盛夏来临前,加工各种花露,如金银花露、蔷薇花露等。药店平时还经常派伙计挑担送药下乡,并免费为农民治疗一些常见的小毛病。同时,还顺便收购中草药,以及壁虎、蛇蜕、蜈蚣、蟾酥等动物性中药材。有趣的是,店里供应的“甘草梗”和“甘草粉”,价廉物美,还可以作为小孩“休闲”的零食,最受孩童喜欢。一只小铁皮盒,洗洗干净,盒盖钻上小孔后放入甘草粉。小伙伴聚在一起玩耍时,通过小孔吸食甘草粉,颇具情趣。

为严格规章制度,诵芬堂药铺推出了一系列新举措。其一,药品保管制度。对一些贵重药品,比如麝香、羚羊角、犀牛角、牛黄,以及砒霜等剧毒药,由经理指定稳健员工实行专职保管,收发都有账可查。其二,员工配药优惠。凡是员工本人生病,可在店内自行抓药,店方不收任何费用。直系亲属生病,配药享受一定折扣。如此明确规定,杜绝了员工偷拿药品的现象。其三,热情接待顾客。店方向员工灌输“顾客至上”的服务理念。服务中,笑脸迎客。发生矛盾时要耐心解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许与对方争吵,更不准动手打人。否则,一次给予“警告”,两次请你“卷铺盖走人”。平时,员工在柜台内小桌上吃饭,如有顾客前来,不能怠慢,必须立即放下饭碗接待。年终,店方召开员工团拜会,对表现好的员工不但发红包,还有另外的奖励。其四,改进营业方法。药铺每天经营的时间从清晨直到晚上八点。打烊之后,还有店员在店内值班。病家前来敲门后,店员打开门上的小窗口,接过方子抓药。如果病家没有药方而告知症状,店员也能应急先配一些急救药,使病人延至第二天早上再去就诊。酷暑天痧气流行,店里免费供应痧药。

清代咸丰初,雷氏家族中的十二世“荣”字辈(共13人)大都已经凋零,诵芬堂的经营大计由十三世“庆”字辈(共15人)共同商量决定,十四世“文”字辈也崭露头角。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雷氏家族人丁兴旺,店业蒸蒸日上之际,一场俗称“庚申之变”的兵祸从天而降。咸丰十年(1860年),太平军击败清军攻占苏州古城。“阊门中市自西及东,直巷则专诸巷、吴趋坊,横巷则天库前至周五郎巷,延及刘家浜巷房屋之后,半尽煨烬。”(广陵书社2006年7月第1版《苏州名门望族》第412页)经营126年的诵芬堂国药店也在劫难逃,被无情的战火付之一炬,药铺顿成一片断垣残壁。当时,店里的员工已经惊慌出逃,店主雷庆镳生怕歹徒趁火打劫,就坚守在店里,因为阻止前来的士兵抢劫,不幸被杀害。其妻与一个儿子也同时遇害。乱军士兵究竟是太平军还是清军,已无法知晓。另一子雷文均非常机灵,当时年仅10岁,见乱军闯进店铺,就趁机从后面出逃,因为无家可归,整天流浪街头乞讨。后来,一位好心的太平军士兵见小孩可怜,就动了恻隐之心将其收养。在这次战乱中,遇害的雷氏族人多达十余人。这是雷氏家族和药铺出现的第二次危机。这次危机比第一次严重得多,它直接关系到诵芬堂国药店的生死存亡。

值得庆幸的是,雷氏家族并没有被赶尽杀绝。战乱事发前,他们就听到了风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药铺的雷氏股东雷庆鋆、雷如金、雷庆岭、雷庆和等人,将店内的贵重细料药材和现金等物随身携带潜往上海。雷莲伯和父亲雷浚以及部分眷属避难至偏僻的外地,一个叫“鹅湖”的乡村。有一天,太平军忽然到来,雷浚来不及逃避被抓,成为随军挑担的伙夫。年幼的雷莲伯苦苦哀求而涕泣,要求以身代替。太平军被他的孝行感动,把两人都放了。于是,得以脱身的父子二人辗转避难一路流浪,途中几次遇险。有一次,父子二人饿得昏了过去。一位农妇在路上看见后,回家取来米饭相救。沿途流浪将近三年,父子二人才来到上海,与雷庆鋆等族人相聚。以后,他们大部分成为上海“雷允上申号”药铺的创始人。

与雷家其他族人不同的是,雷浚后来没有继承家族衣钵经商,而成为事业有成的“另类”专家:水利家和文人学者。其人其事,在《奇人治学又治水林公赠送戒烟方》中专门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