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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雷允上
1.6.1 允上弃儒入杏林 雍正始创诵芬堂
允上弃儒入杏林 雍正始创诵芬堂

“雷允上”和“诵芬堂”两个名称紧密相连。前者既是国药店的店主姓名,也是国药店的店名;后者是国药店的堂号。有趣的是,以前苏州市民到这家国药店配药,不同身份的人,对店名有不同称呼。普通市民称其为“雷允上”,文人雅士称其为“诵芬堂”。有时,人们也往往将两者连起来以“雷允上诵芬堂”称呼。

提起雷允上,不能不先介绍一下雷氏家族。雷氏是苏州源远流长的望族。《通志·氏族略》记载,上古有诸侯国名“方雷氏”(一说为部落),其后裔以“雷”为姓。民间则相传,族人以天上打雷的“雷神”为姓保佑民安。还有一说,黄帝有一个大臣,名“雷公”,以精通医术著称。苏州雷氏,至明清时期才见诸地方志。雷氏家族的先世,系江西南昌人。明初,有一个名叫雷唐的人,曾在常熟梅李(当时属于无锡)担任掌管学校的小官(一说为县丞),因为迷恋钟灵毓秀的常熟,遂将其父接来安家。此为苏州雷氏的始祖。相隔多年,八世雷嗣源又举家从无锡迁往苏州:“嗣源由锡迁苏,遂为苏州之吴县人。”(广陵书社2006年7月第1版《苏州名门望族》第409页)

药业巨擘雷允上,系苏州雷氏八世雷嗣源之子。雷允上不但是一位经营药店的药商,也是一位治病救人的郎中。雷允上(1696—1779年),名大升,字允上,号南山,生于清代康熙三十五年。(见图1)他在幼年时就天资聪慧,颇有才学,熟读诗书,善琴工诗,对医药书籍也很喜欢,但双亲不幸早逝,导致家境贫寒。19岁那年,他被一位地方官员相中,招为女婿。然命运多舛,一年后娇妻不幸亡故。

正值青年的雷允上,曾经两次进京会试,可惜都因病不能进考场,与进士及第失之交臂,令人扼腕叹息。回家途中,他顺道游览当地的深山名川,以消除心中的烦闷。在山里,他偶遇一位采药者。仙风道骨的老者引起了雷允上的兴趣。于是他临时拜师,跟着老人采集中草药,收获颇丰,带回来一批名贵药材。目睹亲人因病接二连三去世,自己也因为生病而误考,有感于治病救人的重要性,他毅然转变观念,弃儒从医,做出了“不为良相,则为良医”的人生重大选择。他投拜当时的姑苏名医王晋山(一作王晋三)为师。拜师后,开始学习《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汤头歌诀》《药性赋》等中医基础著作,对丸散膏丹的合炼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日常则帮助师傅接待病人、抄方,随师傅出诊。(见图2)

图1 雷允上画像

图2 现存最早中医理论著作《黄帝内经》

苏州地处江南湿热地域,传染病防治非常重要。经过扎实的理论学习和临床实践,雷允上逐渐悟出了温病学说原理,掌握了辨证治疗的门道,积累了不少优质验方,在治疗传染性强的时疫等病症方面,取得了重大成果,成为吴门医派的一位名医(可惜,至今仍有不少史料仅仅把雷允上看成开药店的药商)。有感于治病救人必须及时,用药必须优良,于是,雷允上产生了自己开国药店坐堂行医的想法。对此,老师王晋山大力支持。

古人造房子,讲究看风水选地址,开店铺也不例外。明清时期,阊门为姑苏繁华盛地,被誉为“最是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这里,商肆鳞次栉比,水陆交通便利。更重要的,这里还是一块与中药行业密切相关的风水宝地。其一,有药材行。当时的苏州药商,大都集中在阊门外运河两岸,市场十分繁荣。至今,在阊门上津桥畔还有一座碑亭,亭内立有一块石碑,名“郝将军卖药处”。此人名郝太极,明末云南人,曾经立下赫赫战功。清军入关,他流寓吴中,以医隐于阊门卖药。其二,有药王庙。苏州城里有一座药王庙,建于清代康熙十三年(1674年),由药业商人共同出资所建,为药业同行的组织机构,地址在石路南濠街卢家巷。其三,有名医叶天士。叶天士是吴门医派的名医,“温病学派”的代表人物。他曾拜名医王晋山为师,是雷允上的同门师兄。叶天士就住在阊门外渡僧桥下塘叶家弄(其故居保存至今,已列为苏州市文物保护单位)。近水楼台先得月,诊断中遇到疑难问题,雷允上可以及时向叶天士讨教。天时地利人和,雷允上才最终做出决定:国药店就开在阊门地段的天库前周王庙弄的弄口,闹中取静。

雍正十二年(1734年),雷允上国药店正式开业。至于开业的具体日期,有关史料没有记载。根据苏州传统习俗,店家开张志喜,选一个黄道吉日很重要。民间相传,雷允上为此破例去玄妙观,向一位资深算命先生请教。这位仙风道骨的高人问明事由后,在纸条上写了“胖一”两个字。雷允上不解其意,但对方笑而不答。雷允上回家再三研究后,高兴得一拍大腿:“有道理。”原来,用拆字法可以推出具体日期:“胖”的右边“半”和“一”经过拆字组合,就是“二十八”;“胖”的左边“月”,笔画共有四画,暗指“四月”。农历的四月二十八日,正巧是药王生日。翻一下老黄历,四月二十八日也适合开业。于是,黄道吉日那天,雷允上先带领店内伙计来到药王庙,烧香叩拜,然后回到店堂,开张志喜。但见张灯结彩的店门外,锣鼓喧天,鞭炮声声。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轧闹猛”(凑热闹),争先恐后一睹为快。

凡是药店,大都有一个高雅而寓意深刻的堂号。雷允上国药店以雷氏家族堂名“诵芬堂”为堂号。巧的是,这个堂号还有一层特殊的含义:诵芬,诵读药材芬芳,药香书香融为一体。以楠木精制成匾,堂号镌刻其上,悬挂在店堂上方。国药店集柜台配药和坐堂门诊于一体,其前店后坊格局颇具规模:有售药的店铺,有加工药材的作坊,还有堆放货物的货栈。此外,作坊后面还辟出一块荒地建起药圃,栽种了薄荷、鱼腥草、半边莲、垂盆草等中草药。现摘现制的原生态中草药,保证了药材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