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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謇在启东的足迹
1.8.20 99 百年丁荡碑
99 百年丁荡碑

丁荡碑,全称为“三补丁荡分界碑”,为张謇先生光绪二十八年(1902)一月二十一日所立。碑名中的“三补”为农田、“丁荡”为盐区,农、盐分界,址在今吕四三甲镇东南二甲南头,也即新港河北侧姜家店至三甲镇直线中点处。旧时碑处河之南称“大二补”,碑北为牧场堤。该碑于40多年前散佚,2016年5月底被发现。其规格为190厘米×90厘米×22厘米,青白石材质,重约半吨,下部已断为残碑。

三补、丁荡,“补”意即“一沙一滩坍后的复涨之地”,“丁”指烧盐人。三块补地合称为“垦牧一堤”,总面积为2.35万亩,为垦牧总公司所在地二堤0.94万亩的2.5倍。三块补地从今通兴镇向东15千米至石堤风车磨子的石堤中心路,分为头补、二补、大二补和三补。三补公司为通海垦牧总公司下一堤的分公司,司地在原石堤三大队五小队刘家仓宅。三补公司范围有原石堤2~7六个大队,2、4、6三个大队与丁荡隔河(新港河)相邻,其中2大队范围古称“甲区村”,其东、东南、南三面分别称丙区村、丁区村、乙区村,一地既有丁荡又有丁区,令人一时混淆不清。至于丁荡碑的碑址为何不在三补丁荡间,而是名不副实,距之有1000米余,原因很简单——与当年的运输条件有关。当年新港河乃是海边港梢,初一月半方有通航大潮,俗话说“初八廿三正小汛”,错过潮汛要等半个月才能通航,张謇于一月二十一日立碑,恰逢小汛水浅无法往东,只好船到哪里就卸在哪里,碑也就立在哪里,这也是我找遍三补不见碑的原因。

张謇通海垦牧,除丁荡碑外,另有通海界柱碑、垦牧公司通海分界碑和海复镇关庙前通海界碑3块碑。丁荡碑为农、盐界碑,另3碑为通州、海门的县界碑。100多年前,海边草荡荒滩范围宽广、不见人烟,张謇为何设多块界碑,岂非画蛇添足自找麻烦?

启东之地在设县前分属通州、海门、崇明外沙三家管辖,各自维权。又据《大生系统企业史》载:“这大片荒滩,看上去好象都是无主的,但实际情况却是‘几无一寸无主,亦无一丝不纷’”;“原来荒滩中,一部分属淮南盐场所有;一部份属苏松、狼山两镇兵营所有。张謇围垦通海沿海荡地的计划,首先遭到盐运使的反对。因为当时围垦荒滩与盐业生产有矛盾。……在清朝,盐税是国家的重要财源,所以有沿海产盐区禁止开垦的规定”;“清理地权纠纷的工作,花了八年时间才全部完成”。由此可见垦牧之难、界碑作用之大,这些也是张謇先生留给我们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与历史见证。

寻找丁荡碑与张謇垦牧足迹,是研究张謇、弘扬张謇精神的一个方面,更是光荣的历史责任。从2014年下半年以来,我寻丁荡碑,春夏寻宅头,秋冬寻河边,归纳起来群众有五说:一,在一条河边,半在水中;二,“文革”中毁掉;三,埋入地下;四,在吕四镇政府内;五,在盐场里。为此我访遍了三补范围内八九十岁的老人,因多次造访,他们称我“石老头”,真是“三补丁荡寻个遍,踏破铁鞋终无踪”。

无巧不成书。2016年5月的一天,我步行在当年立碑的新港河桥南,听80多岁的顾家伯(化肥厂退休)讲“张謇出钱造桥、蒋大姐收钱过桥”的故事,他讲自己小时候常去二甲南头石碑边玩耍……此说石碑位置与《通海垦牧图》所标相符,使我越出三补与丁荡,从中看到了希望。后经多方打听,有人说石碑在盐场,盐场有两三百亩地,可能存放石碑的原场部已被改造成住宅区。走访了两天,大海捞针令人迷茫,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几位在40多年前把石碑抬到盐场东北角海边的人,他们都说石碑被改做了机器底脚。最后我在老农汪高云家的油菜田里意外找到了丁荡碑,其过程也有趣。起先我细看细摸机器底脚下的油水槽,既没有石头也没有字痕,抬来的石头哪去了?四周查看,在机房前油菜下有块长方形石头,正在割油菜的汪老农说当年参加抬石时见到石头上有字,这块石头上没有字,应该不是碑;他并用镰刀背在石头上刮了一遍,确实不见字(石碑表面与字痕上已积了厚厚一层盐土)。我在失望地离开时无意中看了石头一眼,在阳光的照射下我忽觉眼前一亮——石头一端边上似有刻痕,细看乃是装饰图案线条,我大喜过望,随即找来瓦片刮另一端,不一会就刮出了“三补丁荡”四字,后经清洗现出了真容——“三补丁荡分界碑”七个掌大之字竖刻在正中,但下部已断,四角凿有四孔,半个“分”字及“界”字被水泥疤糊住(可能因断开而被弃用),左右侧还刻有边款,失落40余年的丁荡碑终于重现了昔日的光彩。

丁荡碑,115岁,历经沧桑,伤痕累累,它有许多话要向人们诉说。其中最直接最可贵的是张謇的垦牧精神,它可以使人获得教益与鼓舞,人们可以从中汲取更多实现中国梦的能量。

百年界碑展真容,一代垦牧写启东。

(刊于《南通日报》2016年7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