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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謇在启东的足迹
1.2 深深的记忆
深深的记忆

张慎一

以前我总是讲:“我是一个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的青年。”现在我要说:“我是一个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的老人。”我今年74岁,退休13年了,上班时忙于工作,现在可以静下心来,想想在人生道路的最后阶段该做些什么、该留下些什么。读了《张謇在启东的足迹》,勾起我一段段深深的回忆……

我记忆最深的地方是唐闸,20世纪50年代,那里有以我祖父名字命名的敬孺中学(现南通市第二中学)和新新旅馆。当时我在读初中,经常一个人从市区步行到唐闸新新旅馆(新新旅馆是我祖母娘家开的),路经十里坊。50年代初,敬孺中学曾让我父母一起去任教,我父母没肯去,因为有“敬孺”二字。

叔祖父张敬礼让我记忆最深的有两件事。1960年我还在南通工专学习,每次遇到我他总有一句话必讲:“学习成绩怎么样?不要总想着张家过去的生活。”1961年我毕业了,分配到淮阴工作。当知道我去淮阴的时候,他给我写过一封信,信中说:“好,这个地方好,在甜水里泡过,还要在苦水里泡一下。”这句话我一直记忆在心。另一件事是,1962年我探亲回家,和我的南京同学一起从淮阴经南京回南通。当时叔祖父是江苏省纺织工业厅厅长,我特地到他家去。临走时,他一定要给我50元,我说:“现在我有34元工资了。”他说:“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母亲的。”

父亲张遂吾(张缵武)在我印象中最深的也有两件事:父亲是大生三厂厂长办公室秘书,在我学生时代,他每年都要到南通市纺工局上班2~3个月,当时只知道是在写大生纺织史,一直到“文革”开始都还没有写好。直到1989年,我在启东政协开会,统战部一位同志交给我一本书《大生系统企业史》,该书的“后记”部分提到了我父亲和大生的黄稚松二人,我才知道,近10年来他们一直在为张謇创办的实业和教育事业努力工作着。1967年的一天上午,父亲突然回家,母亲问他怎么没有写信回来,父亲说:“明天我就走。”当天晚上,他俩把《张氏家谱》及唐伯虎的两幅画烧了。父亲说:“万一造反派来抄家还了得。家谱是‘变天账’,画是‘封资修’。”

二姑妈张柔武是南通师范学校的音乐老师。读初中期间,我喜爱音乐,本想考南京艺术学院的音乐班,每周日,我都要去她家练钢琴,她会指导我。后来由于民乐部分成绩差,我没有能考上。

叔叔张绪武给我的印象更深。1981年,我从南通调到启东盖天力药厂工作。1985年,我接到启东县政协通知,让我参加会议。会上政协主席陈启贤宣布我为第七届县政协委员。会后陈主席告诉我,他们接到张绪武副市长来信,建议我参加政协。因为张氏后代在启东只有我一人,我是启东政协第七、第八届政协委员,第九、第十两届政协常委,还是启东市工商联常委。不知哪年清明节,我和母亲一起去扫墓,正巧叔叔(当时他是江苏省副省长)也在那里,还有南通市的部分领导。扫墓结束了,我们准备回家,叔叔把我母亲叫住,让母亲和南通市领导一起留影,母亲说:“你们领导拍照,我是老百姓,不拍,不拍!”叔叔跟领导讲:“这是我二嫂。”后来就一起拍下了一张珍贵的留影。

点点滴滴的往事,留在我记忆中半个世纪,现在再回想起这一切,我想:人的一生是平坦的,也是坎坷的,但我坚守一个底线——真诚。

(本文选自《江海文化研究》2014年第1期,作者是张謇三兄张詧重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