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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夸夸其谈的人为庞兹先生喝倒彩,他彻底失败了

挤兑风潮进行到第一周末尾的时候,我支出的钱就逐渐减少,每天只需要几千美元。我的投资者已经下定决心,手中的票据不到期的话,他们是不会兑现的,他们一定要赚到那50%的利息。波士顿一家报纸的编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事情,一个“银行家”竟然能经得住挤兑风潮,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然而,他依然没有放弃战斗,周末的时候他忙了整整两天,准备对我进行新的攻击,不仅如此,他还找到了一些盟军。其中有一个叫基亚拉蒙特的人,我和他是在蒙特利尔认识的,他告诉那位编辑,我曾在加拿大服过刑。

8月2日星期一早上,这份报纸在醒目的位置写了大大的标题——“庞兹先生无可救药地破产了”。这篇文章中包含许多不正确的内容,其中有一些简直是胡说八道!这对我来说是个严重的打击,如果我在这次攻击中全身而退,那简直是个奇迹。而且这篇报道还引发了多米诺骨牌反应,挤兑风潮又一次高涨起来,在接下来的两三天内,我支出了将近200万美元。

挤兑风潮并不是我唯一要应对的事情,在这个时候,我被所有的人出卖。我的一位职员看到有机可乘,就趁乱大发其财。他用伪造的名字发行票据,然后成功地将票据的存根和其他存根混在一起。工作人员能做的就是拿着票据和存根比对,我们没有办法知道是否收了这笔钱,因此我们只能支付,这些钱到底有多少,我并不知道确切数字,据我粗略计算,至少有25万美元。

除了他之外,我的其他职员也至少从我这里骗走了10万美元,方法很简单,对于已经支付的票据他们不在上面做记号,然后伙同同谋者再把这些票据拿出来兑现,对此我都有详细的记录。还有一些工作人员自己或亲戚的投资,凭借修改票据上的日期,在票据到期很久之前,就连本带息支付了。

偷窃行为本身并不严重,还没有分散我对其他事情的注意力。我只是注意到,有人在掠夺我的财产。由于各种消耗,导致我的银行账户余额急剧减少,这才是最严重的事情。我的现金急剧减少,我想应该减少了500万美元,而挤兑风潮仍没有消退的意思。

第二个星期,我用大部分的时间来恢复投资者对我的信心,但是,到星期五的时候,局面仍然没有得到控制。波士顿的报纸对我穷追不舍,再一次置我于险境。我有点不知所措,我充分意识到,这可能是我最困难的时候!

那家报社已经派遣他们那里最有能力的人前往蒙特利尔。真相浮出水面只是时间问题。曝光是不可避免的,而曝光在一定程度上或者肯定意味着我整个事业的崩溃。关于审计员普莱德对我的支付能力的调查,我还是很有信心能够在最后的摊牌中获得胜利,赢得政府和公众的信任,我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把曝光拖到摊牌之后,这一点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必须对前往蒙特利尔的那位记者的行踪了如指掌。我有办法和途径知道那家报社的编辑室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能够在这份报纸发行之前知道关于自己的新闻,但我需要的不仅如此。我想在报社做某件事情之前就得知消息,因为我不想让它引诱我招认一些对我不利的事实。在这些事情未经证实之前,或许还没有那么危险。当我知道报社已经证实了某件事情之后,我能够提前一步采取行动。不过,除非万不得已,我不想走那一步。

我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是通过拦截电报来获得那位记者的进展,包括他发来的电报和报社发给他的电报。他发给报社的电报,只要和庞兹先生有关,甚至在电报发到报社之前,副本已经到了我的手中。报社发给他的电报,在发给他的同时就发给了我。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不间断,甚至连报社的办公电话也已经被窃听。我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好吧,这我不能透露,因为涉及其他人,我唯一能说的是,我为每一封电报都支付了极高的价格,我甚至为此支付了100万美元,或者可能高于这个数目。

当这一切进行的时候,一位负责调查我的官员表现出明显的敌意,他时常激怒我,就像一个恶魔一样不断地咒骂我。我办公室的人都非常厌恶他,我的一个助手—一个“害群之马”—决定让他“离开”。

这位助手通过和黑社会的联系,前往纽约找到了一名持枪歹徒。只要歹徒同意杀了那位官员,他就支付给他15000美元。不管是刺杀任何官员,这些钱也不少了。但对这名官员来说,他甚至不值那些送他去见阎王的钱。

当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之后,这名助手前来见我,一脸冷漠地告诉了我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想让我前去观看这次枪击。

“你到底认为我是什么人?”我急得差点蹦起来,“一个杀人犯?你认为我会支持这样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敢自己去做这样的事情?如果你这样做了,我会亲自把你送进警局!”

“但是那位枪手已经准备行动了,他想得到那笔钱。”他说。

“你给我惹了一个大乱子。”我告诉他。

“我以为我帮了你一个大忙。”他向我道歉。

“我不需要这样的帮忙!”我告诉他说,“如果那位官员阻碍了我,我自己会处理,我不必把他杀了,我可以花50万美元让他颜面尽失,这件事我来处理,现在,你把那个枪手找来见我。”

他找来的那位调停人在过去就是一名“黑帮暴徒”,他负责劝阻那位枪手,然后把他送回纽约。但他向我索要了4500美元才肯为我做这件事。我让他签了一张正规的收据,只是在上面胡乱写了一个日期,这是为了把事情掩盖过去。

在很多人,包括我自己看来,这是我生平最窝囊的一次投资。我为了救敌人的命支付了一大笔钱。即便那位官员知道了我为他做的一切,依然执着地追踪我。因为后来在一个场合,当他拽着我的衣领告诉我,我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物时,我也不失时机地告诉了他,我为他做的一切。

然而,我一点儿也不后悔这次投资,我为他支付的价钱远远大于他对公众的价值。他的命45美分都嫌多。但是那毕竟是一条生命,我的良心不允许我做这样的计算。

整个周末我都在寻找现金,我竟然又找到了50万美元,这简直难以置信,再加上股票和其他资产,总共又能凑100多万美元。

我想让银行把我的存款凭证变为现金,为此而到处奔波,甚至也去过纽约,但没有成功。大的银行都下令歇业,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工作。我想到了汤姆·劳森,他是唯一一个可能帮我的人,我去找过他,但他没有答应,或者他根本没有能力做这件事。我不知道哪一个说法是真的。

形势看起来一片黯淡,在那位审计员发布我的负债报告之前,我必须把所需要的钱准备好。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发布那份报告,他或许四五天就能准备好,或许还需要好几周的时间,我必须准备好下周一需要的钱,因为50万美元顶多撑过这个周末。

我和汉诺威信托公司的董事们商量兑现存款凭证的事情,他们建议我签发18张即期票据,每张8万美元,此外还有一张6万美元的票据。但我必须签署“假名”,用这家银行职员或其他人的名字都可以。随后,我必须把我的存款凭证放在汉诺威信托公司作为抵押,银行将为这些票据贴现,并把账记在我的名下,我接受了他们的建议。

8月9日星期一早上,我开始凭借这些票据支取款项,大约一共支取了45万美元,我不记得为什么这么多了。从我的账户上支取的钱可能很少,但一些外地的支票未经核实就兑现了。总而言之,根据存款凭证支取的45万美元在星期一就用完了。随后,局势变得一发不可收,灾难从州街开始向外蔓延。银行经理下达命令,宣称这种交易违反了银行法,这种行为可能违反了法律,也可能没有,现在讨论这个已经毫无意义。我在那家银行有150万美元的存款,但是,那位银行经理拒绝我将其取出。毋庸置疑,如果这的确是法律规定的话,实在让我有点莫名其妙,如果法律没有这样的规定,那位经理肯定搞错了。他要求我立刻将透支银行的钱补回来,否则……

我把最初的存款凭证变为三张小额的凭证,两张50万美元的,一张57000美元的,我成功地利用差额清偿了透支的款项。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已经顾不上合法与否了。

但我依然没有流动资金,与此同时,我又不能停止签发支票,我们在签发支票的同时,希望能够在他们将这些支票兑现之前,筹集到一些现金,但没有成功。我的几张支票已经被汉诺威信托公司拒绝支付了。我的几位投资人雇请了一位律师,这位律师在一周之前就想联合我的投资人对我提起诉讼,要求法院宣布我破产,现在他看到了机会,于是他向破产法院提交了一份申请,一石激起千层浪,汉诺威信托公司马上拒绝支付我的所有支票,我所拥有的一切现在自动移交给美国法院。

一个本地新闻的记者在半夜偷偷进入我位于莱克星顿的住宅,我认为这再寻常不过了。他拿着一张从蒙特利尔来的电报在我面前晃了晃,但是不允许我看电报的内容。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我早已看到了这份电报的副本。他拿着那份报纸得意扬扬地告诉我,他已经掌握了我在加拿大的犯罪证据。他们明早就要披露这件事,想知道我还有什么要说的。

“是的,我有,”我告诉他,“你尽管去披露吧,但我保证,这将是你们发行的最后一份报纸。你心里很清楚,你根本不敢披露这件事。”

他没有披露这件事,也不能披露这件事。那个前往蒙特利尔的记者发电报告诉他,在他最后确定我和在蒙特利尔犯罪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之前,不要武断地披露这件事,他还要对比一下照片。因此我获得了一两天的缓冲期,但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

在这种情况下,在报纸报道之前,最好由我自己来披露这件事,以便把这根刺拔出来。我派人去请乔·托伊,后来又找了《波士顿档案》的编辑,随后又和《波士顿旅行报》的本地新闻编辑交谈。我告诉他,如果他得到消息,报纸将要披露这个事情的话,我允许他首先报道这件事。他的确率先报道了这件事,大约是在8月11日。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证明自己有能力赚到钱来清偿债务,审计员普莱德马上就要披露我的债务报告了,我要为最终的摊牌做好一切准备。我动身去汉诺威信托公司,拿出一切我能用的资产,而且还安排暂时挪用汉诺威信托公司的资产。我用了一切能想到的办法,但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我得到消息说汉诺威信托公司的经理要宣布一些决定,我急忙跑到汉诺威银行,发现这个银行的董事都站在一位律师面前,这位律师告诉他们,银行经理决定关闭这家银行。

“为什么?”我问。

“因为他宣称银行现在的情况不是很理想。”他回答说。

“不是很好?”一位银行董事打断了他的话,“我们银行的情况从未这么好过,在过去两个月内,我们银行的存款翻了一番。”

“好吧,或许是这样,”那位律师无奈地说,“不过,银行经理坚持说银行的账面上有太多不良贷款。”

“当他这样说的时候,你可以告诉他,他错了,”我插嘴说,“这家银行没有,而且也不可能有不良贷款。”

“为什么?”这位律师问道。

“因为,”我回答说,“当我收购了这家银行的控制权之后,我曾和这家银行的董事召开过会议,告诉他们我将独自负责这家银行的贷款。我曾为这家银行签署了一份文件,授权这家银行的董事,只要被银行经理认定为不良贷款,就可以把这些贷款归入我的账户。”

“千真万确!”一名董事证实说,“我们见过那份文件,我们银行经理也知道这份文件。

“此外,”我继续说,“当我购买汉诺威信托公司的控制权时,那位银行经理告诉我,这家银行的情况非常理想,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银行现在的情况应该更好才对,你去州街告诉他们我说的话,提醒他们,我在这家银行还有100万美元存款,足以应付那些不良贷款。”

“我会去见他,”那位律师同意我的看法,“在听了你的话之后,我决定去和他们理论。”

说完他就走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又回来了。

“你见到他们了吗?”我问他。

“我见到了。”他回答我说。

“他们怎么说?”我问。

“他们没说什么,”那位律师说,“他们没什么好说的,他让我去见州长。”

“你去见州长了吗?”我进一步追问。

“我去了,”他强调说,“这是他们的原话,‘汉诺威信托公司必须关闭’。”

汉诺威信托公司在同一天歇业了,随后,他们通知了我。

8月12日早晨,我待在家里,现在我对一切都无能为力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而且事情的确发生了。

首先到访的是赫尔曼,我接待了他。他向我展示了一张1000万美元的支票,这张支票填写完之后交给我,这张支票是由纽约哈里曼国家银行开具的。一看到这张支票,我又燃起了希望。我问赫尔曼是否和这家银行联系过。

“没有,”赫尔曼回答说,“我没有和这家银行联系过,而且我们也不会因此改变决定。但事态的发展使得我们推迟几天再决定是否收购你的公司。”

“哦,我明白了,”我用尽量镇静的语气对他说,但我的言下之意是,我已经充分意识到了他的恐惧。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待在一起聊了一会儿。

一会儿,电话铃响了。这通电话是美国联邦检察官打来的,他让我马上去他的办公室,因为普莱德已经准备公布他的调查报告了。我问赫尔曼能不能等一会儿,他说能,我立刻驱车前往检察官的办公室。

在美国检察官的办公室,我看到了美国地方检察官,审计员以及其他一两个人。

“庞兹先生,”美国地方检察官说,“审计员的报告显示,你的债务总额为700万美元,你是否准备好了足够的资产来清偿这些债务?”

“我的债务没有700万美元,”我回答说,“我甚至不相信,我的债务有这个数额的一半。“但是,你不是同意接受审计员公布的数字吗?”他提醒我说。

“是的,”我承认说,“我同意接受他的数字,那是因为当我准备接受时,我认为他审计出的数字至多比我预计的数字多25万美元。不管怎么样,既然我同意接受,那么我就应该履行这一协议。”

“你是否准备好了足够的资金?”地区检察官坚持问道。

“是的,我准备好了,”我回答说,“但我的总资产大约只有300万美元。”

“也就是说,你还有400万美元的缺口。”

“是的,”我妥协道,“根据审计员的数字,我肯定无法履行这一协议。”

“如果这样的话,很抱歉,庞兹先生,但我必须履行我的职责,”他宣称,“我必须逮捕你。”

一个美国警官走了进来。

“庞兹先生,”他说,“以美利坚合众国的名义,你被捕了。”

“好的,警官,我现在是您的囚徒了。”我回答道,随后,我准备在他的押解下前往邮局,并准备安排保释。

我那不切实际的计划失败了,梦幻的泡影破灭了,我被击败了,失去了所拥有的一切。几百万美元、信誉、幸福,甚至我的自由,除了勇气之外,我失去了一切!我需要勇气活下去,迎接新的未来。毋庸置疑,我暂时失败了,但除非一个人甘于失败,否则他不会被击败。只要生活还有一点希望,我就不会甘心一直失败!就像那时候一样,现在依然如此!只要生活仍在继续,只要还有希望与勇气,一个人就不会被击败。虽然会遇到暂时的挫折,但永远不会被彻底打败,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