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庞兹先生疯狂购物,并且购买了一个价值1000万美元的包裹
收购一家银行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即便是像汉诺威信托公司这样的小银行也是如此。如果一个人是普通人的话,当他收购了一家银行,他就会就此罢手。当然了,杰出的人物是不会停止的,他们从来都不会就此收手。他们不能被称作平凡人,他们从来就不同凡响。他们具有专业敏感性,他们收购一家银行的速度比一只火鸡喝粥的速度还要快,而且他们从来都没有知足的时候。
在我购买汉诺威信托公司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欲望到底有多大。我的欲望好像非但没有得到满足,反而越来越强烈。我的欲望仿佛一个无底洞,实际上,它变得越来越可怕,只要我能看到的东西,我都想把它买下来。
我又把目光投向了保诚信托公司,这家银行的经理坚持,只有拿出足以将海关大厦买下来的钱才能把这家银行让给我,当然他没有成功。我知道他这是自取灭亡,我需要做的只是在他破产的时候将银行收购过来。尽管如此,我还是为他提供了一份薪水丰厚的工作,不过他拒绝了。最终,他确实破产了,只是他破产的时候我并没有接手他的银行。
很快,我就购买了劳伦斯信托公司位于特里蒙特街的卡内大厦,以及其他一些财产,我在温斯洛普和莱克星顿都购置了房产。除此之外,我还在伦敦西区购买了一栋小户型的房产。我到处办理抵押贷款,购买了C&R建筑公司的控股权益,此外,我还购买了富达信托公司和特里蒙特信托公司的一点儿股票,为了不让我家的通心粉被吃光,我甚至还购买了那不勒斯通心粉公司的股票。
买得越多,我就越想买,简直陷入了一阵狂热。我差一点儿就将办公室所在地—奈尔斯大楼买了下来。好像其他的租客一直都在抱怨他们连办公室的门都进不去了,因为我的投资者堵住了各个入口,无论是电梯、楼梯还是楼道里都挤满了人。奈尔斯大楼的负责人奥布莱恩把我请了过去。
“实在抱歉,庞兹先生,”他说,“不过,如果你不能采取措施控制来你办公室的人的话,我可能不得不建议你搬走了。”
“我也很抱歉,奥布莱恩先生,”我对他说,“但是我不能搬走。”
“你一定不希望我因为你而失去其他租客吧?”他提出了抗议。
“我当然很担心他们,”我回答道,“让他们搬走吧,我把整个楼层买下来。”
“不过,你的人同样堵住了大楼的路口和楼梯。”他依旧向我诉苦。
“哦,那好吧,那我们不要讨论这个问题了,你出个价吧,我把整幢大楼买下来。”
那位负责人无话可说了,他知道我有实力买下整幢大楼,也知道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做成这笔生意。不过,我还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安抚其他租客的,但我也没有搬走。
如果一天没有买什么东西,我就会很失落,一天下午,正当我失望的时候,一位汽车销售员来到了我的办公室。
“我已经有一辆车了。”我告诉他说。
“是一辆好车吗?”他的语气中带有一丝嘲讽。
“你认为呢?”我反击道,“你觉得我会开着一辆独轮手推车招摇过市吗?”
“我听说你有一辆哈德逊汽车。”他说。
“的确如此,”我承认道,“而且我开着非常舒服。”
“但是,您需要一辆更昂贵、更宽敞的汽车。”这个销售员争辩道。
“比如说什么车?”我问道,“总之,你卖的是什么车?”
“洛克莫比尔汽车,”他边说边在我面前展开了一份折叠的汽车说明书。
我浏览了一下那份说明书,那辆汽车的图片马上就吸引了我的注意。
“多少钱?”我指着一辆自己中意的汽车问道。
“如果送货上门的话,12600美元。”他回答道。
“好的,”我说,“现在就送过来吧,我买下了。”
“但是,我无法现在就为您送过来。”他说。
“你什么时候能送过来?”我迫切地想要知道。
“差不多得三个月。”他告诉我。
“太晚了,”我告诉他,“我现在就想得到这辆车。”
“这辆车还没有组装完成,”他说,“这个车型是专门为纽约的百万富翁订做的。”
“什么时候能组装完成?”我问道。这辆车越难得到,我就越想要,只是为了和纽约的百万富翁平起平坐。
“大约需要两个星期,”他说,“7月1日肯定能到货。”
“好极了!”我说,“7月1日把这辆车停在楼下门口处。”
“不过,这辆车已经卖出去了。”他希望能够劝我改变主意。
“听着,小伙子,”我警告他说,“我就要这辆车,只要我看中的东西,不管多少钱,我都愿意出。7月1日下午一点钟之前,你如果能让这辆车准时停在楼下,我会另外给你再加1000美元。”
那辆特别的汽车按照我的吩咐停在了楼下门口处,1920年7月1日,差15分钟到下午一点的时候。
像这样的事情太平常了,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一些东西很便宜,还有一些东西就很贵,就像这辆汽车或其他什么东西。每当这种事情发生时,我就幻想自己是基督山伯爵。我可以在大街上闲逛,然后告诉售货员:“把它包起来,我要了。”不管那东西是一包糖果还是一座大厦。
一天,我走到了一个不到两年前曾工作过的市场,我走进去,想要拜访一下曾经一起工作过的同事们。我停下来和他们每个人交谈,随后我走进了普尔的私人办公室。他没有想到我会来,更不用说我会到他的商店登门拜访。他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变成了百万富翁,只是听说我做得很好。
“请坐,查尔斯,”他说,“他们告诉我你在做生意,好像是某种外国的证券。”
“做得怎么样?”他问道。
“非常好!”我回答说,“这就是我今天来这里的原因,我想咨询一下你的意见,因为我手里有一些资金,想要进行投资。”
“你为什么不买一些我的优先股呢?”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这个股票能获得7%的收益。”
“我更愿意买一些普通股,”我说,“这样能多买一些。”
“我告诉你我会怎么做,”他说,“我可以一次性卖给你25股。”
“就这些?”我抱怨道,“这点股票根本不值得我为此费心。”
普尔看起来颇为困惑,他不知道我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你想要多少股份?”他问道。
“我想要买你持有的所有股份。”我面无表情地说。
普尔被逗乐了,他认为这是自己以前雇员说的天大笑话,同时他也有点怜悯我,认为我一定是疯了。
“听着,查尔斯,”他试图在不伤害我自尊的情况下打破我的幻想,“买下这家公司需要花很多钱。”
“我知道需要很多钱,”我承认说,“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拜访你的原因,我担心自己的钱不够。”
“现在你的钱可能依然不够,”他一脸狐疑地说,“不过,如果你愿意买的话,可以花477500美元购买500股优先股,花35200美元购买200股普通股。”
“如果我买了这些股票,我能否控制这家公司呢?”我问道。
“是的,你可以控制这家公司。”他嘴里这样说,但心里依旧认为我只是开玩笑。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开具凭证吧!”我告诉他。
“钱在哪儿?”他问道。
“就在这里。”我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支票簿。
我签好支票之后递给了他,他一脸羞愧地拿了过去,他知道这张支票是可以兑换的。
“我并不认为你想收购这家公司。”他说。
“普尔先生,我绝不是开玩笑,”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了6张保付支票,每一张的金额都是20万美元,我在他眼前晃了晃。
“天哪!”他说,“这足足有120万美元呀!”
“是的,除了这些,我还有好几百万美元。”我向他保证。
几天之后,我又从普尔手中收购了剩余的550股普通股,花费了20600美元。另外,我还借给这家公司15500美元。我和普尔还决定,将这家公司的资本总额增加至100万美元,并在数个国家开设分支机构。
这一单生意让我涉及的领域大为扩展,我在缅因州拥有了一家沙丁鱼工厂,堪萨斯城郊区的一家肉类加工厂现在也归我所有,原来这都是普尔公司的下属公司。我有一种本能的预感,大萧条马上就要来了。当我接管了这些财产之后,我也随时准备好处理掉它们。
我不但四处购物,而且到处开设分支机构。我在新英格兰有35家分支机构,还在45家银行开设了大数额的账户。我简直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人们一定认为我发现了印第安人埋藏在地下的宝藏,或者发现了阿拉丁神灯。其实,他们只要想一想就知道,我需要多少代金券才能证明我所做的一切是合法的,那个数额一定会让他们感到眩晕。那时,我账面上的资产就已经超过了500万美元,假设一张代金券可以为我带来2美分的利润,我至少需要2.5亿张代金券。全世界都没有那么多代金券,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代金券,只是把这些代金券印制出来就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不管时间是否充足,我都没有再购买过代金券,实际上,在第一次购买之后,除了少量购买之外,我也买不到更多的代金券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代金券的供应实在无法满足不断增长的需求。这些代金券是由万国邮政联盟发行的,当越来越多国家的邮政主管部门发觉,有人在利用代金券从事不寻常的活动时,事情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他们纷纷开始限制代金券的出售。
我很快就得知了这一消息,实际上,比华盛顿当局还要快,但我却没有迅速地摆脱困境。我一直相信自己所需要的代金券马上就能买来,用公司的承兑凭证换取新储户的投资,同时用新储户的钱来偿还老储户的利息。当代金券确定无法购买时,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足额偿付那些未兑换的凭证。我不仅不能支付之前承诺的50%的利息,甚至连75美分以上的本金也无法归还。
我该怎么办?宣告自己破产接受法律的指控,还是继续骗下去,等待自己时来运转。我决定将骗局继续下去,希望最后也许能够找到一个可行的方案来清偿所有债权人的债务。但是,上天再也没有眷顾我,我没能逃避责任。如果我足够幸运的话,我就不会像之前那样,被人称作该死的傻瓜。
幸运的是,这个该死的傻瓜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是孤身一人,他总是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找到许多同伴。这就是我能够操控这个骗局长达数月却未被发现的原因。
一天早上,邮务督察又来到了我的办公室,这只是一次例行拜访,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总是时不时地来我的办公室。只要一看到他们,从他们的面部表情我就知道,他们的袖口上一定有袖章,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有些人甚至还有肩章。无论如何,他们轻松的表情总是让我充满警惕。
“庞兹先生,”一个人说,“我们发现,你的一些声明和我们警察局得到的消息不一致。”
“也就是说,因为你没有质疑你所得到的消息的准确性,所以,我一定在说谎。”我抗议道。
“不,不,”他赶忙向我澄清,“我们前来只是想听听你的解释。”
“有关哪些方面?”我问道。
“关于你所购买的那些代金券,”他回答说,“你从哪里购买的这些代金券?”
“这我不能告诉你,”我回答道,千方百计地拒绝留下犯罪的口实,“我只能说,这些代金券在任何货币贬值的国家都可以买到,而且利润丰厚。”
“比如说哪些国家?”他盘问道。
“比如说,意大利、法国、罗马尼亚、希腊等。”我回答说。
“正好,”他说,“我们刚刚得知,意大利、法国、罗马尼亚已经退出了那个邮政联盟,从3月31日开始,已经停止售卖代金券了。”
“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我反驳道,“一段时间之前,你们警察局不就通知了各大邮局,而且我已经看到了这份公告的副本。”
“那你是否承认,已经无法从这些国家购买代金券了?”他试图要我承认自己说谎了。
“不,我不能承认,我或许应该承认,这些国家已经停止向公众出售代金券了,但我有理由相信,我的订单在这些国家并没有受到影响。”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是否意味着你的行为并没有得到这些国家的许可?”他步步紧逼。
“或许是这样的,”我承认道,“但这和我无关,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获得代金券。”
“假设你现在依然能够购买代金券,你如何将它们兑现呢?”他仍不放弃。
“和往常一样,”我回答说,“把它们拿到邮局去兑换。”
“但是,从3月31日开始,所有的邮局负责人都接到通知,不再兑换这些国家发行的邮政代金券。”
“那有什么关系呢?”我争论道,“只要在这些国家能够买到代金券,我们可以忽视任何相关禁令,把邮票上的日期改为3月31日之前。”
“你的意思是说,你和一些故意违反政府命令的邮局暗地里有联系吗?”他继续盘问,步步紧逼。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回答说,“我只是向你表明,这些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你可以得出任何你想得出的结论。”
就在那时,阿尔·西尤罗走进了我的办公室。他真是我的朋友,上天派他来到这里。他不知道和我交谈的那两个人是邮务督察,也不知道我们之前谈论了什么。
“查尔斯,”他打断了我们的对话,递给我一个装有300张国际回邮代金券的信封,“我今天早上收到了从意大利寄来的包裹。”
我从信封里取出那些代金券,微笑着看那两个督察员,那两个督察员像闪电一样转向了他。
“你从哪里得到这些代金券的?”他们问道。
“我在意大利的叔叔寄给我的。”西尤罗回答道。
“你叔叔是干什么的?”这位督察继续盘问。
“他是一个小镇上的邮局局长。”西尤罗告诉他们。
“你什么时候收到这些代金券的?”督察员继续向他开火。
“今天早上。”他回答道。
“怎么收到的?”督察员接着盘问。
“通过邮局邮递的。”西尤罗回答说。
“让我们看一下信封吧!”这位邮务督察问我。
我把那个信封递给了他,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他看了一下邮戳日期,这是5月份刚刚从意大利寄来的。
“好啦,”我略带嘲讽地对这两位督察说,“事实证明,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可以从意大利买到国际回邮代金券,尽管距离3月31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真该死!”督察咒骂着,和他的伙伴离开了,他已经看到了他想看到的。
尽管面临的困难越来越大,我也没有完全放弃购买代金券的想法。我了解人性的本质,知道公职人员的弱点,明白钱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发挥作用,我也想让它发挥威力。
据说,汉诺威信托公司的老板是波兰政府在美国的非官方代表,我不知道这个传言是否真实。不过,他好像对波兰的事务非常熟悉,能够接触到那个国家的官员。在一次和他的谈话中,他提到波兰正在和美国谈判,希望能够向美国贷款1000万美元。
我灵光一现想到一个主意。
“亨利,”我告诉他,“这是你人生中大赚一笔的好机会。”
“怎么赚一笔?”他问道。
“和波兰的右翼党派联系,”我告诉他,“确保他们能够用波兰的货币购买价值1000万美元的国际回邮代金券。我可以在两周之内付给他们1000万美元,我也同意他们在六个月之内交付所有的代金券。”
“我会将这个建议告诉他们,”他说,“但是,我不确定自己能否成功。”
“听着,亨利,”我说,“全世界的政客几乎都一样,去做吧,我自认为不是个胆小鬼。”
当亨利着手和华沙方面谈论这笔交易的时候,我也密切关注着华盛顿方面的动向。将代金券兑现和购买代金券一样重要。但是,这笔交易涉及的数额太大,只有邮政大臣能够操作。
献给波兰共和国的大额支票
波兰共和国发行了1000万美元的自由公债,新英格兰地区号召积极购买,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最大的一笔购买额来自位于波士顿的汉诺威信托公司,这家公司的副总裁兼会计亨利·H.赫梅林斯基是个荷兰人,赫梅林斯基先生在一次直播的评论节目中说:
我希望每一个生活在新英格兰地区的波兰人都能购买波兰共和国发行的债券,波兰现在正在努力成立一个有秩序的政府,我们应该为此感到骄傲。除了爱国的因素之外,我认为购买波兰政府发行的公债也是一个很好的投资,整个国家会承担这笔债务,而波兰作为一个国家,它的负债比欧洲任何国家都要少。对我而言,作为一项投资,波兰政府发行的公债既安全又可靠。
《罗尔太阳报》1920年6月19日,波兰联络处
我让律师去联系波兰的邮政大臣,律师通过国会议员彼得·塔格联系上了他。几天之后,国会议员发来电报,称邮政大臣伯利森声称,这项交易完全合法。不仅如此,不久之后,我和这位国会议员在帕克大厦见了一面,他告诉我邮政大臣伯利森同意在一个月之内向我提供价值1000万美元的代金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