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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全开月未圆
1.4.11 幸福就在手里
幸福就在手里

清晨五点半被小腿抽筋的痛楚弄醒,我几乎是一骨碌坐起来,想下地走,但被蚊帐缠倒在床尾一角。丈夫已经爬了起来——几个月来他已被我这种突发的行为训练得非常警醒。他一手紧紧握住我的手臂,一手撩开帐角,然后环住我的肩,就那样赤着脚,我们小步小步在床边走,走到地毯上,又再走了两圈。腿渐渐松了一些,还痛,但我示意回到床上。我很过意不去,这朦朦胧胧的清早把他弄醒。我知道他今天要出差,希望能多睡一会,但我的腿却偏不争气。我重新躺下时枕住了他的臂弯,手搭在他胸前。我说对不起。他用下巴顶了顶我的头,叫我别傻。柔意淌进了我的心底,我在幸福的感觉中重新入睡。

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迈进阳台。我穿好衣服走进洗漱间,丈夫正在剃须。镜中我们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剃完须,他开始吹头发,收拾出差要用的衣服物品。记忆中婚后好几次都是我出差,丈夫为我打点行装。这次他出差,虽然只去三天,但我知道他心里亦有顾虑——我们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他知道这时候我不愿他离开。昨天晚上开始,他便不让我给他收拾,我明白他是怕我情绪不好。我心里难受,因我从前总是埋怨他不明白我。现在看来,他心里明白又清楚,只是他以前从来不说,从来不做。

毛巾、牙刷、零食之类的昨晚已收拾好了,沙发上放着几件衣服,大概是他昨夜自己挑的,我把衣服放进了小旅行袋,又加了一件长袖的衬衫。拉上拉链,还是不放心,又放进两小瓶保济丸。

丈夫穿好衣服,反过来着手收拾让我带回公司中午吃的东西,又帮我背了手袋,然后催我上班。打开房门,已隐约闻到一股姜醋的味儿,那是他上星期就已经买好的,准备我坐月子时吃。

我站在房间门口,一时竟舍不得离开。最近我特别依恋我的房间,我的家。少女时代我曾无数次规划过将来的家,但我没想过一个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们俩的家,在自己还没熬成老太婆以前就能实现。这一切都是他给我的,但我从前似乎从来没有珍视过他的这种苦心和付出。我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丈夫又在冰箱里为我挑了一堆食物,才开门。院子里的一片绿盈总是让我感动。我无数次地想象朗月下我们双双在院子里散步,又或者拉着我们的孩子逗乐的情景。枣子熟了,挂满枝头;海棠红了,摇荡池边;桂花香了,满院流连,两条松毛的小狗在院子里像脱了缰的小马在乱跑……

丈夫已把摩托车驶出了门口,我从遐想中折回,走出门口,轻轻带上铁门,把风景留在门里。摩托车在早晨拥挤的南堤路、升平路上如往日行进。五月的晨风轻轻扯着我美丽的裙裾,拂着我的头发,金色的晨光映红了体育馆前一路粉红灿烂的夹竹桃,丈夫正在断断续续地哼一支歌。

我腹中的婴儿在轻轻拥动,丈夫说他能感觉到宝宝的头顶着他的背脊。他说这必定是个男孩,如果是个女孩,则肯定“贼”调皮!不知是风刮了眼还是别的,反正鼻子酸酸的。此刻我心中已无任何念头,只有依恋,无限的依恋。

车到厂门口,我下了车。丈夫催我进厂,我心里舍不得。我知道他下午才出发,但我今天未必再见到他,很想就此吻别,说一声“爱你”,但我始终没说,怕给他太多的负担。一阵沉默,他嘱咐我下班时叫小妹来接我,但车要开慢一点。我点点头。我们就这样在门口分别。

“长相依,永相伴,不分离。”这一刻,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又再次在心头划过,像迅猛的春潮,滋润了我在经历了一冬之后已渐觉干旱的心田。

花开时节

小院青青,与君相见。

粉面低眉,娇羞无言。

花开将盛,月满将盈。

君去一别,往事前尘。

踏着那些被梅枝剪碎了的淡淡的阳光,踩着绵绵软软的香泥,我忘情地细赏着:白梅端庄洁净,如仙子亭亭玉立;红梅鲜艳夺目,丽而不妩,放而不娇;最爱绿梅,洁白中透出丝丝点点的绿意,高雅、飘逸却又圣洁不可侵。徜徉于梅海中,不知所向。

不知何时,扭头却见梅枝掩映中,有一小亭,青砖而筑,花丛中更显古朴深幽,疑是世外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