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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全开月未圆
1.4.7 母亲的小恙
母亲的小恙

清明过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母亲对热是最为敏感的。不几天,母亲便翻出了对付炎夏的短裤和丝质无袖上衣,在每晚洗完澡后,舒舒坦坦地吹着电风扇看电视。这天晚上,母亲显然有些心绪不宁,看电视的时候总是抓抓挠挠的,极不自然。问她,说没什么;再问,原来是这两天,母亲的手上,腿上,腰间起了一些小红疙瘩,痒痒的,甚是难受。我看了看,像是一些类似湿疹之类的东西,就对母亲说,去医院看看,让医生开点药,涂点药膏很快没事的。没什么,母亲尽量装得轻松一些对我说。

第二天晚上,母亲又在挠。实在看不下去,我和妹妹便把家里自认为能止痒的东西诸如“皮康霜”“无比膏”之类的统统倾出。母亲在涂了一些“强力无比膏”之后显得舒服一些,但药效很短,很快又要重新涂一次。

第三天母亲还是没去看医生,一整晚个晚上,母亲起劲地挠,“无比膏”已经再也不起作用了。那些小小的红疙瘩不知怎的,一下子连成一片,厚厚的,木木的,如一片树皮固执地贴附在皮肤上,再抓已没有什么痛觉,只看到指甲有一丝一丝的血迹。我慌了,赶忙用一些白花油帮母亲涂擦,我不容迟疑地对母亲说,明天我请假陪你去医院。母亲却又不肯。其实我心里也清楚,母亲这一辈子最怕进医院。母亲穷苦人家出身,身体一向壮实,偶有不适,母亲总也不肯就医,咬着牙,熬几天,硬是挺过去。母亲至今不会吞药丸,平时偶要吃几颗还得像小孩一样,捣成药末和水才能服下。一想到这些,我心里便矛盾,但不看医生总不是办法,我只好狠狠地采用最后一招!我边看电视,边不经意地对母亲说,这种湿疹很可能会变成皮肤病的,而家里的洗脸盆,浴缸等都是共用的,最容易传染,可能很快就全家都染上了……

第二天清晨六点,母亲便敲着我房间的门说要先走了,说是赶在上班之前到医院去看看。

傍晚归来,母亲有些疲倦,但脸上却异常的生动。母亲告诉我,早上去看过医生,医生说只是皮肤过敏而已,可能是扫墓时沾上墓园的野草引起的,清明后常有人有这种症状,不用担心,不会传染的。之后母亲又告诉我,医生给开了两支针和一包药,两支针打在手臂上,很痛。母亲边说边指给我看针口。那些药每天吃两次,母亲继续说,早上已经吃了一次,是吞进去的!原来很容易,把药丸放进喉咙,喝一大口水,药丸就冲下去了。母亲给我讲这些的时候一脸激动,就像我小时候考了个一百分要急于向母亲报告时的神情一样。我赞许地给了母亲一个大拇指,母亲便愉快地做饭去了。

第二天,母亲又去打了一针,吃了一些药,晚上涂了一些药膏,小红疙瘩逐渐消退,只剩一些指甲划破皮肉结的小痂点。几天以后,母亲又可以穿起她凉爽的夏装,舒舒服服地看电视了。间或母亲会警惕地看看门窗,或慈爱地看看坐在她周围的我和妹妹。母亲心里大概特别庆幸,幸而及时治好了,不然让全家人都染上了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