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山绣水——省林业劳动模范孙青贵的故事
我来到邢台县深山区石槽村的时候,队干部正在进行林业资源复查。我跟着他们转悠了一些主要的山、沟,所到之处,有的林丛茂密,有的果木成行,真是一片如花似锦的好山色。
山好靠人养。说到人,社员们总是夸奖他们的林业专业队队长孙青贵,称道他是热爱集体,又在集体化后修炼成的“树仙”。现在介绍几个关于这位“树仙”的故事。
理想的种子
“穷山光秃头,洪水遍地流,不是冲梯田,便是拉山沟。”这是石槽村在新中国成立前的景象。孙青贵十一岁那年,跟着母亲逃荒到外祖父家。那里山上山下尽是青林碧果,孙青贵经常跑到果树下拣落地的桃子和桑葚吃,砍柴也是到山上一转就是满满一筐。这像花吸引蜜蜂似的吸引了他,回石槽村养种林果的愿望,开始在他心里萌芽。当他把自己的愿望悄悄告诉母亲时,母亲摇头说:“傻孩子,石槽山多是老财的,你爹又有病,咱娘俩甭说养林果,连糊口的粮食也刨不出来呀!”不管母亲怎样说,养种林果的愿望在他心里越来越强烈。尽管生活不得温饱,孙青贵还是勒紧腰带,把给人打月工、卖短工挣的钱积攒下来买了老财废弃的一个小山弯,在里面植树。没等小树窜枝,山洪暴发了,冲走了他栽的树,还冲走了村里的一百多亩农田,他的理想变成了泡影。
1953年,村里成立了初级社,孙青贵找到党支部书记孙青泉,建议组织群众绿化荒山,大种林果。可是当时入社的户数比较少,到1954年全村90%的户入了社,给发展林业创造了条件。一个综合治理小镇滩的计划产生了。人们见孙青贵热心林业,选他当社里的林业委员。从此,他更积极地向改造荒山进军了。
一定要结出社的果子
这年春天,他和几位社干部带领六十多名社员进入小镇滩兴堤植树。直到第二年春、冬挡水坝,挖树坪,栽种核桃树,还在树坪里种了庄稼。不料1956年7月,突然山洪暴发,正在晃身窜枝的小树和抽了穗的庄稼,都被冲走了;树坪也大多被冲垮。治理了二年多的小镇滩,只剩下满沟乱石。这时几户农民动摇了。郭景银问孙青贵:“怎么样,小镇滩治不了吧?”孙青贵仍满有信心地说:“治得了,三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咱这么大的社还治不了它!”郭景银讽刺说:“你的心气可不小呀,果木是祖先留下的,你的祖先没给你留下这个福。”孙青贵气愤地说:“等着瞧吧,你们也会吃上社里的果子!”他立刻找到社委会,建议组织劳动力继续治理小镇滩。社委会研究了他的建议,又发动社员讨论,群众热烈地支持孙青贵,要长期建设山区。社里抽出十四人,组成林业专业队,选举孙青贵当了队长。孙青贵意志更坚定了,和队员们一起到小镇滩扎了营。中共邢台县委书记兼县长何耀明、乡党委书记田春荣听到这个消息,也赶来慰问。听说他们当时树秧缺乏,从县里调来一批支援。林业队员们想到“满山松柏迎风笑,一沟核桃逗彩云”的前景,干得更有劲了。
过了些时日,孙青贵面临一个新问题:队员朱治英找到孙青贵要求清工算账。孙青贵很奇怪:干得好好的为啥不干了?朱治英说,“我们在这里费鞋、费镐、费干粮,有的队员还管咱们叫‘长腰’(白吃不干的意思),说他们白养活着咱们,我不干了。”这种议论孙青贵也早有所闻,但不曾介意。听朱治英一说,想起了爱人对自己顾家少的抱怨,想起了治理小镇滩积下的咳嗽病,一时没有主意,有气无力地坐在了石坝上。其他队员也围上来向他要记工账,要回村。他好像被刺了一下,清醒了,悔恨自己的软弱。他想起自己童年就产生的养种林果的理想,想起青年时期为植树养山累弯了腰仍不能如愿的往事,又想到社里将来满山林果的远景,如今怎能放下为集体创万代基业的担子。他想到这里,问朱治英:“你是听谁说的,是党那么说啦?”
“没有,十几个不爱干活的人……”
“党没说我们不对,我们就干到底!”孙青贵的话,使多数社员醒过了味儿,为啥听他们的话,该植树的植树去了,该修坪的修坪去了。就这样,十四个人连续苦干五十九天,在小镇滩里重修了挡水坝、树坪,新刨了许多鱼鳞坑。在沟里植核桃树,山坡上植用材林,使小镇滩又恢复了生机!
担水浇树胜旱魔
治理小镇滩以后,为了更有计划地建设山区,社委会制定了林业发展规划使长远利益和当前利益结合起来,开始大量栽植果树。可是,这年从正月一直到八月,小树都耷拉了脑袋。
孙青贵心焦如焚。抗旱浇水吧,山高水远。那么,能任树被旱死吗?绝对不能!要不顾山高水远的困难抗旱浇树!他带领林业队员们爬七里多“走路碰鼻梁”的陡坡,给白崖栈上的小柏树浇水。坡陡路远,一人担不上去,就一人中间担,一人前边拉,一个后边推,他们幽默的管这叫“运水飞机”。花椒、葡萄、桑树等树性儿娇,不耐旱,他们就先后担水浇了八次。
访益友精心学艺
随着林果的发展,孙青贵如饥似渴地钻研林业技艺。他曾经背着干粮访问过石槽附近所有的林业站和许多果农,曾经为找几根葡萄条做实验而夜奔山路几十里。1958年前后,邢台县农林局、中央林业部先后组织他到昌黎、杭州、北京等林果产地参观,他见到杭州的盘桑管理好、产量高,就多次和当地桑农攀谈取经。在北京参观万寿山,人家往上看,他却往下看,用手刨山土,琢磨能不能把石槽的后山种上柏树。就这样,石槽河旁长起了昌黎玫瑰香葡萄,山坡上栽种了鲁桑、湖桑,还建立了杭州的盘桑园,后山上仿照万寿山的园林设计,营造了柏树林……杭州的蚕桑多是种在黑沃土上,石槽没有这种土,能不能大量发展桑园呢?他访问本村老农。老农郭维俭说:“沙桑泥柳,十年一搂”。于是他在几种沙地上试验,结果,种在萝卜沟淤沙上的几株桑长得最旺,第二年就长了四五尺高,他又请教林业技术干部,弄清其中道理后,才领着队员们在类似山坡地里大面积栽种。中央林业部的一位专家到石槽参观后,曾夸孙青贵“善于集各地林业技艺于石槽。”
公社化后,石槽的林业发展得更快更好了,林业队由十四人扩大到二十二人,他们特别注意了发展木本粮食和木本油料。1958年以来,光这类树苗就培育了十几万株,满足了集体新植栗子、柿子等果园的需要,还为社员宅旁植树提供了大量秧苗。他们还在小镇滩修起了一个水库,能蓄水十万多方,增加了五十多亩好水地,有了水源也为进一步发展林业提供了好条件。水库落成的1959年,孙青贵又领着社员们在水库周围营造了木材林,并在四山修了大批封山后的自生树,使石槽诸山绿林成荫。
头一个五年林业规划,1961年就如期实现了。1962年是新的五年林业规划的头一年。第一个五年计划,共植树一千七百亩,封山育林五百亩,栽果树二十万八千多株,已经全部开花结果。现在,孙青贵正和社员们一起,在集体化道路上,高举三面红旗,继续阔步前进!为了支持国家的工农业生产,他们计划在五年之内,为国家培育出坑木四万根、枕木四千根,桑仪一万五千个,并要进一步绿化山山沟沟,发展林果和养蚕、制酒等副业生产,为集体和社员增加收入。他们修剪的八千株桑仪,已成长成形,坑木林、枕木林也已成形。目前,孙青贵和他的林业队员们一面抚育幼林,一面准备工具,继续再战小镇滩,使这条潜力很大的沟坡,真正成为木材基地和油料库。
(原载于1963年1月30日《河北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