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以肮脏，不能抚拍取容于俗，智穷交穷，抱影太息。既遇息园，窃谓足以不恨矣。息园为娄东文学宿儒，薄身厚志，性不苟合，独其爱我最甚，始以文字约结，遂订石交。虽小海间之，心素遥照。频年以来，渴琼罔托。惟当鹿城朋试，追寻于酒炉茶灶之间，消兹晤言，一日千载。过此则往往从书贾奕客探问音耗，以释离悰。夫不见河上之歌者乎？同尘等困，若何而不切切也。今岁孟夏，值予有澄江之役，道经娄水，维舟访息园，则场久矣。元伯绝梦，只益惊哀，亟赴焉，一倾巨卿之泪。盖不意造物之不仁，而息园之穷遽至于此。呜呼！纤芥至眇，灵珀拾之，其相感者微也。屈指思蓼师逝，迄兹二十五稔，而息园又死，异日跂余以望，谁复于酒边棋畔遥指云涛，而啧啧于海滨之一人者，则余益穷矣。今其诸子弟辑遗文若干篇，属序于余，将以付梓。古愚告余曰：“此叔之治命也。”嗟乎！可以见其志矣。褐夫有言：孟子七篇，不闻求序于齐宣梁惠；长沙三策，不闻贶言于绛灌。有以哉，亦犹息园之志也。夫然则以穷序穷，非余谁宜？爰出荒言，弁之简端，以当空陇之剑。至其文之卓雅迈伦，有识自能咨赏，不复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