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蒙山大佛

蒙山大佛高63米。其中,大佛的头部高12米,脖颈宽5米、高2米,肩宽18米,肘间距22.7米,小臂长12米、宽2.8米,手掌长3.1米。这尊大佛坐落在蒙山北峰之阳,佛头南向晋阳古城遗址。由于上千年的风雨剥蚀、战火洗礼,大佛身躯的岩石表层风化严重,因此他的头、手、腿、足和基座,都分别进行了复原或加固工程。大佛的头像,凸显了北齐时代的石雕风格。这是经过各方专家学者考察论证,依据北齐佛雕头像的特征,采用空腔雕造工艺复原头像。

身披袈裟、复原重生的大佛,双手施禅定印,双腿结迦趺足而坐,头部高出山峦。微微睁开的眼睛,正在观望眼前的尘俗世界。他的神色庄严安定,雄健中透出儒雅之气,沉思中显现坚定不移,庄重里蕴涵大慈大悲,其禅定与安静又体现着宏伟而神秘的气魄,令人肃然起敬。加之他那宽平的双肩,略显肥厚的肩胛、胸膛,宏阔雄壮的盘坐身躯,在北峰山峦的衬托下,显示出高遏云天的独有威势,颇具运筹山中、居高临下、开拓宇宙的非凡神韵。正所谓“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座山”,重现出其往昔的壮观景象。对此。中国文物学会李瑞森副会长评价说,蒙山大佛不仅是太原人的大佛,更是全人类的大佛,属于世界摩崖石刻艺术中的古代精品巨作。中国佛教文化研究所田东辉副所长则进一步评价说,这尊大佛所承载的历史文化非常深厚,是其他大佛所无法比拟的。

蒙山大佛究竟是一尊什么样的佛呢?他在世界佛教中又占据何等地位呢?我们从佛教造像的形制来看。在佛教教义中,释迦牟尼佛是本尊佛,其余的弥勒佛、阿弥陀佛等众佛,都是根据佛教教义衍生的诸佛,这就形成了造像上的不同形制。因此,在佛教造像中,释迦牟尼佛一般采用结跏趺坐式,弥勒佛一般采用倚坐式,阿弥陀佛多采用站立式,不同的造型反映了各种佛像的身份和地位。眼前大佛恰是一座巨大的山体式结跏趺坐像。所以,根据造型专家判定,他是在各种佛像中处于至尊地位的世界上最古老、最高大的释迦牟尼坐佛。这尊大佛比71米高的四川乐山的弥勒大佛低约8米,但开凿时间却早了162年;比西方认为的第一大佛阿富汗巴米扬大佛高约8米,是目前世界上有确切年代记载的现存开凿最早的露天摩崖大佛,堪称中国乃至世界佛教建筑和雕刻史上的一大奇迹。而且,蒙山大佛在中国的历史进程中扮演者重要的角色。乐山大佛、阿富汗巴米扬大佛,都是民间力量所为。乐山大佛实际上时是为了镇水而开凿的未来佛弥勒菩萨,建造时间用了90年。身躯站立式的巴米扬大佛,其开凿年代至今不能确定,还在2001年遭受了阿富汗塔利班政权的蓄意毁灭。蒙山大佛则是一个耗尽北齐国力的国家宗教工程,更是延续六朝、显赫800年的北国佛教圣地。

据文献记载和专家考证,早在东汉时期,佛教就已经在晋阳盛行起来。佛教传入中国的第二年,便在山西的洪洞、并州等地建立了寺院。魏晋南北朝时期,山西也逐渐成为中国佛教文化的一个中心区域,大佛所在之处的蒙山开化寺成了中国北方香火最盛的寺院之一。隋唐时的晋阳佛教文化更盛,可谓中原地区的重要佛都。至少从北齐到北汉的400多年间,史称“晋阳西山大佛”在庶民百姓眼中,极具灵气,地位非常之高;在皇家贵族的眼中,这里更是形同护国“大寺”。

这尊大佛不仅在佛教文化史上具有重要地位,还与众多赫赫有名的历史风云人物渊源颇深。这是因为古代的中国佛教始终与政界关系紧密,多于战乱和政权更替中主动争取统治者的亲睞而获得光大兴盛。历代统治者也多利用和支持佛教开窟造像、建寺弘法来维护王朝的统治。公元550年的天保一年,“鲜卑化汉人”文宣帝高洋取代东魏建立北齐,建都邺城(今河北临漳县),把古晋阳城列为别都。次年便下令在晋阳西山雕凿大佛。当时的工程人员.“夜则以火照作,寒则以汤为泥,百工困穷,无时休息,”以至于“穷尽工巧,运石填泉,劳费亿计,人牛死者,不可胜计。”北齐政权共存在27年,开凿蒙山大佛就历时25年,经历5任皇帝,到北齐后主高纬时,工艺大师们终于巧妙地利用蒙山的陡峭山崖和砂岩岩体,开凿了“佛是一座山、山是一尊佛”的蒙山大佛。大佛建成后不久,耗尽国力的北齐就灭亡了。传说,李渊做太原留守时,常来朝拜大佛。从此大佛与李世民父子、女皇帝武则天夫妻,都有了不解之缘。明代《太原县志》记载,有一次,李渊参拜大佛的当晚,梦见佛光照耀其身,以为祥瑞,从而坚定了起兵反隋兴唐的决心。他在起兵前还特地朝拜了唐叔虞祠就是现在的晋祠。晋祠因晋国第一代诸侯唐叔虞而得名。李渊父子还在晋祠跪拜起誓,如果唐叔虞保佑他起兵成功,他就立国号为大唐。公元620年即唐武德三年,登上皇位建立大唐帝国的李渊便到蒙山礼佛,并诏令净明寺复称开化寺。此后,历代唐朝皇帝都要来蒙山瞻拜大佛。公元660年即唐显庆五年,高宗李治与武则天巡幸晋阳,瞻礼大佛,感慨不已。回到京城长安后,时称“二圣”的皇帝夫妻命令内宫巧匠,为大佛制作了俩件硕大无比的袈裟,派遣使臣送到晋阳。在晋阳僧俗的万众瞩目之下,使臣协同当地官员为大佛举行了披戴袈裟的盛大仪式。由于袈裟上装饰的金银珠宝大放异彩,五色之光洞烛山川,那天,整座晋阳城的人民为之沸腾了,人们倾城而出观看这一绝世盛典。据《法苑珠林》所载,那一日晋阳城西“从旦至暮·······道俗瞻观者数千万众······”就连在晋阳城里寓居的波斯人、高句丽人、日本人、大食人、天竺人也随人群蜂拥而来,许多人身上的物具被挤落于地。其中,一枚波斯萨珊王朝银币掉落后,掩埋于泥土之中1340年后,才被今人发现。之后,历朝历代的帝王还多次在大佛周边修阁建塔。晚唐晋王李克用五年用工30万再建了大庄严阁,五代后晋北平王北京(即晋阳)留守刘知远重修的庄严阁高五层共130间。那时的开化寺,佛像雄伟,大阁凌云,重楼叠殿,巨佛摩天,香烟缭绕,钟鼓常鸣,松柏满山,峰峦青翠,泉水瀑布,溪水潺潺,可谓人间仙境、佛国净土,建筑群规模宏大,气势非凡。直到宋代,还在大佛北约200米的蒙山北峰建造了特别高大巍峨的“千层塔”。从北齐时起的800年间,这尊大佛就接受着人们的顶礼膜拜,默默注视着人类的繁衍发展,目睹了隋唐盛世、五代纷争、宋金劫难。到了元末1363年,战火使得蒙山所有的建筑都大火汹汹,寺毁阁倾,至今当地民谚还有“倒了千层塔,砸了后寺院”之说。大佛的头部也因火而颓然坠落,倾泻而下的瓦砾和山间泥石,将佛像下部全部掩覆。显赫了800年的大佛从此便埋没600多年,身躯一次次沦入大自然的风雨侵蚀之中。经过年久风雨剥蚀,岩石表层风化严重,又长出小树 草,佛身被泥石掩埋,杂草丛生,一派荒凉景象,渐渐失去了原有的风采,而且胸部以下全埋在崖下沙石斜坡中,致使人们无法辨清大佛,就是站在佛身上也浑然不知。只有那曾经的净土道场万众膜拜场面,那照耀晋阳古城的万盏灯火,那数十米长的巨大袈裟,那比它更为高大的巍峨佛阁······在历史文献中尚有记载,请大家向我手指的方向看,大佛的身座下有10个方洞,据说过去洞中雕有佛的弟子像,您看洞前还有精雕的龙凤石栏杆等建筑遗迹。基座下部,至今残存火烧后的厉害程度,基座之北,尚有一个碑座,可惜碑已不存,流落他方。大佛胸部两面的石壁上,那一片片方形孔洞叫“枋眼”,都是人工凿就的修建大庄严阁时的古建遗迹。

蒙山大佛是怎么被发现的呢?是最先与大佛结下世缘的王剑霓老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老人自幼就听他的祖父、民国初期创建山西省佛教协会并任会长的力宏法师,为他多次讲过有关蒙山大佛的故事。饱经沧桑并从事地名工作的这位老人,自1980年起,经过查找史书、实地考察、分析传闻发现,在太原的西山一带,过去的天龙山天龙寺、龙山童子寺、蒙山开化寺三处都有大佛,到底哪处才是《北齐书》记载的“西山大佛”呢?对此,史学界在过去说法不一。而他经过多次实地考察发现,天龙山石窟完全被龙山阻隔,“燃油万盆”根本不会照到历史上著名的晋阳宫,其遗址就在今天的晋源镇古城营村的九龙庙一带。距蒙山数公里之外的龙山童子寺大佛,则开凿于“西山大佛”之后。只有蒙山之说可觅佛踪。当时年近六旬、不辞千辛万苦的王老,还查到五代刘知远《重修蒙山开化庄严阁记》的残存断碑记载,“西山大佛”就在开化“寺后一里”。寺底村民则称大佛处为古“大岩寺”。当他在寺底村民的帮助下,来到崖如大肚、胸臂分明的“大肚崖”,最终认定蒙山“大肚崖”就是史书记载的晋阳“西山大佛”。后来,许多专家学者和游人在晴天专门从巨佛颈上向东南方向远望,从山沟低洼处即可看出10公里外的古城营村即晋阳古城遗址的所在地,的确能够做到“燃油万盆,光照宫内”。于是,王老认真撰写了《晋阳西山大佛遗迹找到了》一文,发表于国家刊物《地名知识》的1983年第2期,并上报中央有关部门。国家文化部派考古专家实地勘察肯定后,从而解决了我国文史考证600年以来的一大悬案。分外激动的王老,当时还写下这样一首诗:“东风助我回天力,西山找出大佛来,献给祖国与世界,为我中华填异彩。”

让人颇有兴趣的是,一些专家通过实地考查和拍摄照片 发现,蒙山大佛并不只是孤身只影!从大佛北侧东边的山梁看去,视线中只是一字排开的五尊无头大佛的景象!并与周围的植被形成了明显的反差!这是否就是中国历史上由遍造佛教寺窟到继而营造露天大佛群像的一种特定的社会现象呢?联想到中国古代拜佛多拜三世佛、五方佛的宗教传统,以及蒙山开化寺从北齐到五代后汉的历代皇家贵族,多次以国家行为营造大型佛阁殿堂,以及大佛背后石崖顶上的开阔地,至今还有古建筑遗迹绵延200多米的种种迹象,以及大佛所处的开阔岩壁绵延数百米来看。蒙山大佛所处的“巨型群体佛像之谜”虽然只是一家之说,但目前尚无人能够予以有理有据的否定,看来仍需时日探究揭秘。我们也期盼着各位有识之士来进行共同探讨,以期揭开这一神秘而遥远的历史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