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土地爷“伤自尊”

虽然灶王爷觉得自己一步也没有走，他俩却出现在一间厨房里。厨房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拿着一把像纸片一样薄的小刀在低头切肉，这个人中等个子，方脸膛儿，浓眉毛，眼睛不大，但很有神，看起来敦厚朴实。

灶王爷和土地爷现出身形。灶王爷假装咳嗽了一声，中年男子听见动静，一抬头看见有一高一矮两个白胡子老头儿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不禁吓了一跳，慌忙把刀子往腰里一别，问：“你……你们怎么进来的？”

灶王爷和土地爷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相互看了一眼，灶王爷问：“你是庖丁吧！”

中年男子点点头，回答：“嗯！可是，我不认识你们！”

“现在咱们不就认识了嘛！”灶王爷说着，打量了一眼他的厨房，厨房不大，收拾得很干净，东西摆放得也井井有条。在灶台上，贴着一张画儿，灶王爷一眼就看了出来，画儿上的人正是他和灶王奶奶。灶王爷指着画说道：“看看，都贴着我的像呢，还说不认识我！只是画儿上的人远没有我本人帅！老伙计，你说是吧！”

庖丁看看灶王爷，又看看土地爷，一时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眼前站着的应该是两位神仙了。

土地爷打量了两眼画儿，撇撇嘴巴说：“哪儿呀，还是画儿上的人更帅一些，你瞧，你的眼睛哪有画儿上的大！”

“不对，画儿上把我的脸画得那么胖，还是我本人帅！”

“不是，画儿上的帅！”

“我帅！”

“画儿帅！”

……

两个老头儿竟然伸长脖子唾沫星子横飞地吵了起来。

庖丁在一旁看晕了，眼前的两个老头儿白头发、白胡子，个子都不算高，但有一个更矮，相对来说另一个还高那么一点点。

矮个儿的穿着一身褐色的衣服，高个儿的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他们的穿着、打扮、气质跟本地的老头儿的确不一样，可是，他们为一张画儿就吵得不可开交，似乎又显得太小孩子气了一点儿。庖丁看看墙上的画儿，又看看灶王爷，这一比较，还真有点儿像，如果高个子老头儿真是灶王爷，那么，矮个子老头儿是谁呢？

庖丁想问，可是两个老头儿正吵得不可开交。庖丁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们，只好慌忙搬来凳子请他们坐，又倒水给他们喝。

“你的画像呢？我倒想看看把你画成了什么模样！”灶王爷没看到端着水过来的庖丁，他嚷着，胳膊一扬，正好碰到了庖丁的胳膊，水洒了庖丁一身。

“哎呀呀，对不起！”灶王爷急忙向庖丁道歉。

“哼！”土地爷趁机气哼哼地在厨房里溜达了一圈，也没有找见自己的画像挂在哪里，他奇怪地问，“喂，我呢，为什么没有我的画像呢？”

“对不起，你是——？”庖丁摸着脑袋问。

“这老家伙是管土地的！快让我看看他的画像！”灶王爷插嘴说。

“土……土地爷呀，您的像供……供奉在……在庙里，灶……灶王爷的画像倒是家家都有！”庖丁一惊之下，说话都不流利了。

“哈哈，听到了吧，老伙计，我的画像可是家家户户都有！”灶王爷得意起来，“你的像只有到庙里才能够看到！”

“太伤自尊了，我不陪你玩儿了！”土地爷说完，闭上眼睛念起咒语：“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一里变一丈……”

灶王爷一看土地爷的架势，就知道他又开始念缩地法了。他来不及多说什么，一只手拉起庖丁说了一声“闭上眼睛跟我走”，一只手赶紧揪住了土地爷的衣襟。

眨眼间，土地爷、灶王爷和庖丁就从厨房消失了。土地爷念动咒语时，满脑袋里想的都是灶王爷和画像的事情，本来他想回自己家，但因为他胡思乱想，不专心，结果误打误撞，三个人像做梦一样站在了灶王爷家的屋子里。

土地爷看到灶王奶奶正和大公鸡、双头蛇一起坐在房间里聊天，气鼓鼓地冲灶王爷一跺脚说：“臭老头儿，今天便宜你啦，哼！”说完，冲灶王奶奶拱拱手说，“告辞，我回家去了！”

“我爷爷不是臭老头儿！”大公鸡歪着脖子说。

灶王爷一把揽过大公鸡，抚摸着它漂亮的羽毛：“还是大公鸡好！”

“您慢走！”灶王奶奶冲土地爷的背影喊了一句，她白了一眼灶王爷。灶王奶奶已经见怪不怪，不用问她就能猜到，俩老头儿肯定又掐架了。

庖丁可没有灶王奶奶这么平静，他惊慌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很神奇：大公鸡居然会说话，而且还会撒娇；一条长着两个脑袋的蛇怪居然也会说话；他偷偷看了一眼灶王奶奶，觉得灶王奶奶似乎比画儿上的要年轻漂亮好多。

庖丁冲灶王奶奶点点头，咧开嘴巴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后，哆哆嗦嗦地试探着问灶王爷：“你……你拉我来……来做什么？”

“别紧张，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放心！”灶王爷安慰着庖丁，“我们听说你的刀法很厉害，想让你帮忙看看病！”说着，灶王爷揉了揉他的红鼻子。

“看病应该找郎中！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厨师，只会做饭，不会看病，你们找错人了！”庖丁说着，擦了一把脑门儿上的汗。

“没错，找的就是你！听说你对身体构造很有研究，对吗？”灶王爷问。

“是的，我对牛的身体构造有一点儿熟悉！”庖丁不明白灶王爷为什么对他说这些，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

灶王爷指了指灶王奶奶身边的双头蛇，说：“蛇的身体构造比牛简单得多，既然你都能弄明白牛的身体结构，对蛇的身体结构应该更明白啦！”灶王爷搬出了他的灶王推理法。

庖丁挠挠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灶王爷接着说：“今天请你来，就是想让你把双头蛇分成两条！这可不是普通的双头蛇，是天上的神仙哪！”

“啊？不会吧，神仙居然要我看病？这……这不是做梦吧？”庖丁偷偷地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那种疼痛的感觉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这能成吗？他只不过就是一个做饭的，还是别难为人家了！”双头蛇看庖丁长得敦敦实实，似乎有一身用不完的傻力气，便用一种稍带轻蔑的语气委婉地推辞。

虽然庖丁谦虚地说自己“只会做饭”，但他最不喜欢别人说他“就是一个做饭的”，尤其当对方用一种不屑的语气说出来时。

“做饭的怎么啦？做饭里面也有很大的学问，也需要思考和智慧。”庖丁不服气地说着，鼓起勇气，抬起眼睛盯着双头蛇说，“我这个人爱琢磨，曾经倒也研究过蛇的身体构造。你们蛇没有胸骨，但是肋骨可以前后自由移动，肋骨与腹鳞之间有肋皮肌相连。只从外表看，看不出你们俩的肋骨是连在一起的还是分开的！”

灶王爷、灶王奶奶显然没想到庖丁能说出这些话，他们吃惊地看着庖丁，就连在房间里跑来跑去的大公鸡，也跳到灶王爷的怀里安静下来。

“看来，你对我们蛇还真有些了解！”双头蛇不由得开始重新打量庖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