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根好看的“烧火棍”

灶王爷糊里糊涂地走出灵霄宝殿，他揉了揉红鼻子，心里琢磨：“我准备了一肚子话，结果连一个开头也没说完，玉帝就让我出来了，看来今天玉帝心情不错呀！”

灶王爷受了玉帝表扬，心情也很好。他一看时间还早，心想：自己一年才来这里一次，不如好好逛一逛，看看天宫里有没有什么新变化，回家也好和灶王奶奶显摆显摆。

灶王爷看到了不远处健壮的天马，有的在你追我跑地进行比赛，有的在云朵里快乐地打滚儿洗澡，还有的在伸长脖子“咴儿咴儿”地唱歌……他迈开步子朝那边走了过去。

“呔！哪儿来的老头儿这么不懂规矩！远点儿，离远点儿，让马踩到你谁负责！”突然一声大喝，把灶王爷吓得一跳，他定睛一看，一个毛脸雷公嘴的猴子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一手掐腰，另一只手里转动着一根好看的“烧火棍”，很威风地站在他的面前。

灶王爷被雷公嘴手里的“烧火棍”吸引住了，它的两头是漂亮的金色，中间是鲜艳的红色，整根棍子焕发出一种说不出的神韵，无论是谁看见它都会特别喜欢。它不粗不细，拿在雷公嘴手里正合适。

“是棍子把人衬得神采奕奕呢，还是人衬得棍子神采奕奕呢？”灶王爷这样想着，忍不住哑哑嘴儿赞叹道：“啧啧，你从哪里找来的这样的‘烧火棍’？真漂亮！比我家老婆子的烧火棍漂亮一百倍！”

“烧火棍？哪儿有什么烧火棍？”雷公脸说着，向左右看了看。

“哎呀，你瞎找什么呢，不就是你拿着的吗？”灶王爷揉了揉他的红鼻子，指了指雷公嘴手里的棍子。

“老头儿，你、你叫它什么？烧火棍？”雷公嘴用手搔搔头，把一双眼睛瞪得滴溜儿圆，他掂了掂手里的棍子，觉得灶王爷又好气又好笑，“你挖挖耳朵给我听好了，这叫金箍棒，它曾经是东海龙王的宝贝——定海神珍铁！”

“噢，定海神珍铁！难道你就是、是东海夺宝的……”孙悟空到东海夺宝贝的事情灶王爷好多年以前就听神仙们和人间的百姓们谈论过，只是没见过孙悟空。

“没错，俺是弼马温孙悟空！”孙悟空接过了灶王爷的话，拍了拍胸脯，竖起大拇指自豪地指了指自己。

“噢，早就听说过你，了不起，了不起！”灶王爷冲孙悟空竖起了大拇指，他走上前去，摸着光亮的金箍棒连声赞叹，“哇，这定海神珍铁真好看！”

孙悟空挺了挺腰杆子，尽管他的腰杆子已经挺得笔直。不用说，他很高兴听到赞扬的话。

“老头儿，你是哪路神仙？”孙悟空问。

“我是管人间饮食的灶王爷！”

“哦，糊涂仙儿灶王爷呀！嘻嘻，知道知道！”孙悟空挠了挠腿开玩笑地说，“我让你再开开眼！”说着，把金箍棒朝地上一戳，然后，用手指着金箍棒一连说了几声“大”，立刻，金箍棒像电影快镜头下的小树一样，眨眼间就变得又粗又高，高得看不见顶端，粗得十个人手拉手也拢不过来。

“天哪！这，它%￥#·%￥……”灶王爷仰着脖子，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脚跟，嘴巴里都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这时，只听孙悟空又说了几声“小”，眨眼工夫，金箍棒变成了绣花针大小，躺在孙悟空的手心里。

灶王爷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半天才回到了原位，他捏起小金箍棒仔细看着，自言自语地说：“这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太精彩了！太……”他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表达他心里的激动了。

孙悟空“呵呵”一笑，他拍了拍灶王爷的肩膀，接过小金箍棒，塞进了耳朵里。

灶王爷见过有人把心爱的武器藏在衣服里，有人把武器握在手心里，有人把武器塞在帽子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武器装在耳朵里，他问：“难道你不怕它掉出来丢掉吗？”

“丢不掉的！”孙悟空自信地回答着。他看到一匹枣红色的马闭上眼睛想休息，马上伸手拽过一片白云，跑过去盖在了枣红马的身上；一匹白色的马洗完澡，从黑色的云朵里溜达出来，孙悟空一边走一边变出一把刷子，仔细地为白色的马梳理鬃毛；两匹黑色的马冲他“咴儿咴儿”叫起来，孙悟空立刻从马的叫声判断出一匹是口渴了，想喝水，另一匹是饿了，想吃东西，只见他的手指点了两点，立刻，一桶水和一篓草分别出现在两匹黑马的面前……

灶王爷在一边都看傻了，也看呆了，他见孙悟空这么细心地照料他的宝贝马们，再也顾不上和他聊天，便迷迷瞪瞪地向孙悟空告辞。

灶王爷一边走一边嘟囔：“弼马温真是了不得，了不得呀！原来他是这么喂养马的呀！难怪马们一个个膘肥体壮，干干净净，浑身泛着油光！好哇，好哇，我回去一定把这个方法介绍给百姓，让他们像孙悟空一样对待他们的马，也算我没有白来一趟天上，也算为百姓做了点儿事情！”

糊涂的灶王爷把人间的百姓想象成了孙悟空。他也不想想，老百姓哪个能有孙悟空的本领。懂得马的语言似乎留心一些还能够做到，但是有谁能随便拽过一片白云让马当被子盖呢？

灶王爷正在嘟嘟囔囔地走着，忽然听到一阵婉转悠扬的笛声。那笛声很优美，灶王爷的脚不由得跟着笛声向前走。这时，他的身边有三三两两的仙女说说笑笑地走过，她们有的端着蟠桃，有的提着花篮，还有的端着美酒……

灶王爷最喜欢喝酒了，酒香馋得他忍不住皱起鼻子闻了闻，小眼睛眨巴了几下，又揉了揉他的红鼻子头，赞叹说：“嗯，好酒，好酒！”这时候笛声依旧响着，却好像从灶王爷的耳边消失了，他全部注意力都在美酒上。

灶王爷皱起鼻子，一步一步地跟在端酒的仙女身后闻着，就像小狗看见了肉骨头。

走在后面的一个仙女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身后有一个老头儿亦步亦趋地跟着，老头儿微眯着双眼，鼻翼忽闪着，脸上一副如醉如痴的怪异样子。她不禁拉了拉同伴的衣襟，悄悄说：“不好，有个怪老头儿跟踪我们！”

同伴回头看了看，立刻又拉了拉她前面的同伴，一个传一个，仙女们都停止了说笑，她们回过身惊奇地望着灶王爷。一个胆大的仙女拦在灶王爷前面，大声地问：“喂，你是谁？老跟着我们做什么？”

灶王爷停下脚步，睁开眼睛，看见一排仙女都惊讶地看着自己，他咽了一口唾沫，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我……我……我……”一连说了好几个“我”，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他总不能回答仙女们说跟着人家是为了闻酒味吧，那还不被笑掉大牙。

“你是不是想喝酒？”一个高个子仙女问。她们早猜到了灶王爷的心思。

灶王爷揉了揉他的红鼻子，尴尬地笑着说：“我，嘿嘿，只是有点儿口渴！”

“可以送一杯给你，多了我们不敢做主！”高个子仙女说着，倒了一杯酒递给了灶王爷。

“谢谢，谢谢！”灶王爷本想拒绝，可是浓郁的酒香勾起他的馋虫，再不赶紧喝下去，哈喇子就会流出来了。灶王爷红着脸，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灶王爷就觉得沁人的酒香沿着他的喉咙慢慢进入腹部，他不由得闭上眼睛，慢慢回味；那种香在腹部转了一圈，又慢慢升腾，返回到他的鼻子里。灶王爷忍不住赞叹：“好酒哇！”

当灶王爷睁开眼睛，仙女们已经走远了，留下一路“咯咯咯”清脆的笑声。

灶王爷摸摸发烧的脸，急匆匆朝前赶，他慌不择路，来到一片树林里。一棵棵树木长得郁郁葱葱，树林里不时传来小鸟“啾啾”的叫声，那叫声婉转清脆，灶王爷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他一边溜达，一边欣赏着树林里的景色。突然，他的目光被一只凤凰吸引住了。凤凰正低着头专心地梳理自己的羽毛，那一身五颜六色的羽毛像披着万道霞光，泛着光亮，长长的羽毛从树枝上垂下来，显得美丽而高贵。

“好漂亮啊！”灶王爷感叹着，“我如果逮住它，带回去送给老婆子，老婆子肯定会特别高兴。大公鸡也有了一个伴儿，不会一天到晚缠人陪它玩儿了！”灶王爷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高兴，他为自己这个聪明的想法激动得都想跳起来。

灶王爷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悄悄看着漂亮的凤凰不紧不慢地梳理着羽毛，灶王爷心里琢磨：“怎么才能逮住它呢？”

他摸了摸身上，摸到了口袋里一个圆滚滚硬邦邦的东西，他慌忙掏出来一看，是土地爷托付他送给玉帝的糖瓜。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呀呀，刚才因为拖鞋事件，好朋友托付的事情被忘得一干二净。”

他的身上除了这个糖瓜，什么也没有了。现在，灶王爷在手心里转动着糖瓜，眼睛盯着凤凰出神地想：“唉，管不了那么多了，看来只能用这个糖瓜来逮凤凰了。”

他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又噘起嘴巴，想吹热糖瓜。糖瓜一加热，就会变得有黏性。他要把黏黏的糖瓜抹到木棍上，然后用木棍去粘凤凰垂下来的翎毛。

这时，灶王爷突然有种愧疚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土地爷，又觉得自己对不住凤凰。土地爷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没替人家办。用糖瓜粘凤凰，凤凰肯定挣扎着想逃脱，如果被粘住的羽毛脱落，凤凰飞了，那它得多疼啊！想到这里，灶王爷的心软了。他把糖瓜放回口袋里：“这是土地爷托付的事情，我一会儿得赶紧给玉帝送去！”

现在怎么办呢？灶王爷开始揉他的红鼻子。这一揉还真揉出来了一个办法：灶王奶奶不高兴的时候，会冷不丁冲他大喝一声，把他吓得呆住；他要把凤凰吓呆，趁机扑上去逮住它。灶王爷为自己的好主意高兴。他把两只手放在嘴角边圈成喇叭形状，憋足力气，突然冲凤凰大喝一声：“呀呀呔！凤凰鸟，跟我走！”

凤凰果然吓了一跳，立刻停止了梳理羽毛，惊慌地扫了灶王爷一眼，然后振振翅膀，发出一声长鸣，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嘿，别走哇！”灶王爷望着凤凰的背影，跺着脚喊，“我以为你吓一跳，会从树枝上掉下来呢！”

凤凰三绕两绕，消失在树林深处。

灶王爷失望地走出树林，走得头上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他看见右边不远处有一个小亭子，便想进去歇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