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帖又称《太宗哀册》，全称《唐太宗文皇帝哀册》，文见《全唐文》卷一四九。自署书于贞观二十三年（649）五月，五十四岁时书。正书，宋拓本，凡6开，页5行，每半开22.2厘米×11.1厘米。日本私人藏。载于《金石萃编》。尚有明严澂摹填本传世，纸本，6页，22.8厘米×22.1厘米，流入日本。日本高岛菊次郎氏又有《宋初托文皇哀册》本。太宗病重，临终前托孤于褚遂良、长孙无忌诸人，并令褚遂良起草遗诏，有《唐太宗文皇帝哀册文》。是帖无撰、书人姓名，宋姚铉《唐文粹》选录此文作者为唐褚遂良撰。自宋以后，传为褚遂良撰并楷书，见于《戏鸿堂法书》《玉烟堂帖》等丛帖中。哀册为褚遂良所撰是无疑的，刘餗《隋唐嘉话》卷中：“褚遂良为《太宗哀册文》，自朝还，马误入人家而不觉也。”《唐文粹》选录此文作褚遂良撰。以《文粹》与传刻墨迹互校，文字略有出入，可知传刻的墨迹实是褚遂良的稿本。这是件有根据的褚书行书，与《枯树赋》也很近似。

是帖墨迹至明末尚存，为王世贞所藏，后佚失。一说为明吴江的史明古得其手书墨迹，收藏于家中，后归王元美，刻于石上。王氏真迹本有于镶、薛绍彭之题识，卷首由薛绍彭题“唐文皇帝哀册褚遂良书”十小字，戏鸿堂本则将标题改为“褚遂良哀册真迹”，似董其昌书，刻有于镶款识，无薛绍彭题款。严澄摹本则无标题，但有于镶、薛绍彭款识。此二者或均从王氏本出。高氏本卷首标题隶书“文皇哀册褚遂良书”，无款识，有钱樾、翁方纲、成亲王题跋。成亲王谓此拓“必非王刻无疑”，并亲自题签“宋初拓文皇哀册伯恭先生藏”。伯恭先生乃清朝中叶陈崇。

是帖后人多疑为米芾之临本，与米芾《大行皇太后挽词帖》极似。明安世凤《墨林快事》云：“《哀册》褚固宜有书，乃字法太稚而冶，虽河南降格而为之，亦不至是，后人临仿不可知，要不可据。”

此帖也著录于《平生壮观》《珊瑚网》等书中，卷后有米友仁跋：“褚遂良书在唐贤诸名世士书中最为秀颖，得羲之法最多。真字有隶法，自成一家，非诸人可以比。此书盖晚年。绍兴丙辰十二月初五日，臣友仁审定。”更进一步言，“似奇而正，龙翔凤翥”之笔法是受右军的影响。是帖气度之上，笔短意长，而且拙中带趣，含有钟太傅的神理。米襄阳临学褚书就是从该帖初始的。

褚遂良《唐太宗哀册》（局部）

观此帖可以同褚遂良摹小楷《飞鸟帖》联系起来，尤其在结体上呈扁平状，左低右高，更与《飞鸟帖》相近。细观此帖，我们会有新的发现，即褚遂良行书不但开启了米芾小行书的门户，同时也开启了苏轼行书的门户。此话或谓失之武断，但其扁平的结体，左低右高的取势，还有捺画的伸展和出锋时的上扬，均从苏轼作品中找到相似之处。再细看，其竖钩的处理，其横画的横向排列，不更是苏轼行书、行楷的来源吗？当然，此帖后部有不少笔画显得靡弱而不坚实，失之疲软，这或许是摹刻不精所致。今人欣赏与临摹是帖于此当有所警惕。

《唐太宗哀册》释文：

文皇哀册褚遂良书

维贞观廿三年（岁次己酉，五月甲辰）朔，廿六日己巳，太宗皇帝崩于翠微宫之含风殿，旋殡于大（太）极之西阶。粤八月庚子，将迁坐于昭陵，礼也。凤纪疑秋，龙帷将曙，（溢）化同轸，绵区缟素。哀子嗣皇帝，览风树而增感，攀铜池而拊膺。迫宗祧之是寄，伤往驾之无凭。奠樽盈而悲序促，灵景翳而愁云兴。去剑滋远，清微方閟。爰诏司存，传芳琼宇。其词曰：三微固祉，五曜垂文。光昭司牧，对越唐勋。族著玄牝，家传缙云。高祖配天，一人有庆。大行神武，维几作圣。良书自得，高文成性。夙表余雄，先怀反正。苍咒爰发，朱旗首令。环瀛昬垫，关洛荒芜。妖倾地轴，盗弄乾枢。戎衣光启，霸政宏谟。天兵电照，月阵风駈。蚩尤递翦，猰窳咸诛。闰位不虔，余分兴戾。先收秦组，次焚商袂。转圆上略，容光下济。徙邑垂仁，宾门洒惠。修风顺轨，凝图奉睿。青戾同规，玄珠叶契。发挥三五，声明遐裔。泛野休兵，灵台偃革。升严藏铣，遵河奉璧。学肆徐轮，丘园散帛。就日攸宜，如天在斯。刑哀动植，化美埙箎。乐华曾举，礼叶旁垂。沙场罄翦，斗极咸羁。狼山入囿，瀚渚归池。东旌若木，西旆条支。龙乡委尽，鸟服来仪。大矣乘时，悠哉利见。文龟浮沼，应龙在淀。潏露飞甘，卿云呈绚。松荑望幸，瑶华方荐。仙丹敛术，星飞告变。凝沵气于千年，掩璿晖于离殿。呜呼哀哉！商管初飞，秋弦罢佾。惊川悠缅，宫车晏出。大隧弗营，元龟献告。展軨效驾，羲和司日，迫灵心于将钱，痛皇情其如失。凝清秋于广陌，溯悲风于长术（树）。经柏梁而徐转，迈兰池而从跸。耸轻旆之逶迤，动边笳之萧瑟。呜呼哀哉！周营甫竁，汉启泉闹。谷林摇落，桥岩变衰。平原凄兮白日远，深渚澹兮秋云飞。览铜雀而兴慕，伤鼎湖之不归。呜呼哀哉！崤陵玄壤，隅山穷路。虚卫翻英，轻池委素。羲庭易晚，松阴难曙。万方悲而雨泣，三灵惨而云冱。嗟厚德之长违，仰高天而攀慕。呜呼哀哉！崇基永焕，置业方昭。遗风余烈，天长地遥。想神襟而腾茂，纵史笔而扬翘。笼嘉声于日月，终有裕于唐尧。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