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秦老爹宁愿站着死

1941年的秋天，日本鬼子密探得知新四军有自己的兵工厂，正在生产地雷，制造枪支，修理战场上缴获的武器。驻扎在河口的日军决定出动人马，对兵工厂进行全面的破坏。

日寇为了完全彻底地破坏掉新四军兵工厂，召开了专题会议，虽然认定这些兵工厂生产的地雷、枪支杀伤性不大，但是，这些东西的使用，对交通、通讯和暗中破坏还是有着极大的危害，所以必须集中兵力加以破坏。密探黄三苕怕暴露自己的身份，会遭到爱国人士的暗杀，就向日寇积极推荐秦茂林老爹当向导，指认秦茂林老爹知道兵工厂的具体位置。

日寇翻译竹田带着保安队赶到秦老爹的家，把秦老爹抓回河口，押着秦老爹带路，去找新四军的兵工厂。秦老爹一再对翻译竹田说不知道兵工厂在哪里，日寇怎么劝说他都不听，坚持说自己不知道。竹田十分生气，狠狠地抽了秦老爹的几个耳光，秦老爹硬着脖子，毫不回避，说：“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日寇小队长山口田沼拿出刺刀，指着秦老爹的胸口狼嚎鬼叫，要一刀刺死他。竹田示意不要杀他，让黄三苕与他对质，看他还有什么狡辩的。黄三苕极不情愿自己露面，是这个顽固的老家伙逼得他现了原形，这个汉奸一出来，二话不说就把秦老爹往死里打。

秦老爹见黄三苕当了汉奸，对同胞如此凶残，对日本翻译竹田说：“黄三苕自己知道地点不去，是对皇军不忠，这是一苕；对自己的同胞加以陷害，是极其不义，这是他第二苕；现在想置我于死地，借皇军之手杀人灭口，这是不仁，这是他第三苕。像这种不仁不义不忠的三苕，你们一定不要信。”

竹田听秦老爹说得有理，对小队长咕哝一阵后，小队长见黄三苕出来不仅没有让秦老爹说话，没有答应带路，只是拼命打人，听竹田这么一说，气势汹汹地走到黄三苕的跟前，一脚踹倒黄三苕，要黄三苕做狗在地上爬。黄三苕只好在地下装作一条狗打着圈圈爬着，并求饶说，他会让秦老爹带路的。竹田让他继续做老爹的工作。黄三苕站起来后，报复性地对竹田说，让秦茂林做狗爬，就会知道羞耻，不得不带路的。竹田果真要秦老爹跪下，学狗爬。秦老爹只当没听见。

竹田生气了，递给黄三苕一条皮带，要他抽秦老爹。黄三苕在主子的唆使下，为了表现自己，对着秦老爹死命地抽打，打得秦老爹皮开肉绽，浑身鲜血淋漓，直至昏死过去，被冷水泼醒后，竹田逼问：“老家伙，你的跪也不跪的是？”黄三苕也凶神恶煞地说：“你不跪下学狗叫，就是死路一条。”秦老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字一钉地说：“我是中国人，死也不给鬼子下跪。只有你这种不要脸的败类，才会在鬼子面前做狗爬，学狗叫。”黄三苕听秦老爹如此句句似刀地剥他的皮，拿起皮带一阵猛抽，并逼迫说：“只要你学一声狗叫，就饶你不死。”秦老爹对着黄三苕用仅有的力气翻着白眼，说：“我死了，也是站着的，是中国人，你活着，却是永远跪着的，是一条日本狗。”黄三苕一听，不顾一切地抽打秦老爹，直打得秦老爹只有出气、没有吸气儿。鬼子把他抛弃在野外。黄三苕力举的秦老爹被废掉了，只有黄三苕亲自带路。

日寇保安队前脚走，群众后脚就把秦老爹偷偷弄回了家。大家知道秦老爹宁可站着死，也不在日寇面前跪着生的硬骨头精神，都千方百计地为他送药送汤，轮番护理照顾，把他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

因为汉奸黄三苕的带路，日寇直奔设立在蔡店的兵工厂。

再说河口的群众，在看到保安队折磨秦老爹的时候，从各方面打听到了日寇行动的目的，把消息透露给了新四军地下联络员。蔡店兵工厂的地下组织立即着手对兵工厂设备进行隐藏，让工作人员迅速转移。

日寇有目标地行军，可谓神速。骑马、三轮、跑步，先头和后续部队配合进行。以至于兵工厂的部分人员还没来得及走远，就被日寇围堵在工厂一带的村湾里。日寇丧心病狂地破坏了兵工厂，把附近村湾野蛮地包围起来，挨家挨户地搜找新四军，声色俱厉地把群众全都赶到村头的稻场上，要群众指认新四军，举报兵工厂的干部职工。群众都沉默不语。相持好一段时间后，黄三苕走到人群里，凭着他的嗅觉，把他自己怀疑的人一个又一个审视。群众目睹汉奸的嘴脸，咬牙切齿地骂他日本狗。有人暗中踹了他一脚，警告他会被碎尸万段。也有人劝他不要替鬼子说实情，黄三苕最后只指认出了三个党员干部，被逐一拖出了人群。一位叫黄小菊的女干部，怕黄三苕指出更多的人来，看着黄三苕走近自己盯着看，就一耳光打在他的脸上说：“你少做点孽，姓黄的怎么出了你这样的败类。没有别人，就我一个人才是你要找的，抓去吧。”黄三苕知道这女人姓黄，有些犹豫，竹田追问怎么回事，黄三苕心惊肉跳，怕惹黄姓家族的麻烦，直说没有，再没有了。目的想把黄小菊掩盖过去，可是，竹田觉得这个抽打黄三苕的女人有问题，也把她拖了出来，可怜黄小菊还怀有身孕，挺着个大肚子。日寇押着这四名党员干部上车，带回了河口驻地。

中共皮安南县委任仕舜、魏天一等领导得到情报后，立即组织动员救援保释工作。

有人火速赶往夏店，找来曾留学日本的高希珍，他的日语说得很好，让他去找关系与日本人沟通，仅凭黄三苕的指认不足为凭。高希珍赶往河口，把黄三苕立功心切，指鹿为马，祸害百姓，与皇军的东亚共荣宗旨背道而驰的道理，讲给竹田和山口田沼等听，让其意识到所抓来的人，没有足够证据证明他们是新四军。同时，中共皮安南县委还利用各种关系，一条关系找到了伪县长韩子钊的舅父程抱青，让程抱青去找韩子钊；另一条关系是找到了伪警察局局长魏全福的叔爹魏焱明，让魏焱明去找魏全福；还有一路去找到了伪军副大队长涂子敬妻子王二姑的堂兄王晓华，让他去做王二姑的工作，帮助照顾和解救黄小菊。

就在四名党员干部被带回河口的当日晚上，整个河口的地下组织全部活动起来了。看似一个平静的夜晚，为了找各种关系，一家家，一处处，都暗流涌动。

王二姑内心恨透了山口田沼，认定只要是这个狗日的所抓的人一定是好人，她会尽力去解救。她相信自己的话山口田沼会听进去的。王二姑就对山口田沼说：“黄小菊是我一个朋友的姐姐，结婚不久男人害病去世，精神受了刺激，无依无靠就出来乞讨，在那里，她遇到了远方的亲戚，亲戚同情她，留她歇宿几天，不料被你们围村误抓了，请放她回去，她肚子里还有一条小生命。”田沼问王二姑：“你怎么知道抓到了黄小菊？”王二姑说：“黄三苕回来后，觉得抓黄小菊是误抓，加上村里的亲戚认识我，就跑来找我，看她如此可怜，同是女人，同情她有孕在身，所以来寻求你帮助。”王二姑还要求把黄三苕叫来对质。黄三苕被叫来了，当着伪军副大队长夫人的面说：“当时，是她打我，太君生气了才抓来的，没有说她是新四军。”田沼看在王二姑的面上答应放人。伪县长和伪警察局长得到了因王二姑说情、鬼子放了黄小菊的消息后，在河口一家饭馆里点了一桌酒菜，请田沼、竹田几个去蔡店抓人的鬼子喝酒。酒过三巡，韩子钊对田沼他们说：“黄三苕求赏心切，盲目立功，错把逃荒难民指认为新四军，方圆百里地，大家都沾亲带故，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求神拜佛，为了方便为皇军服务，请求皇军放了被抓的几个人”。因为黄小菊已被放行了，一起抓来的三个人有人保释，山口田沼答应放人，但必须与上司汇报。经过几次协调，鬼子终于提出了放人的条件，必须以每个人500 斤粮食做交换，时限三天。

皮安南县委满口应允，通过河口地下组织活动，得到了河口群众的大力支持，很快筹集到了2000 斤粮食，由伪县长出面，换回了被日寇抓走的党员干部。

这次大营救，河口的群众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韩子钊、魏全福等伪政府头目在地下党组织的引导下，也帮了新四军不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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