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智破“铁壁合围”

深深扎根在大悟山中的新四军第五师，有了大悟人民的鼎力相助，有了全国各地的广泛支持，抗战的红旗，从大悟山一路插向大别山，插向桐柏山以及鄂、豫、湘、赣、皖五省的山山岭岭。1942年11月，为了更有力地打击日寇，新四军第五师集中调遣8 个团的部队，集中到大悟山下整训，部队第一次这样大规模地集结，让根据地的人民群众看到了抗日武装的雄壮，看到了抗日战争胜利的的曙光。来自全国各地的抗战英雄、爱国儿女，集聚大悟山下，百炼成钢，英勇杀敌。

大悟山下的群众欣喜若狂，家家户户忙支援，人人起来搞服务。新屋畈、滚子河一带，举目皆军营，处处是军人。军军民民，村里村外，忙忙碌碌。练兵的认真，援军的欢乐，酝酿起了一派强大、祥和的氛围，犹如一片祥云氤氲在大悟山沟壑丛林中。

大规模整训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山外。日寇的密探、汉奸一个接一个把整训的情报送到了日寇作战部。日寇十分震惊，新四军如此大规模集结，整训是虚，对武汉驻军构成严重威胁是实，对大悟山周边据点更是带来累卵之危。日寇在震惊和忧虑中，暗生窃喜，这样的集结，为他们集中优势兵力，来个一锅端提供了难得一遇的大好时机。于是，盘踞在大悟山方圆百里的日寇，军讯飞传，活动疯狂，在极短时间调集各路军力，陆陆续续向大悟山靠拢，妄图抓住新四军第五师主力整训的大好机会，进行决战，消除来自大悟山令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的威胁。

风起云涌，树摇山动。15日，日军周密研究了作战计划和战略战术，日军以第三师团全部、58 师团43 联队和伪军11 师一部共万余人，附炮80 余门，采取“分进合击”、“铁壁合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孝感、花园、黄陂、河口、夏店、二郎店等据点，倾巢出洞，形成铁壁合围，堵住所有通道，直奔大悟山新四军第五师司令部。

12月16日，日寇发布进攻命令，对大悟山发动了空前残酷的血腥大“扫荡”。

日寇疯狂肆虐，一路乌烟瘴气。大悟山的人民群众，仇视日寇的敏感神经时时紧绷着，哪怕有一点风吹草动，信息就会飞传司令部。这次日寇倾巢之举，群众早就从各种渠道把消息传到了白果树湾。司令部汇聚信息，深入分析，周密部署。司令员李先念听完大家的意见后，当即指示要在极短时间、最危急关头，体现出新四军的游击特色及分与散的作战技能，决不给日寇以可乘之机。李先念指着地图说：据情报，敌人的铁壁合围已经形成，而国民党五战区广西军撤离防守，去宣化店地区了，给鬼子让道，引狼入室，现在拿我整训部队跟14000 鬼子拼战，是不明智的。必须把部队、机关分成若干路，趁其包围尚未纵深，穿插撤离，到敌人空虚的后方去，四面开花，以退为攻，粉粹敌人的进犯，同时利用大悟山特有的险要和天然屏障作支撑，以地方武装为后盾，隐藏精锐作牵制，形成游动锋芒，破碎日寇铁壁合围的美梦。

礼南县大队和大悟山周围各地的地方武装，也暗中摩拳擦掌，早已做好准备，派出代表，进入指挥中心，跟第五师一起并肩作战。抗日催阵的更鼓届时敲响，周密的准备和顽强的斗志，为日寇进入大悟山，挖掘好了一个又一个陷阱。

白果树湾作出突围决定：利用空隙，潜入鬼子后方，捣毁巢穴，断其后路。8 个团的部队化整为零，藏好一切物资，来个逆向运动，让日寇所料不及，防不胜防，37团掩护师直机关向四姑墩方向转移，38 团向青山口转移，39 团向西越过平汉路与38 团在安应地区会合，第45 团一个营留下，配合地方武装，在深山进行麻雀战、运动战，迷惑和牵制鬼子，扰乱日寇的“扫荡”阴谋。

师首长一声令下，机关、部队分成5 路，于16日黄昏，按预定的线路，悄无声息地离开训练地点。李先念带领五师司、政机关冒雨撤离，当夜雨大风急，道路泥泞，步行艰难。为了躲避敌人的封锁线，部队只好摸黑绕过有灯火的村庄，从敌人包围的缝隙间，冒险东行。翻过步踏岭，南下就是鬼子设有据点的望岵山，附近村子里有鬼子的眼线，活动十分频繁，给转移造成巨大障碍。部队刚刚走过滴水岩，一个村子里突然传出几声狗叫，敌人携保甲带着一群帮凶稀里哗啦冲出村子，打着火把，搜寻各要道和路口，向着狗叫的山地一段一段地搜寻。部队首长命令就地隐蔽，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枪，如果被发现，只能暗杀，以免惊动布防的鬼子。所幸这帮汉奸没有过河，只是在河对岸靠近村子的山边骚动一番就撤了回去。所有的转移，要数这条线路最危险，要数滴水岩村边的夜禁最森严。李先念命令部队密潜至村子北侧，占据有利地形，反封锁住鬼子出村要道，确保机关安全转移，当即改南行为东去，以险闯险，穿过了敌人的封锁线，司政机关于17日拂晓到达了四姑墩以东的大吴家湾。其余部队也顺利突围出去了。

主力撤离后，13 旅的37 团1 个营、45 团1 个营留守根据地，和礼南县大队与周边地方武装以游击战略，与敌人展开周旋，捕捉机会，打击敌人。

12月16日下午，日寇华中派遣军总司令烟俊六的指挥所设立在花园车站，与五师司令部只有50 余华里的距离，敌13 师团、68 联队加上伪军李宝莲等部队，分14 路采取分进合击、“铁壁合围”的战术，向大悟山蜂拥而至。

蹊跷的是，森林稠密、绿荫蔽天的大悟山，在17日拂晓扬起了弥天大雾，山上山下一片白雾茫茫，能见度极低，十步之外看不见人影。日寇进入大、小悟山腹地后，被大雾遮掩了视线，无法正常搜寻目标，不得已，又变14 路为17 路合围，加大“围剿”密集度，企图堵住所有通往山外的路。俗谚说：“大雾，下孝感不下黄陂。”东路、北路是黄陂所辖，分水岭就是石人山大马尖至天岗一线。所以东北两路的日寇前进速度较快，直奔石人山、苎麻岭，翻山直插五师司政机关所在地白果树湾。没料到，这两路日寇刚到石人山云台观，就遭到精锐力量和礼南县游击大队的猛烈阻击。稠密的树林，浓重的大雾像是一道神秘莫测的屏障，那样厚重地挡住了日寇前进的路途，几千日伪军看着茫茫迷雾，感到进退维谷，日寇遭到阻击，不知道山中到底有多少新四军，更不知道山中埋伏的火力点，不敢贸然前进。汉奸翻译找来山下居民，了解为什么山南边这么大的雾，而东北边却了无云烟。老实巴交的村民只是摇头，不知如何回答。当日寇用刺刀顶着他的胸膛，呲牙咧嘴时，受到惊吓的村民仓促中回答：这是天意，是老天要保护山林里的人。残忍的日寇活生生地把村民捅死在苎麻岭的山岗上。直到上午10 点钟，山中的大雾慢慢消散，层峦叠嶂的大悟山露出了面容。敌人作了战术调整，开始发起总攻，目标直奔五师司令部。礼南县大队熟悉地形，把守关碍，敌人疯狂扫射，游击队就躲藏，敌人扫射累了，疲惫了，游击队就主动出击，一会儿从敌人鼻子底下冒出来，给敌人打一个措手不及，又火速撤离，藏入山林沟壑之中；一会儿声东击西，牵着敌人的鼻子走。日寇看着山中的兵力游动诡异，像是一群群飞来飞去的麻雀，落无定所，或集或散，飞飞藏藏，难以捕捉，只好盲目地扛着膏药旗，穿着大皮靴，摆着散兵线阵势，一个劲儿地往有枪声的位置进逼。

礼南县白果树湾一带的群众为了保卫家园，人人自发参战，一部分投入到县大队的战斗中，在山沟、石崖、丛林、峡谷中放鞭炮，打土铳，滚山石，摇动树木，制造了山中处处有战斗力的假象，引诱、迷惑着日寇；一部分群众将少数来不及转移的战士送到安全地，将转移途中受伤的战士安排到隐蔽处，派专人细心照料；还有一部分穿行在村与村、村与山地、村与部队的联络路途上，让村与战线、群众与部队信息连通，补给物资。

37 团、45 团各一营和礼南县大队组成20 多个小分队，在大、小悟山中，穿插游动，把守着各个山头、要隘和路口，瞅准时机，突然出击，把成批的日伪军牵制在山沟里。日军狡猾，没有贸然前进，听到枪声就立即以强大的火力进行轰炸，只要日军一开火，我方就停火回旋。日伪军在山沟里丈二和尚，贼头贼脑地往前搜索。鬼子攀爬山林，棘丛满地，藤萝牵绊，怪石嶙峋，举步维艰，累得喘息不止，刚想坐下来歇一会儿，丛林里、悬崖峭壁上突然飞出一排子弹，打得日伪军晕头转向。待日寇惊恐地寻找目标时，我方又在另一个山头射击，高处的枪响了，低处的枪也响了，此起彼伏，东打西藏，日寇不得不调遣飞机支援。3 架日机飞临大悟山上空，下面树木参天，满山翠绿，丝毫不见目标，无能为力，只能是盲目地轰炸一阵，拖着无可奈何的轰鸣声飞走。

就一个大悟山，让日伪军“扫荡”了一整天，一无所获。只是可怜了山上的树木和岩石，被日寇烧呀炸呀，搞得满目疮痍。日寇狼心不死，到天黑也不停歇地进攻寻找。夜晚，就在新屋畈、滚子河、水罐冲、白果树湾一线的村湾蹲守，到村村湾湾搜掠物资，抢劫钱财，杀人放火，毁坏村庄，弄得鸡狗绝迹，蛐虫噤声。

礼南外围的武装，有安礼、罗礼应县大队及武工队，积极配合突出外线的五师部队作战，分别向平汉路和汉公路上的敌人据点发起进攻，在方圆近200 里的敌人后方，发起一处又一处突袭。有的拔除日碉楼据点，有的挖断日寇物资供给线，有的割断电话线，打乱日寇的通信联络。安礼县动员近3 千自卫队员，一起带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分散在从河口到夏店公路沿线，挖断公路，拆毁石桥，使这条主要的物资供给线瘫痪，敌人的公路运输补给彻底无望，要想增援，只能靠飞机，而飞机进入大悟山后也只能是睁眼瞎，除了狂轰滥炸，就无计可施了；罗礼应县的自卫队主要是破坏二郎店至广水的公路和桥梁，让西北供给线瘫痪。陂孝地区的自卫队对敌人新修的公路进行全线破坏，对老公路彻底摧毁，使西南线路中断。在极短时间内，使敌人通往“围剿”前线的运输线全面瘫痪，足以看到大悟山下的人民群众对日寇的痛恨，对新四军全力以赴地支持和帮助的赤诚。

13 旅37 团夏世厚团长率领部分兵力，潜伏大悟山中，化整为零，穿插、迂回，灵活机动地把敌人牵制住，经过几个轮回，把敌人注意力引向西边战线，自己却一个穿插，绕到了日寇的背后，像一把尖刀直插日寇盘踞点夏店，在夏店街上痛杀日寇，见一个，杀一个，制造出了强大的进攻声势。在罗礼应线上采取突袭战、进攻战、反击战，灵活多样，使日寇路不通车，据点遭袭，处处难以自保，前线和据点之间彼此难以互动，首尾难顾，从而迫使望岵山据点的日寇向外求援，沉重打乱了日寇的“围剿”计划。

再说西线日寇，几千人结成一条又一条阵线，把通往西线外的所有通路封锁，日寇意欲把西线构成一个口袋，让东线的进攻成追赶之势，迫使新四军第五师整训8 个团的部队往日寇布下的“口袋”里钻，他们试图稳住阵脚，逐渐缩小包围圈，向大悟山靠拢，向整训地压缩，一个个荷枪实弹，鼠行兔跃，巴望着一仗打垮新四军主力部队。可是，一次又一次失望，一个又一个幻想破灭。撒开的阵脚已经缩拢到了比肩接踵了，口袋已经收缩到了关闭，一直没有遇上新四军主力部队。围拢的日寇找不到新四军主力，就把怒火转移到大悟山下的村湾，一路走来，一路烧杀奸掳，一个又一个村子淹没在日寇的炮火硝烟之中，白果树湾更是一片火海，家家椽檩起火，处处房屋冒烟，断墙残垣，破窗碎瓦，一片狼藉，惨不忍睹。两天的时间，日寇在大悟山下安来乡烧掉3000 余间房屋，杀害无辜村民260 余人。

日寇得知杨冲村是新四军《七七报》的主办地，对整个村子进行了挖地三尺的搜查，湾前湾后，里里外外搞了个底儿朝天，既没有找到印刷机，也没有抓到一个报社工作人员，狡猾的日寇把在村后山冲里躲藏的60 多位群众全部赶到村头稻田里，四周架起机枪，由三个日寇端持着刺刀，从人群中挑出13 名少壮男子，弄到上面一个稻田里，一个个剥去上衣，将双手反绑在背后，逼着他们一字排开，面对下面稻田里的乡亲跪下，13 个凶神恶煞的鬼子端着步枪，一对一地站在跪着人的面前，用亮闪闪的刺刀对着肚脐眼的上方，只听日军头目一声吆喝，大屠杀开始了：鬼子的刺刀捅进了跪在南头的一个人的肚子里，使劲一搅，抽出来，再捅进去，又使劲一搅，如此反复三次，被杀的人痛苦不已，喊叫无声，惨死在血泊中。接着是第二、第三……残忍的日寇，杀上一个，让下一个看着，叫人撕心裂肺，魂飞天外。

跪在最北头的杨元兵，只有13 岁，个子很矮小，他目睹日寇暴行，仇恨的火焰燃烧得他两眼发红，求生的欲望，让他觉着现在跪着等死，还不如拼命逃生。他向跪在身边的二哥递了个眼色，二哥会意地点了点头，两人突然蹦起来，飞快地向村东树林逃跑。日寇把目光从杀人焦点转过来时，两个猴一样机灵的人，已经逃出了好一段距离，日寇立即开枪扫射，可是，杨元兵借助村头坑坑凼凼，躲避了飞射的子弹。死里逃生，超然神速，眨眼之间，隐没在山林里，几十发子弹，竟然没有伤到两个逃命人。其余11 人全部遇难，其中，杨元洪被杀，却并未断气，疼痛难忍，用双手把自己身边的地面抓出了两个染血的土窝，一双手抓得鲜血淋漓，杨勤田也是抬回家才断气的。

日寇惨无人道，出动14000 余人，火炮80 余门，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却围剿扑空，铁壁合围成了竹篮打水，反而落得个据点被毁、首尾难顾的可鄙可笑的下场。日寇除了凶残，凭借火炮淫威外，实在不值得畏惧，也可见人民战争是不可战胜的，任何违背民族意愿的侵略战争，最后必将失败。在大悟山14 路围剿、乘兴而来的豺狼，在大悟山中兽性大发一番后，不得不垂头丧气地撤离。隐藏山中的地方武装，追着敌人的屁股打，枪声、喊杀声驱走了大悟山中几天的阴霾。

19日，各路撤离的五师部队胜利返回整训地，大悟山区的人民群众、党政机关、人民团体、礼南县大队，以及37 团、45 团的部队，携带着战利品，唱着凯歌，从大悟山四面八方涌向滚子河练兵场，参加反扫荡胜利庆祝大会。在召开大会之际，王家冲上湾一个破衣烂衫的老人跑到现场，呼喊着：感谢恩人，感谢恩人啊！

实情是这样的。五师整风班驻地王家冲上湾，这个有百余年历史的老村庄，被日寇纵火焚烧。有事出村的汪兆明突然回到了村中，发现房屋起火，立即上屋救火，因为忙中无智，被烈火燎烧得晕头转向，没料到被另一伙转过山嘴儿的鬼子看见了，举枪就打。“砰砰”枪响，他“噗通”一声倒下墙头。隐藏在后山草丛中的汪兆宽看见房顶上的人被打中，偷偷溜到村子里，将汪兆明从一个墙洞中拖到了屋后阳沟里，鬼子追查击中的目标来得太快，汪兆宽来不及给兆明包扎伤口，就慌慌张张地背着兆明往后山逃命。

王冲上湾的后山，树木繁茂，遮天蔽日，沟壑纵横，曲折盘旋，只身独影藏入山中，很难被人发现。汪兆宽实在背不动了，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好放下兆明休息。鬼子冲进村子，在火中反反复复找不到被击中的人，就在房后的丛林杂草里查找，不料惊动了躲藏在草洞的野猪，一声轰响，猛奔入山，鬼子听到响声，模模糊糊看到逃跑的影子，立即穷追不舍，不停地射击。

追了一段距离，猪没动静了，鬼子以为打死了，就用刺刀拨开密集杂草，一块块地清查，眼看就要发现受伤的兆明了，躲到一旁的汪兆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鬼子果然发现了满身是血的汪兆明，叽叽哇哇地大叫起来，大概说他是新四军，一个鬼子举起刺刀，朝汪兆明狠狠地扎了下去。躲在一旁的汪兆宽似乎听到一声惨叫，恼恨入心的汪兆宽，一闭眼，一拳打在身边的树上，树枝树叶簌簌作响。鬼子听到响声，立即警觉起来，丢开汪兆明，端着刺刀向汪兆宽搜寻过来。汪兆宽察看到，此时逃跑是自寻死路，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实在没有生路可逃了，就在这临死关头，汪兆宽被刚才跑到身边躲藏的野猪激发了灵感，他捡一根枯枝，在草丛中使劲一捅，野猪受惊，“轰”地一声，如发疯一般冲向大山深处。鬼子们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定神一看，明白是野猪奔命，哑然失笑，向着山林连放几枪就转去了。

汪兆宽提到嗓子眼儿上的心放下了，庆幸自己得到野猪的解救，暗笑鬼子的枪法也不过如此。他连忙跑过去看汪兆明，发现鬼子的那一刀尚未捅中要害，汪兆明在痛苦中呻吟，连连遭劫难，还一息尚存。汪兆宽把他扶起来靠着自己，汪兆明慢慢睁开眼睛，断断续续地说：“兄弟，我怕是活不成了，你要记住这杀人放火之仇啊！”汪兆宽噙着泪，狠狠地点了点头。看到兆明奄奄一息，脸色苍白，心怜他活不多久，就说：“兄弟，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一定尽力替你办好。”

汪兆明话未出口，一行行悲泪潸然而下。他吃力地说：“兄弟，你嫂子刚出月子，到娘家去吃满月饭了，我想在临死前见我—媳—妇—和—孩子—一面。”

汪兆宽听不下去了，伤心地流着眼泪。为了满足一个将死的人临终要求，他急忙下山，奔往汪兆明岳父家送信接人。

急难之中欠思忖。汪兆宽与汪兆明妻儿惊慌地往村子赶回，一路上哭哭啼啼。途经胡家河，碰上了新四军战士蔡春祥。蔡春祥在整风班，就住王家冲上湾，大家彼此认识，战乱之中偶尔相遇，都感到吃惊。兆宽惊讶蔡同志未撤离，很不安全；蔡春祥惊讶他们这么返回去是自投虎口。当蔡春祥得知所发生的一切后，放弃撤离的打算，立即转身救人，他不顾敌人设置的陷阱，安置好母子俩后，与汪兆宽一起赶到出事地，冒着生命危险，把濒临死亡的汪兆明通过各种办法送到了后方医院，得到了抢救治疗。汪兆明伤势重，时间长，生命垂危。医护人员费尽心血全力救治，硬是把他从死亡线上夺了回来。一个眼看就要破散的家保住了，而蔡春祥累倒在医院里……

听完了汪家老人的讲述，首长们都很感动，在庆祝大会上，五师首长当即表扬了临危救乡亲的战士蔡春祥。

这次反围剿战斗，大悟山有3 千多名群众参加了破坏日寇运输线和通讯线的斗争，有6 个地方武装近千人投入到了各种反击战，仅白果树湾一带进山帮助打游击的群众就有100 余人，在各个战斗点，各条战线牺牲的群众有70 余人；被群众保护的伤员有20 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