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地方武装 五师之根

1984年，李先念40 余年后重返大悟时，对大悟领导中肯地说：“如果说新四军第五师在大悟山是一棵大树，那么大悟地方武装就是大树牢牢扎入泥土的根！”首长的话，道出了他多年战斗在大悟山的深切感受，对大悟人民在抗日战争年代，与人民军队休戚相关、密切配合的作用给予了充分肯定。

当时，大悟地方武装是五师的根，是因为地方武装依托熟悉的地理环境，有易躲易藏、信息传递快等优势，在第五师领导下，既有力地支持了新四军第五师杀敌，也为其发展壮大，以及日常工作、生活服务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地方武装遍地开花，处处都有，在锄奸、反特、除匪斗争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灵活机动地保卫了根据地群众的经济利益；为五师提供雄厚的兵源；千方百计分化瓦解伪军；积极配合友军作战；英勇果敢地捣毁鬼子据点，粉碎日寇“清乡”。

新四军第五师在大悟山刚建立抗日政府时，敌伪军恼羞成怒，极其不满。组织伪保安队、谍报队、宣抚班，对根据地人民进行疯狂镇压并残忍地秘密杀害。收买妇女、儿童，化装成尼姑、乞丐，进入根据地收集情报；利用特务内奸，打入抗日政府或游击队中，煽动拖枪叛变；伪装便衣队，诈称新四军，对抗日工作人员跟踪吊线，进行捕杀；还建立伪乡保甲，推行伪政令，清查户口，发放“良民证”，意图摧毁抗日乡保政权，强化敌伪治安。鬼子秋收抢粮，破坏根据地经济发展，地方武装积极行动起来，采取各种对策，以牙还牙。通过地方武装，探听到国民党特务行踪和敌伪奸细29 批次，活捉8 人次，击毙5 人次；在五师司令部驻地的泉水庵，就有国民党女特务化装成尼姑，白天收集军事情报，夜晚暗杀我地下联络人员，最后被锄奸队活捉，这个故事得从头说起。

50 多年后，一位老干部赵江重返大悟故地时，在宾馆里回忆时讲了锄奸除特抓女特务的往事。他说：泉水庵坐落在大悟山西北大马尖西侧山岗的丛林中，因庵外泉水淙淙而得名。泉水庵占地2000 平方米，石木结构。庵内尼姑多时有七八人，少时三五人。因路途险峻，山荒地远，平时庵内异常宁静幽僻。庵前一条山间羊肠小道，盘旋曲折，蜿蜒幽暗，绵延山脚，偶尔有人路过小庵，饮水歇脚。

曾经有一段时间，新四军第五师联络人员，常常走泉水庵边小路外出通信联络，可是，有的一去不复返，音讯全无。尤其是夜间，单独秘密执行公务的人员失踪的更多。当时因战事频繁，无从查找。只是有山民在泉水庵附近的丛林沟壑中，不时发现面目全非的尸体，或尸骨残骸。战争年代，尸骸暴弃山林，不足为奇。

过了一段时间，从我地下组织传来确切消息，国民党派有特务以佛事作掩护，潜入大悟山腹地从事收集情报和破坏活动，提请新四军第五师锄奸除特组织注意查找，严加防范。

锄奸除特组织对以上情报非常重视，成立专班，制定方案探查线索，务必锄奸除特。赵江是主要成员之一，经过明察暗访，多方查证，广泛收集群众提供的蛛丝马迹，掌握了一条重要线索。泉水庵所在的山沟里，夜间偶尔有枪声，做生意的人夜间路过庵外山岭时，常被树林中的异常响声惊吓得冷汗直冒。结合庵边林间草丛、石罅暗沟有尸骸残骨的现象，锄奸专班决定对泉水庵尼姑进行全面摸底排查，最终将与情报相吻合的两名女特务控制，带到了锄奸专班驻地。

其中一个尼姑19 岁（两名尼姑的法名、特务代号，因时间久远，赵江年事已高，回忆不上来），右耳根有由9 个小黑点组成的圆形印记，与密报情况核实完全相符。两个女特务被关押在司令部所在地白果树湾村的一间民房里，由赵江负责看管审问。起初，两个特务很倔强，不管问什么，都闭口不语，还不吃不喝，以死相威胁。时间一长，加上不断地做宣传工作，两个人慢慢地改变了态度，可是，她们对自己所作所为、隶属机关等关键信息守口如瓶。最后，女特务主动提出，若移送上级机关就说真话。赵江向上级汇报了情况，不久，上级就派人来把两个女特务押走了，后来如何处置就不得而知了。

新四军第五师还通过地方武装和群众组织，采取教育、劝导、打击等多种手段，改变敌伪乡保长，让他们明里为日寇作保长，暗中为新四军收集情报、通风报信。通过不懈努力，有10 余名保长建立了地下联络站点，为新四军第五师和地方武装暗送信息1000 余人次，利用便利发放“良民证”2700 余份。通过地方武装打击教育的汉奸、翻译、伪军17 人次，被打击的日寇翻译3 人，为了戴罪立功，暗中袒护新四军活动人员，派家人通风报信，泄露鬼子行踪70 余人次。

1943年7月13日，驻扎在河口据点的日寇组织11 名谍报队员和9 名日军，带着工具，进入石尹乡大肆抢掠。沿家沿户，以搜查抗日分子为名，抢劫财物，奸淫妇女。敌伪乡保人员暗中把消息传给了乡游击小组成员，游击小组立即准备跟其他乡保游击小组联合，迅速集中武器，调集人手，在敌人退路上设下埋伏，给鬼子当头一棒。因为当时地方武装和组织联系方式多，联系点链接得当，活动在当地的三个小组很快会合，还有联络人员与区中队进行联络。第一赶到埋伏点的是游击小组，第二赶到的是便衣队，第三赶到的是区中队，各自在不同的路径设下埋伏。

敌伪军20 来人，在石尹乡掳掠到钱物后，还抓了几个民夫帮忙运送。带着鼓鼓囊囊的袋子、满箩满筐的东西走到一座山岗上歇脚。几个日军拿出抢来的酒菜，在山岗上饮酒作乐。谍报队的人眼巴巴地看着，懒得观风警戒，有气无力地横躺直卧在地上。三个游击小组的6 支最管用的枪，都集中到了一起。队长安排留2 支枪守住路口，自己带着4 个人，从地沟山涧绕到鬼子的身后，为了准、狠地猎杀豺狼，队长让4 支枪一起瞄准鬼子的军官一人，听他口令，一起开枪。随着一声令下，4 支枪一起开火，敌人军官应声倒下。吓得鬼子兵叽里呱啦，不知所措，喝酒的鬼子丢掉酒壶，端枪趴地，匍匐观察后，向着鸣枪的方向逼近；谍报队的人朝游击小组守住的路口奔逃。队长带着队员后撤，正好与便衣队的10 余人碰上了，就地埋伏，做第二次伏击。追上来的几个鬼子遭到伏击，被打死了3 个，其余的几个亡命逃跑。谍报队的11 名人员被游击队打散，所劫掠的物资都丢弃一地。由于游击队的枪支都集中到了队长一组，只能零星地放了几枪。没料到谍报队11 人镇定下来，朝着游击队开枪射击，反逃为追，才翻过一个山坡，区中队的人赶了上来，打得敌伪仓皇逃窜。这次联合伏击战，三围杀敌，火力接力，防不胜防，打死敌伪7 人，缴枪5 支，收回被掳掠的全部财物。被强行抓去的两名挑夫，亡命地跑到另一山岗上，偷偷看到鬼子被游击队打跑了，高兴地叫着，又往回跑，说：“我们没有跑，我们在这儿，我们来帮你们挑东西。”

游击队员们笑着说：“日本人抓你们挑，你们跑了，现在，我们没叫你，都跑回来抢着挑。”

“那当然，这是挑回家给亲人，那是送给狗日的。”

大家有说有笑，打扫战场，得胜回家。

武工队设伏打围是常有的事，在铲除铁杆汉奸方面，运作起来，也都有一手。礼南八里中心乡武工队长何裕景，带领12 名队员，配合县手枪队，化装潜入小河溪日军据点，与事先买通的维持会伪人员田明盘取得联系，在街上餐馆设宴请客，借机将刽子手，铁杆汉奸卢登干、卢满福诱入僻静处，予以处决。铁杆汉奸不明不白地双双暴尸街头，使那些为日军效力的维持会人员，对新四军、武工队、便衣队闻风丧胆，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由张家良任队长、周应文任副队长所建立起来的便衣队，后称武工队，多达40余人。他们经常化装成苦力，冒充当地老百姓，往日寇据点送柴禾、草料和一些粮食，潜入河口、夏店据点侦察敌情，对日寇情况了如指掌；队长张家良与国民党地方游击队和联保主任有着良好的统战关系。一次，罗厚福带一个手枪班，由张家良带路，找到当地富户钱振亚、钱钟仁捐粮捐款，一天一夜筹集了20 多担粮食。

游击六大队在战斗中不断壮大，由4 个中队发展到11 个，共800 余人，除一、二、三、四中队外，其余7 个中队都是在礼山（大悟）发展起来的。第五师是大树，地方武装就是根。不论大根小根，粗根细根，长根短根，里根外根，都是大树少不了的根，深入土层，吸收营养，输送给大树，使大树枝繁叶茂，不怕风雨，永远挺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