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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日大悟山
1.10.4 四、前方打仗 后方演戏
四、前方打仗 后方演戏

1944年2月至8月间,五师13 旅在大山寺一带,摧毁了国民党顽军三次进攻,取得了三保大山寺战斗的胜利。

一保大山寺。2月21日,国民党39 军暂51 师103 团及四游击纵队曹省三支队,共4000 余人,从礼北(今大悟县)的王家店至汪洋店,向新四军五师13 旅驻地陈家湾一带,气势汹汹地扑来。13 旅立即组织军力,进行强有力阻击。顽军103团凭借强大火力攻占了13 旅右翼阵地老虎寨,战斗在这里打得异常激烈;顽军103团用大炮摧毁13 旅阵地工事,突破缺口,用机枪掩护曹部向13 旅39 团进攻,企图夺取娘娘顶、童子岩、歪边咀,迂回包围大山寺,压迫13 旅向大悟山撤退。由于顽军兵众枪多,攻势凶猛,娘娘顶失守。曹部接连向童子岩、歪边咀发起猛烈进攻,双方激战一整天。当晚,新四军39 团2 营6 连接到命令,对曹部阵地发起反击,出奇制胜。打了一天的顽军,因为精疲力竭,困睡无防,被2 营战士打得魂飞魄散,娘娘顶很快被夺回,俘获顽军30 余人。失去阵地的顽军头目受到上司严厉惩罚后,为了戴罪立功,第二天集中优势火力,向娘娘顶、童子岩、歪边咀猛扑。39 团死死坚守一天,顽军想趁夜晚再次进攻娘娘顶而未克,只好灰心丧气地回师坚守童子岩。双方处于相持状态,短期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4 天后,新四军五师38 团一部和37 团两个营从右翼突然向汪洋店、喻家河等地的顽军发起攻击,同时对王家冲的敌人发起进攻。右翼快速进攻,顽军防不胜防,造成顽军全线动摇,像一群受惊的乌鸦,从老虎寨、娘娘顶等地,向王家冲、王家店一线纷纷溃逃。驱走了顽军,第五师部队返回原地驻防。这次战斗,新四军第五师牺牲100 余人,消灭顽军700 余人,保住了驻地。

二保大山寺。5月的大悟山,阴晴变化无常,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云起雨落。5月8日晨,本是风和日丽的天气,不知不觉中刮起了旋风,眨眼之间,遮天盖地的暴雨,从西南方向,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大悟山袭来。在如此一个喧嚣的天气里,桂军189 师655 团纠集四游击纵队两个支队,共5000 余人,从宣化店南下,抵达涂家冲一带,借反攻日寇之名,行攻打大山寺之实。

当时,第五师欢迎友军抗日,将鱼塘寨一线前哨阵地让出,在歪边咀,大包子、七里冈一线戒备。顽军不向二郎店日寇进攻,于8日早晨,突然向13 旅阵地大举进攻。顽军凭借兵力和炮火优势,兵分两路,第一路,565 团进攻大山寺、大包子、七里冈;第二路,由四游击纵队进攻娘娘顶、童子岩、歪边咀。顽军为刺激士兵赤膊上阵拼大刀,每拼杀一次悬赏银元3 元,战斗异常激烈而残酷。五师13 旅旅长周志坚指挥37、38、39 团和特务团在前沿阵地与敌人拼搏,师长李先念与郑位三、任质斌在白果树湾坐镇指挥。

大包子战斗白热化,一日之间,失而复得,几易其主。在激烈的搏杀中,双方伤亡惨重。阵地战火像潮水一样,一会儿涌到这边,一会儿又涌到了那边,刀光剑影,炮火纷飞,刀枪碰撞声、斗士喊叫声、炮弹轰炸声,惊心动魄地交织在一起,淹没了伤者的呻吟。13 旅作战科科长宋斌倒在血泊中,壮烈牺牲了。宋斌的鲜血激发了战士们的愤怒,周志坚一下甩掉身上的衣服,赤着上身,一声吼,沿着山坡,一口气冲到了山顶,一路上刀光闪烁,砍杀剁劈,如猛虎出山,排山倒海,战士们紧跟在后,越杀越勇,凭着一把把刺刀肉搏拼杀至黄昏还未收兵,一直杀到晚上8 点多钟,硬是在赤膊拼杀中,把顽军赶下了大包子。

战斗残酷,前线危急,后方人心浮动。有群众拖儿带女,赶猪牵牛,向山林躲避。师长李先念对管理科长刘继华说:“把楚剧队叫过来!”

楚剧队一到白果树湾司令部门口,一声令下:立即搭台唱戏!

一时间,战士们摸起头来。有人问:“战斗这么激烈,还有心思唱戏,谁来看呢?”

司令员笑着走了过来,对一时昏头转向的演员说:“正因为枪打得很响,才要你们的锣鼓与枪声比赛。台要搭得大大的,灯点得亮亮的,嗓调唱得高高的,把隐蔽的群众统统唱回来,把还没上场的战士统统唱上去。”

楚剧队的战士们此刻都心知肚明了,这是一曲比空城计更丰富的空城计,是要唱出保卫大山寺的决心来。

新四军一面作战,一面致函顽军团长,要求顽军停止进攻,调转枪口,团结一心进攻日寇。可是顽军置之不理,继续进攻大山寺,攻下了主要阵地大包子。新四军13 旅坚守大山寺、七里冈,调整部署,调37 团两个营加强守卫,大包子由38 团担任防务,37 团一营坚守大山寺,二营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出击。

5月9日上午8 点钟,顽军再次发起进攻,火力凶猛,冲杀疯狂,大包子再次失守。

保卫抗日前沿阵地,誓死保卫大山寺。战斗打得胶着、艰难、异常激烈,大包子、大山寺、娘娘顶一线的山山岭岭、一草一木、一石一沟,都溅染了鲜血,躺满了尸首。战斗在持续,阵地在拉锯中弃存……

紧张的战斗,把大悟山下的人民群众警觉之弦绷紧了。石背乡乡长在走村串户,老老少少都在传递着一个重要的消息:陈大姐马上就要来做紧急动员了。

见过陈大姐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普通的领导干部,但她有着坚定的革命信念,没见过的人,只是听人传说她是仙女临凡,会种花,会种菜,更会纺线。山溜子唱到:大姐纺车响,一天纺四两,……纺出烈火遍地燃,纺出红霞映山乡。还有人说她是女剑侠,香烟盒上印着她威仪凛然、骑马飞奔的将军画像,连日寇都十分敬畏她,把香烟盒上的照片争相收藏。边区民谣还这样夸奖她的坐骑:“……头昂好似伟崖耸,尾垂就似红瀑挂,抖鬃就如火苗闪,回蹄一撒疾风刮”,她的马都如此威风凛凛,那么陈大姐又是何等的威风呢?

陈大姐要来作报告,大家都想目睹这个传说中女将军的风采,更希望听到她对抗日保国的见解。石背乡朱家湾、上江湾、下江湾、楼子河、冲垴上的群众都向楼子河中心地汇集……到场的乡民们一边议论着大山寺保卫战的激烈,一边期待着陈大姐的出现,不一会儿,汇集了一百多村民。突然,有人大喊一声:“陈大姐来了!”大家开始涌动,仰首张望。

眨眼间,骏马奔驰,火苗似的闪过观音岩,越过河涧,飞奔楼子河稻场,见群众都在,离场地几十米远勒马止步,几个随从人员和陈大姐几乎同时跳下各自的战马。陈大姐把马缰绳递给警卫员,就急急忙忙向人群走来。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大姐的身上,只见她一身军装,脚扎绑腿,腰束皮带,皮带上扎着虎虎实实的手枪,齐耳短发,戴一顶闪着五星的军帽,目光炯炯,迈步稳健,威仪凛然,俨然一位将军的威武身姿。

陈大姐与乡长、农会主席一一握手,简单地讲了几句,就一步跨上稻场边的碾盘上,一手按着手枪,一手向群众招动,说:“父老乡亲们,日本人像豺狼一样,冲进我们的家园,残害我们的亲人和朋友,抢夺我们祖祖辈辈留下的财富,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们新四军为了民族的利益,为了大家的生命财产不受侵犯,到大悟山下开创了抗日前沿阵地,作为打击日寇的指挥中心,可是,顽军来了,发起一次又一次进攻,破坏了我们的抗日计划,打乱了我们军民抗日的部署。我们保护人民的财产不受日本人的抢夺有什么错?保护姐妹们不受洋人的欺侮和糟蹋有什么错?顽军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来攻打呢?为什么不把热血洒到杀日本人的战场上去呢?”陈大姐略作停顿,接着说:“父老乡亲啊,杀豺狼的阵脚不能乱,打豺狼的阵地不能丢啊。昨天起,大山寺、大包子、娘娘顶与顽军展开激烈的战斗,战士们为了保住我们大家的阵地,不惜鲜血和生命,为保卫大家的财产和家园的安宁,与顽军浴血奋战,这个仗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打得葫芦只剩一个把儿还要打。只是,我们许多战士洒尽了鲜血,躺倒在阵地上,有许多的战士又渴又饿,与顽军拼死拼活,身负重伤,需要抢救治疗,这些支援和帮助,就靠我们大悟山下的父老乡亲,只要你们能勇敢地站出来,尽力帮助部队,这个阵地就不会丢,我们的家园就永远有安全保障啊!我们的战士就是死也值得呀!”

陈大姐的话还没讲完,稻场上的人们就开始激奋起来,有人不禁问道:“陈大姐,你说,我们该怎么支援?”

“是啊,大姐,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陈大姐见群情激奋,跃跃欲试,内心一阵喜悦,深感大悟山下的群众真是好样的,可亲可信更可敬!她大声说道:“年轻力壮的可以送饭送水到阵地上去,把阵地上的伤员抬下山救治,年轻的姐妹们可以帮助救治护理伤员,多多地关照受伤的战士,劳力出去了,年纪大的、幼小无力的在家无照顾,都可以到白果树湾司令部去看戏,那里有几台戏日夜不停地演给大家看。”

有人问:“打仗怎么又唱戏呢?”

“这是司令员安排的,是军事秘密,尽管去看吧,看戏也是支援打仗!”陈大姐说完,手捋短发,跳下碾盘,骑上骏马奔别的会场去了。

陈大姐刚走,石背乡的群众积极行动起来了,扎担架的,筹粮做饭的,送武器弹药的,送水送饭的,一批接一批,身强力壮的去前线,年迈体弱的扶老携幼到白果树湾看戏去了。

再说楚剧队在白果树湾,不到一个时辰,就把一个大戏台搭好了,几个硕大的夜壶点上了油灯,紧接着,锣鼓急骤敲响了,演员们迅速化妆上台演戏。开始,演戏的比看戏的多,可是,一两个钟头之后,白果树湾村前房后的山路上,看戏的人一拨又一拨地赶来了。人越集越多,看戏的人见司令员李先念跟不少战士一起看戏,都放心大胆地坐了下来,戏台很快被人群围满了。楚剧队演的是《盘肠大战》《岳飞传》《穆桂英挂帅》,一曲一曲地接着演,不间断。古装演完了,演小曲艺节目。一个题为《前方打仗 后方演戏》的快板上场了:

你说稀奇不稀奇

前方打仗后方在演戏

师部门口搭戏台

战士看戏也休息

看了一曲《岳飞传》

大骂秦桧狗奸细

秦桧就是蒋介石

不杀难平心中气

再看一曲《盘肠战》

称赞罗通有勇气

轻伤绝不下火线

重伤也要尽全力

大悟山下好儿女

支援作战心最齐

学习“穆桂英”女挂帅

陈大姐走马炮火地

司令员稳坐中军帐

岿然不动振士气

保卫抗日根据地

誓同顽军拼到底。

在作战时,顽军发现山下的群众越来越多,抬担架的,送物资的,络绎不绝。就派密探跟着老百姓到大悟山看究竟。探子来到了陈大姐作过报告的石背乡,听村边过路妇女议论说:“很多人听了陈大姐话,上山帮助新四军送弹药,送吃喝,抬担架去了。朱朝森听说大包子战斗最激烈,就去了那里,他与一个兄弟已经抬了9 个受伤的战士,送到指定的地方治伤。一路上,要去支援打仗的人好多。好多还在白果树湾看戏。”密探又秘密找到了白果树湾,在山岭上就能听到锣鼓喧天,到了村前,真的听到了唱戏。密探走近一看,白果树湾灯火通明,鼓乐喧天,大戏唱得有声有色,李师长同后方指战员一起若无其事地在戏场看戏,围坐在那里的人一层又一层,像没有打仗一样安稳平静。这一切,探子看得清楚,听得明白,连忙跑回去报告实情。

就在那天晚上,新四军37 团二营、一营及旅部特务连第一排,由大山寺向大包子反击,五师特务团从毛家集、七里冈向老虎寨反击,38 团从七里冈向大包子反击,39 团向娘娘顶反击,经过激战,新四军五师相继夺回了大包子、娘娘顶等阵地。顽军无奈何退到了汪洋店涂家冲、王家冲、丰王店一线。至此,大包子主阵地失而复得10 余次,五师二保大山寺取得胜利,毙敌近1000 人。

三保大山寺。8月22日,桂军189 师565 团、566 团两个团、四游击纵队三个支队各一部共10 个营的兵力,分三路向大悟山进犯:一路进攻大山寺、七里冈;一路进攻汪洋店、老虎寨一线,一路进攻歪边咀。新四军第五师誓保阵地有决心,在主阵地工事里作战有经验,在抗日根据地作战有群众支持,打起仗来虎虎生威。顽军无数次进攻都被打退。第二天,顽军再次组织进攻,从老虎寨调集强大火力,形成强大攻势,向大山寺铺天盖地压过来,战斗异常激烈。

李师长亲自到了13 旅驻地陈家湾作动员报告,对战士们说:“大山寺是必须保住的主阵地,绝对不可以让顽军占领,为了整个大悟山的抗战,为了抗日根据地安全,拼死也得守住大山寺。”有人说:“顽军冲得太猛,势不可挡!”李师长生气地说:“冲冲冲,你们胯下长的是擀面棍儿吗?你们记住,头可断、血可流,大悟山不可丢!是个男人就给我冲上去!”

旅长周志坚听到了司令员的决心,带头往大山寺主峰冲了上去。一边冲,一边呼喊:“头可断、血可流,大悟山不可丢!”战士们紧跟而上,奋不顾身,一往直前,一齐喊着“头可断、血可流,大悟山不可丢”的战斗口号,把冲上大山寺的顽军连劈带砍,连射带杀,把顽军杀得五神不作六主,一口气打退了顽军的进攻。

战斗持续到了第三天,顽军为了这次进犯大悟山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孤注一掷,组织精锐部队,配置精良武器,意图在大包子、七里冈之间的薄弱处,撕开新四军防守缺口,对防守在这里的13 旅38 团第一、三营的结合部发起突然袭击,防线被顽军突破,压抑了三天的情绪全部爆发到了这里,顽军见人就开枪,连农田里的牛,村头的鸡鸭猪狗都不放过,简直是杀红了眼,一路冲杀,直逼大包子。鉴于顽军凶猛的进攻态势,13 旅38 团二营及时组织反击,配合驻守大包子的一营展开阻击,从迎头阻击、穿插扫射,到断后追杀,所有的战斗都异常激烈迅猛,最终堵住了防线缺损,夺回了阵地,缴获轻机枪1 挺,步枪30 余支。为了巩固胜利成果,当晚,新四军特务团组织兵力,从七里冈向顽军主阵地老虎寨侧翼发起了反击;37 团、38团则从大包子向老虎寨发起反扑;39 团向顽军驻地汪洋店发起反击。三面夹击,势如破竹,把顽军驱逐追赶到了汪洋店以北的冷家冲一线,此后,与顽军对峙数日,决不后退一步。

在相持阶段,五师一、四两个军分区由张体学、熊作芳率领41 团、42 团和自卫队1 团等部队,经华家祠、黄陂站向丰王店、三里城等地迂回,罗礼经光地方武装配合一、二军分区的部队袭扰顽军后方,致使顽军和四游击队腹背受击,于8月28日撤退到了王家店、丰王店一带。三保大山寺的战斗宣告结束。

三次保卫大山寺的战斗,得到了礼南群众的大力支持。战斗中,大悟山一带的群众不仅加强了后方戒备,沿路设置茶水站点、慰问物品,而且出动了10000 多人次的群众队伍,不分白天黑夜支援前线,送枪支弹药,抬伤员、送饭送水,送相关的信息,忙前忙后,马不停蹄,人无喘息。礼南县妇救会主任余乐兰,组织一个担架队,一天抬了52 个伤员,行程几百里路,没人叫苦叫累,没人半途而退。当时:“头可断、血可流,大悟山不可丢!”的战斗口号响彻前后方,群众热情支持保卫战,配合五师部队,有力粉碎了顽军企图抢占大悟山抗日根据地的阴谋。

三次大山寺保卫战,五师指战员顽强守备,勇猛反击,粉碎了桂军占领大悟山的企图,保卫了大悟山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