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智捣狼窝

日寇占据河口后，在河口西北一个山头修筑了围墙，构成一座城堡。在险要的位置修建了碉堡。这个碉堡里住的大部分是伪军，为驻在滠水河河口两边的鬼子站岗放哨，是鬼子盯着北边国统区和共产党地下武工队的一只眼睛。西北边只要有个风吹草动，鬼子就会得到消息，大开杀戒，肆意掳掠、残害群众。黄大智对这里的伪军早就深恶痛绝。决定把自己的抗日自卫队好好武装一下，干掉这个碉楼的伪军，给日寇一点颜色看看。

一天，黄大智化装成一个摇着高低鼓的花匠，到村子去叫卖，有意从山下的小路经过，把自己暴露在伪军的岗哨下。几个伪军吼吼叫叫地冲了出来，把黄大智抓上了山。

黄大智早有思想准备，在抓往山上碉堡过程中，黄大智乘机把山路和城墙内的布局作了观察。在碉堡内，伪军对黄大智进行了盘查和搜身，没有任何东西是伪军感兴趣的，最后把黄大智背的箱子打开，里面全是女人用的鞋样儿、枕套、鞋帮、涎蔸儿、车涎儿、袜底儿等绣花花样，还有绣花针、各色丝线、绣花绷子和一些银质装饰玩意儿。

黄大智拿出剪得最好看的绣花鞋花样，递给伪军说：“这样的鞋样儿，女人最喜欢，别人是剪不出来的，很多女人求人拜师，到处找，就是没这种花样儿，能买到一副两副的，就算是荣耀哦。”

“这么稀罕？”几个伪军看了看，都相互传看着。

“对，要不信，你们带回去给你的老婆看看，一定高兴得跳起来，会抱着你们撒娇的。”黄大智一边说，一边收回花样儿。

凑过来的伪军越来越多，黄大智乘机关起箱子，对先来的伪军说：“老总，花样不多，只能送你们几个，你得帮忙放我下山做生意去。”

几个得到花样的伪军决定放黄大智走，后过来的伪军看到那几个伪军像在收藏什么，就过来要看究竟。

黄大智说：“老总，都给他们了，再没有了。”

那几个伪军非要看个清楚明白，就找另几个伪军要。另几个伪军觉着这花样的确很漂亮，很好看，舍不得拿出来。那几个伪军就抢，撕拉起来，一团糟。听到其中一个伪军说：“你不拿出来，就去告诉王排长，没收了，大家都要不成。”

黄大智装作躲闪，到了碉楼门内，一切都看得清楚明白，一层是普通宿舍，通铺沿山墙一字排开，南侧有厨房，再往上是二层，有机枪把守着，黄大智没有机会上去，但是，可以揣测二层是伪军头目住的。在伪军扯得热闹时，黄大智溜下山去了。

黄大智把碉堡内的布局绘制了一幅图样儿，跟队员们反复研究，掌握实情。一天夜里，黄大智带领自卫队员，埋伏在靠近碉堡的草丛里，派另几个队员化装成挑夫，挑着东西在山路上嗬哧嗬哧地赶路，有意引诱伪军出来抢劫。

一向见财眼红的伪军，看到山路上来了这大一批货，急不可耐地冲出山门拦截出路，吼道：“搞么事的？停下来！”

挑夫们假装胆颤心惊，慌慌忙忙地放下担子，说：“老总，我们是做小生意的，不碍你们的事。”

“别啰嗦，接受检查！”几个伪军吼叫着已跑出了山门。

挑夫们装作很无奈的样子，呆立着，等着伪军过来检查。伪军查出了烟酒和一些晒干的红薯丝儿，喜得不亦乐乎，连忙放下手中的枪，去抢好吃好喝的。挑夫们立即采取行动，用枪顶着伪军的头，闷声吼道：“不许动，谁动打死谁。”几个埋伏的队员也立即冲了过来，大家七手八脚，用毛巾堵住了伪军的嘴，迅速收缴了枪支，命令伪军脱下衣服。伪军吓得战战兢兢，跪地求饶。黄大智说：“只要你们服从安排，我们不会杀你。”

伪军连连道谢，表示愿意服从，黄大智要伪军说出夜间口令。伪军说：“问，‘口令’，回答，‘山风’。”黄大智把几个伪军让队员押下山去，由几个精干队员穿上伪军衣服，化装成哨兵，押着十几个挑夫上山进入城墙。

当夜，初月悄然升空，把山顶城池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自卫队员一进城门，伪军岗哨就喊：“口令！”

押解的队员回答：“山风！”

“风向！”伪军再问。

押解队员没有回答上来，当时没有问清楚，对口令出差错是要当场击毙的。在这危急关头，黄大智灵机一动，大声拦住查岗的伪军头目说：“老总，行个方便，他们抓错了人，我们是几个做小生意的，你行行好放了我们吧。我认识你们的王排长，要不，带我去见你们的王排长。”这声大叫，引开了伪军头目的注意力，伪军头目一听说是做生意的，没有在乎他是否认识王排长，只觉得自己发财的机会到了，立即低头查看担子里的货物。黄大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手中的扁担猛劈伪军头目的脑袋，把他一个倒栽葱，扑倒在地。后面跟上来的伪军，还没弄清楚眉目，就被另几个早有准备的队员用石头砸晕在地，大家用盖担子的毛巾，塞住伪军的嘴，缴了他们的枪械。黄大智熟悉地形和里面的布局，早对队员们做了分工，由魏金德带队控制第一层。第一层的伪军都已熟睡了，队员们行动迅速，纷纷夺取了架在墙边的枪支。响声惊醒了还未深睡的伪军，正要翘起头来喝问，几十条刺刀分头抵到了他们的头上。魏金德低声吼道：“不许动，我们是新四军，谁动就打死谁。”

睡意朦胧的伪军被惊吓得睁大眼睛，在窗口透进的微弱月光下，如同狼眼一般发着绿光，一个个呆若木鸡，不敢吭声。团长黄大智自己带着几个队员直奔碉堡的二层，要把敌人的重型武器抢到手。没料到伪军头目听到下面杂沓的响声，正要下来查询，双方在楼道相遇。黄大智手疾眼快，举枪顶着伪军头目的脑袋，厉声说：“举起手来，我们是新四军。”伪军头目一愣，突如其来的刺刀把伪军头目吓傻了，毫无意识地举起了手。跟进的队员立即缴了伪军身上的手枪，随即冲上房间收缴了一挺轻机枪和其他的武器装备。

很快这个城池的伪军都被羁押到了一起，连头目一共15 人。黄大智让队员清点人枪，自己找到了伪军头目王排长，黄大智历数伪军犯下的罪行，指出他们跟随鬼子糟践国土，残害群众，最终的下场必然可耻可悲，新四军优待俘虏，只要他们放下屠刀，为国家和自己的同胞着想，戴罪立功，将不计前嫌，给一条生路。希望王排长能听从劝告，服从新四军的指挥，让他出面，叫滠水河北头碉堡的日伪军到这里来分享缴获的好烟好酒、好吃的土特产。王排长一听说要去哄骗日本人，吓得两腿发抖，只是摇头。黄大智说：“你写个纸条给鬼子的翻译官，让他带最亲近的人过来，不是要他们兴师动众。只要你叫来了鬼子和汉奸，就免你不死，否则，你们这类害群之马，全部葬身这个山顶。”说完，掏出手枪，推弹上膛，顶着王排长的脑门儿。王排长自知平日里作恶多端，这次是死到临头。为了保住狗命，只好战战兢兢地答应写信。

按照黄大智的吩咐，王排长写好了书信。黄大智立即让队员穿上伪军的的衣服送信去了。

黄大智接着让伪军集中到一层炕上，把衣服都收缴过来，让自卫团队员穿上，按照伪军的方式，站岗的站岗，放哨的放哨。黄大智让魏金德把持轻机枪，站在二层楼道一个对着城墙内的窗口，瞄准即将到来的日伪军，自己和另外的队员都占据着重要的位子，不让日伪军有逃生的余地。

一切安排妥当，大家各就各位。但等鬼子一到，一声令下，埋点杀敌，必获全胜。说是说，讲是讲，这样的战斗，只有这个艺高人胆大的黄大智才敢打。弄不好，引狼入室，惹火烧身。

没过多久，送信的队员回来了。说那个姓程的翻译非常高兴，在鬼子面前极力夸奖王排长，并答应和几个要好的鬼子朋友明天一早到山上来作查岗巡视。

黄大智得到回信后，安排大家就地取材，生火做饭，吃饱喝足，然后，守住岗位，好好休息。黄大智和魏金德一夜未眠，他俩和几个队员商量着战斗的过程，计划着战斗结束后如何撤退。根据地形，要极快结束战斗，不给敌人任何增援的时间。然后朝西北四姑方向撤退，退到国民党军队占据的地盘后，在桥店后山会合。

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要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费时守候是必须做到的。战机跟时间，战术和忍耐往往形影相随。什么是匠心独运？黄大智作为匠人，胆大心细，他以其坚强的意志和独有的智慧，把匠心独运在抗日杀敌上，才创造了埋点诱敌、出其不意的歼敌作战计划。

天亮了，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手里的钢枪捏出了汗水。站岗的队员高度警惕，一刻不松地盯视着山下。

突然，岗哨报告，山下来人了。黄大智立即命令大家做好战斗准备。汉奸程非尘和几个日本鬼子朝山上径直走来。还没到门口，程非尘大声叫喊着王排长的绰号：“王二愣，王二愣，太君来了，还不快点出来迎接。”王排长被绑在一层铺位上。黄大智用枪顶着王排长，说：“大点声说稍等一会。”王排长为了活命，对着城外大声说了。可程非尘也听不清楚。守门的岗哨说：“王排长刚好去厕所了，请稍等一会儿。”

“等个鸟？就他妈的臭屎多！”

说着话，一群七八个人都进入了城墙内，日本鬼子似乎嗅出了什么味道儿，城内特别的安静，使鬼子心神不安，立即拔出手枪，叽里呱啦地吼叫着。

汉奸程非尘责问道：“王二愣，你捣的什么鬼，快滚出来！”一层的伪军被捆绑了一个晚上，听到程非尘的喊声，以为救兵到了，有人喊叫着：“太君，我们在这里，快救救我们！”就在这时，程非尘十分机警，立即拉着身边的鬼子就往城外跑，根本就不顾里面的喊声。黄大智当机立断，命令开火！一时间，碉堡内枪声四起，那挺操控在魏金德手里的轻机枪“哒哒哒哒”喷出了炽热的火舌。当场打死了几个鬼子和伪军。有两个连滚带爬跑下了山，一个伪军被俘虏。那些被捆着的伪军，不识时务，急于活命抢着往外跑的，都做了机枪下的鬼魂。为了尽快脱身，黄大智指挥大家，不恋战，按照晚上做好的部署，迅速撤离到了桥店。

到了会合地点，经过集中统计，这次出其不意的行动，捣毁了敌人碉堡，缴枪21 支，子弹170 余发，轻机枪1 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