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兄弟联手 英雄辈出

1938年2月，许金彪从延安返回大、小悟山腹地中和乡。中和乡位于小悟山下，依傍巍巍大悟山。在兵荒马乱、人心涣散的时刻，许金彪回到小悟山下的故乡老屋，给这被狼烟熏摧的山乡，带来了一片光亮。初回乍到，群众不了解许金彪这次回来的真实底细；许金彪也不知道乡民的心里仇恨的怒火所燃烧的程度。他坐在院落里，有时拿出一张战斗伤员修养证翻来倒去，好像看不懂这张证怎么就是他许金彪的，又好像在深思平型关战役的残酷与激烈，看到了刀光剑影、炮火纷飞、喊杀震天响、处处血肉满地的惨烈景象；有时拿着一张国民革命军第18 集团军总司令部的护照，在院儿里跛来跛去，看看院儿里天井的上空，看看潮湿的屋子，恨不能拿根棒子把天戳个窟窿。真是力拔山兮气盖世啊，偏偏炸伤一条腿，奉令回乡修养，一切生疏不识，只能卧伏山中，忧心忡忡。此一期间，山里不少人断断续续地来探望许金彪的伤情，也有人隔三岔五地来转转，间接了解到许金彪的一些情况，时隔多日，有人开口问到了红军的情况，问到了延安的消息。问到有没有听说隔壁山里黄大智？更多的是问日本鬼子的真实情况。许金彪知无不言，没什么遮遮掩掩的。这样一来，大家觉着彼此很近，一到夜晚，大家集聚到一起，敢说敢言了。许金彪一直听着大家的言论，不做任何评判。有人见许金彪话语少，试探着问：“听说东洋鬼子凶残得很，没办法对付。”

这句话一下子刺痛了许金彪，他一手抓起正在煎药的火塘里一团红红的炭火，放在大腿化脓的伤口上，只听到烧得“哧哧”作响，一股糊臭的味道刺激得大家呆呆地望着他，不知所措。许金彪十分气愤地说：“狠个鸟，过去农救会一成立，地主老财像乖乖儿一样到农救会来求饶。凭什么？凭的是大家心齐力量大。小日本再猖獗，只要大家一条心拼死抵抗，那些王八龟生的迟早都会求饶。”

张二娘在里屋窗口看到这一切，一下子跑了出来，拂掉许金彪腿上的炭火，责怪到：“倔牛一样的性子，不爱惜自个儿身体，拿什么家伙杀鬼子呢？亏了大家还指望着你！”

许金彪像没事一样，自自然然地抽着旱烟斗，一股股白茫茫的烟雾从鼻腔冒了出来，弥漫在他的眼前，缭绕在房间的上空。大家从这不散的烟雾里看得出，在许金彪的身体里郁结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爆发出来，一旦爆发出来，就如这缭绕的烟雾一样，要绕上天空，弥漫大、小悟山，经久不散。

张二娘本打算替许金彪清理伤口，没料到许金彪把脚一提，跺在地上，像没事一样。张二娘也生气地说：“看你个熊样，要是真的那么铁硬，就领着大伙干一场，也不负你熊胆一个。”许金彪知道大家来来往往，集聚在这里是有心思的，都不便说出来。于是，接着张二娘的话茬子说：“我倒是想干呢，领着谁干？我初回乍到，情况不熟，怎么干？”这句话，一下子搅动了大山深处一潭沉静的水，大家一下子围拢来，七嘴八舌，个个出谋献策。经过讨论决定，成立一个抗日防护团。

许金彪立即开始走村串户，宣传共产党抗日主张。许金彪走到哪里，都受到山民的热情接待。具有光荣革命传统的山民们，一传十、十传百的势头给了许金彪极大的支持，很快就组织起了30 多个骨干。许金彪组建一个防护性质的团队，一是要能积蓄力量，二是便于隐蔽和运转。经过精心策划，正式成立了“抗日防护团”，在成立团队的那天，黄大智带领抗日后备团的20 多位队员前去参加，给许金彪的防护团极大鼓舞。许金彪对30 多名队员和参加成立活动的上百名群众发誓：“只要我许金彪活着，大、小悟山下，中和乡里就安然无事，为了保护家园，任何人都不得当伪军，更不许当汉奸，只要是来这里掳掠的土匪或日本鬼子，我拼死命，也叫他有来无回，只要日本人在一天，我们就战斗一天，直到取得保家卫国的胜利。”与此同时，大悟山抗日后备团团长黄大智、副团长魏金德当即表示，都是抗日的队伍，一定尽全力支持许金彪的抗日活动，彼此联手团结，有难同当，互为照应，秘密联络，使大、小悟山的抗日武装联合一起，共同打击日寇。

黄大智、许金彪两兄弟联手，各自带着一支抗日武装，东奔西杀，抗日保家，就是这一腔抗击日寇的热血，把大悟山下民众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群众把自家藏着的大刀、长矛和能杀敌的器械，都自发地送给许金彪。许金彪在山中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每天带着队员学刺杀，练拼搏，讲战术，士气高昂，干劲十足。

许金彪觉着四周的地痞、土顽都有真枪实弹，防护团仅有大刀是不够的。一定要想法子搞到真家伙。一天，有群众来报，有外来的货郎、铜匠和收山货的在山村里悠来悠去，打听不该打听的事。许金彪立即带人把几个可疑人抓到了山中一个石崖下。经过盘问，货郎想拉大旗作虎皮，说他们是刘梅溪派来的暗探，秘密探访许金彪的活动情报，搞清情况后就派部队来攻击，货郎还供出铜匠是刘梅溪的族亲。许金彪反复思考后觉着这几个家伙没说实话，刘梅溪一时半会不会对一个成立不久的团队下手，这几个家伙应该是为了打家劫舍打前站的。在强有力的审讯下，货郎不得不供认他们是背着刘梅溪出来侦察情报，准备带人进山抢掠财物的实情。果真与许金彪预计的一模一样。许金彪把铜匠扣留了，把收山货的砍了，让货郎回去送信，要拿3000 大洋来小悟山中换人，否则，到山顶去收拣人头。

大伙反对许金彪这么做，认为放虎归山，必有后患。许金彪摇着头说：“不会的，那几个家伙背着刘梅溪做坏事，坏他的名声，谅他们不敢告诉刘梅溪。”

三天后，铜匠家人果真送来了3000 元大洋。许金彪一不做二不休，这家人有钱有势，把两个家人扣下，对铜匠说：“我们是抗日防护团的，你们抢劫老百姓的太多，该还回去了。你的家人留下，你回去，三五天时间里，送两枚手榴弹、两支枪来换人。不然，一切后果自负。”刘家的人哑巴吃黄连，有苦叫不出，他们利用各种手段，从刘梅溪那里偷来了手榴弹和枪支，如期送给许金彪。那些土匪知道小悟山有个抗日防护团，再也不敢轻易来扰乱了。

抗日防护团有了枪支和手榴弹，一时士气大振。许金彪决定加强骨干力量，千辛万苦找来了和自己一起返乡的红军战友杨文忠、刘良壁、汪兆民、刘名榜和赵明英，加强领导班子力量，充实指挥实力。到了当年8月，就将抗日防护团改称“抗日自卫队”，全体队员脱产为伍。才过两个月，孝感就沦陷了。国民党溃不成军，纷纷逃命，不仅丢下许多枪支，也丢下许多掉队的士兵。许金彪看准时机，带着抗日自卫队收集枪支，鼓励动员爱国人士加入自卫队。在大军洪水淘沙般溃散时，有这样的一支充满活力的队伍，如尖刀般插在了小悟山上，让不少爱国人士看到了希望，一些散兵带着枪支入伍来了，不少爱国青年带着热情入伍来了。山中的民歌唱道：

六月大雪纷纷飘啊

野火烧毁了龙王庙，

老鼠晓得钻地洞

光头主持拔腿跑，

和尚丢了褴褛衣，

菩萨东歪又西倒。

百姓烧香哪里去，

人人去找许金彪。

就像民歌唱的那样，在很短的时间里，不少爱国青年找到许金彪要求加入自卫队，一些散兵游勇也愿意跟许金彪一起抗日。自卫队迅猛扩充，一下子发展到几百人的队伍。在当时的大、小悟山腹地，算得上一支劲旅，在鄂北极具影响力，就这样，抗日自卫队改称为“湖北省抗日游击大队”。一支真正的人民抗日武装，带着大、小悟山人民的心愿，带着鄂北人民的期待，带着湖北人民的希望，以顽强的生命力茁壮成长起来了。

树大招风，湖北抗日游击大队的建立，引起了敌、伪、顽以及地方土匪的注意，稍有不慎，就会招来敌人的攻击。为了求得生存和发展，经过研究，大队决定两翼齐飞，一路西跨平汉线，向安陆、云梦等地区的敌后广大农村发展，开展游击活动；一路北上礼山、应山等山区，与黄大智的后备团联手，向纵深地活动，伺机打击敌人，扩大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