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天慈

作者（左）与张智敏。

米心肉是怎么回事？相信许多人并不知道，因为现在卖的肉都是经过检疫的。这种肉市场上根本见不到了。可我们在农村不但见到过，还吃过。

50年前的迁安，各家院子里的厕所都是连茅厕，（厕所下面连着猪圈）这样考虑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但弊病是，猪要是吃了带有绦虫卵的人粪便，也会被传染。在病猪的肉里散在着秫米粒大的绦虫卵。当地老乡把这样的肉叫米心肉。吃了这样的肉也就吃进了虫卵。保不齐被传染上绦虫。在那个封闭、落后，缺乏卫生常识的地方，人畜间就这样互相传染着寄生虫病。1970年夏秋季节，为了改善生活，我们知青点，在一位准备杀猪的老乡家预订了几斤肉。不曾想，这肉就是米心肉。我们不想要了。这可把大队书记气坏了。因为那时，喂一年才出栏一头猪，摊上这事主人别提多窝火，乡亲们都出于分担损失的目的，都拿回自己定的肉。看到乡亲们这样办，我们也觉得不要不对，就把肉买回来，准备埋了。老书记本来气就没消，知道我们不吃气更大了：“贫下中农能吃，你们不吃？”他把肉挂在大队部前的戏台柱子上，还挂一牌子写上：知识青年不吃这块肉。开了现场批判会。然后，又来到我们厨房，盯着我们把肉炖熟，盛在碗里，看着大家吃。他是一定要改改我们的资产阶级臭毛病。怎么办？吃，不能吃啊！不吃，这都上纲上线了，顶着干，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大家都不说话端着碗低着头。记得当时，我一个肉丝一个肉丝地扒拉着，慢慢地挑着，心想你不能总一直看着我吧，反正我们人多，书记一转脸，扔地下一块，用脚踩住。那顿饭吃了足足有一个钟头。书记看肉没了也没见谁扔，气消了一大半，自己下了台阶。书记走后，大家彼此一问，呵，敢情大伙谁都没吃，真是个人有个人的高招，各显其能，总之不管用了什么方法，就是肉没进肚子。此事这样了结，套用现在的说法，就叫双赢。想想挺有意思的。

今天把这件事讲出来，仅仅当作知青生活的小插曲而已，绝没有责备老书记的意思。在那个特定的历史阶段，他那样是对知青进行再教育。我们能理解。回想起在村里的七八年，这是老书记唯一的一次不理智。比起他和全体村民对我们的照顾，这都不是事儿。我们还是很感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