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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青春
1.7.13.3 初学蒙语
初学蒙语

学习蒙古语言是个很有趣的事。到内蒙古草原上,我把学蒙语当作一个不是任务的、有趣味的活动。

在连队里,每逢有蒙古牧民穿着蒙古长袍、骑着骏马来到牧业连时,知青们都会很有礼貌地主动与他们打招呼,可像这样的打招呼也只局限于笑脸相迎、笑脸相送,自言自语说你好而已,因不懂蒙语、只好傻傻地笑、显得很是茫然。

蒙古牧民们也大多数不懂汉语,语言不通阻碍了我们之间的交流与交往。

兵团没组建之前,蒙汉两族人民之间接触很少,在此之前,知青们也从未见过蒙古族同胞。可现在,光是乌拉盖地区就有来自祖国各个城市的8200多名知青,从此,乌拉盖草原上有了生机,人气日益旺盛。蒙汉两族人民的接触交往日益增多,有些知青便萌生了学蒙语的想法。

有一次,牧业点上的牧民朋友们来到牧业连来办事,他们每个人都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身穿艳丽的蒙古族服装,脚上穿着高筒的大马靴,显得高大威武,也很强悍。黑红的脸庞略带微笑,我们之间面对面笑而无言,只是大眼对小眼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从表情上看得出,彼此之间是很友好的,因为眼睛是人心灵的窗口嘛。

我第一次学蒙语的老师是牧业连的蒙古族大姐拉盖。拉盖姐比我们大几岁,我们到内蒙古兵团时,她已结婚并且已经有了大女儿,她的丈夫是北京籍知青刘国庆。他们夫妻俩当时住在牧业连东南角的第一排房子里,我去她家时,拉盖姐正在烙饼,她边烙饼边和我唠嗑。

从拉盖姐家透过北侧走廊的小窗户,看到许多原场职工,还有两个牧民打扮的人正分拣着一大堆羊皮,这些羊皮大多数是白色的,少数是浅褐色的。这些人用浓重的乌拉盖口音说着关于挑拣这些羊皮的事。那两个牧民职工时而用蒙语也说上几句,挺有意思的,也很吸引我,于是,我言归正传说明我想和拉盖姐学蒙语的想法。拉盖姐当时就教了我几句:(1)你多大了?(2)我十八了。(3)首长请坐。(4)有奶豆腐吗?(5)我想吃奶豆腐。(6)啥时候搬来的?(7)老额吉您出来给我们看着狗。(8)毛主席万岁(9)不知道(10)我不懂蒙语等等一些简单用语。那时,我恨不得一会儿就学会许多蒙语,能和牧民们滔滔不绝地对话。

内蒙兵团6师50团战士小合影,前左二为作者。

我和一些知青战友们也曾利用休息日去蒙古包里找牧民们学习蒙语,去蒙古包很随便,就相当于到邻居家串个门,可就是蒙古包一般离我们知青住地都很远,去一次很不容易。只要你能克服路途远的困难,其他问题都不用考虑,蒙古人待客是很热情的。

在大草原上,我们边走边采野花,边走边追逐草原上的小鸟,好长时间才看到了一个白白的蒙古包。刚到蒙古包前,就有两只肥大的牧羊犬不停地叫,吓得我们停下脚步。这时,蒙古包南侧的一个低矮的小门打开了,从里面猫着腰走出来一位老额吉。她用蒙古语大声地呵斥那两只狗,两只牧羊犬才停止了叫声,摇了摇尾巴卧倒在蒙古包低矮的小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老额吉将我们让到了蒙古包里边,拿出了新鲜的奶豆腐和奶糖,又给我们沏上了奶茶让大家品尝。这碗冒着热气的奶茶香喷喷的,不管你喜欢与不喜欢这个口味,按蒙古当地习俗,只要进了蒙古包就必须喝下这碗迎客茶或者迎客酒,否则就是失礼、对主人的不尊敬。奶茶不像白酒那样可以一饮而尽,端起这碗奶茶,毕恭毕敬地面对主人一口一口地品尝,慢慢地咀嚼着炒米。

老额吉和我们讲了一些蒙古人的习俗,我们都瞪大双眼认真听着,认真地去理解和领会其中的意思。因为,这位老额吉说汉语,发音不准,有的话其实到最后也没能明白说的是啥意思,可费劲了。

她连比画再说地教了我们几句,首先教了一句“额吉闹害海拉”,意思是大娘出来给我们看着狗来,有几句蒙语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回忆起40年前那一幕,觉得很有意思,可惜就是学得太少了。

在牧业连南边三四百米的地方有几排土坯房子,那里住着几位火烧庙小学的教师,其中,有一位老师叫安娜。她们的宿舍里有一本蒙汉双语对照表,也就是一个很薄的小本子,根据发音整理出来的一本非正式的蒙汉语翻译表。当时,我从心里喜欢这个翻译表,羡慕得爱不释手,但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借过来看一看,至今都觉得很遗憾。

有一次,牧业连召开一个会议,人员有牧业点上的牧民们,还有连队里的一些工作人员。连部的人员早就到齐,后来,陆续而到的都是牧业点上的牧民们。因为他们交通和通讯很不方便,所以,他们会晚一些。那天,老排长额尔敦图西来得最早,我用蒙语和他打了招呼“达了嘎恩都娄叟”,意思是说,首长请坐。额尔敦图西竖起大拇指回应说“塞塞的”,就是好的意思。我也就冒出了这一句就黔驴技穷了,但额尔敦图西汉语比较流利,我们之间能说上几句话。他在牧业连负责牧业方面的工作,所有的蒙古牧民和有关牧业方面的工作都归他去管,他身兼数职,经常到连部办事和开会,知青们都对他很熟悉。他吃苦耐劳、品德高尚、待人和气,一身的正能量和优点,所以,知青和所有的牧业连汉民对他评价很高。

说起学蒙语,我马上就想起天津籍知青蒋连宝。蒋连宝是牧业连的上士,主要负责牧业点上的一些事情。有一次,他骑着马带领另一位蒙古族牧民从很远处的牧业点风尘仆仆地来到牧业连的连部里,在食堂的库房里称了几斤小米,和那位牧民对答如流地交谈着,我只听懂了一句“能吗刀了”就是一毛七分钱,想必是小米是一毛七分钱一斤。

在2012年和2015年,我曾两次去了哈拉盖图农牧场,在51团团部原址,我想起了和拉盖姐学蒙语的情景,所以,我和街上的人打听拉盖姐的情况,有的人说知道她的女儿在哈拉盖农场当会计,她的女婿是哈拉盖图农场的副场长,她的丈夫刘国庆已经去世。两次去内蒙古都没能见到她很失望,还好,我留着乌拉盖知青包喜柱的联系方式,通过电话联系得知,拉盖姐住在乌拉盖原来兵团6师师部的驻地,她每天早上都坚持晨练,转一转锻炼身体。拉盖姐,我在遥远的唐山祝愿你和我的兵团战友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