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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青春
1.7.9.3 叶子秋
叶子秋

在庄稼地里,通常有麦秋、大秋,我下乡插队的那个地方,在麦秋和大秋之间还有一个叶子秋。庄里有2000多亩耕地,每年除了种植玉米、小麦、白薯等农作物外,约有三分之一的洼地全部种大高粱,亩产不高,但种高粱有另外的收获,每年9月,趁高粱叶翠绿之时,人们下地打高粱叶,把高粱梢的几片叶子留下,往下全部打掉,装车运到场上晾晒,近千亩高粱打下的叶子太多了,麦场上根本晒不开,小学操场上、大车道上、土路上、沟渠边全是摊开晾晒的高粱叶,老人、妇女用木叉或笆棍子不停地翻动,两三天后,把晒干的叶子打捆、上垛,又用大车小车源源不断地从田地里拉来新叶子继续晒。贮存的干叶子可当作精软饲料留给牲畜过冬之用,多余的部分弄到集市上卖掉,也是社员的一项收入。社员们把这半个多月紧张的劳动时段叫“叶子秋”。

下地打叶子,说是不累,老人、妇女及半大孩子都能干,可我觉得,那也不是一件好干的活计。下乡插队的头一年就参加了这项工作。1969年夏季,异常炎热,别看都9月份了,钻进高粱地,密不透风,上面是火毒的太阳晒,下面有湿热的地汽蒸,还没干活,汗水就下来了,一会工夫,小褂就溻在了身上。高粱叶子和玉米叶子一样带毛边儿,能把胳膊、腿、脖子、脸划出道道儿,汗水一浸难受极了,最叫人难受的是叶子上寄生的腻虫,多达好几个品种,有草绿色的、有紫红色的、有灰黑色的,芝麻粒那么大,吃得圆滚,密密麻麻排列在叶子背面,打叶子时弄得你两手五颜六色又黏又滑,一攥拳五指黏在一起,或是腻虫与那高粱花子往下落,落在头发上、脖梗里再加上汗水浸透,那滋味,你不亲临现场总也体会不到。高粱地里,确实有那种吸引人的好吃的大荏头,长在个别高粱上,灰白色小棒锤状,略带甜味,还有个别的高粱不长穗而成为让人解渴爽口的甜杆儿,可我没工夫分心去弄啊,我已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了,打叶子还不如农家妇女,每人占两垄高粱,同时开工,我总是被落在后面,心里上火啊,哪里还有心思吃荏头、嚼甜杆儿,更顾不得头上、身上、脖梗子里爬动的腻虫,奋进努力追赶,生怕落下太远被人笑。常言说,没有吃不了的苦,我和几个知青插友,硬是和社员们一起挺了半个月,让近千亩大高粱全变成“光杆司令”。

大秋前的高粱打掉叶子,利于通风透光,果实早熟,收割后的秸秆儿没了烂叶,笔挺一根棍,是农村盖房扎把子、扎顶棚、夹寨子、夹玉米仓上好的材料,经过“燎败”(用火把高粱秆上残留的枯叶烧掉)的高粱秆儿,在集市上更可卖出好价钱。叶子秋,真是一举两得呦。

燕各庄知青挑粪上山施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