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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青春
1.5.30 我相识的那个小芳
我相识的那个小芳

薛植林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文艺必须要突出政治,是不能有丝毫的偏差,否则是不能搬上演出舞台的。

我下乡的那个村,三生产队群众自发成立了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我闻讯赶到现场报名加入。策划演出的内容,要体现出多样化,思路有限,那就得走出去,求助兄弟单位索要现成的节目编程。

当时,宣传队的领导就派我和小我一岁的女队员,一同前往唐山市一家著名从艺多年的剧团面谈。我的表姐夫是那个团的成员,办起事来,当然就容易多了。不但提供了不少资料,必要时,剧团还无偿借用那舞台和多盏灯光。事办得很顺利,我和那女队员高兴得合不上嘴,一出剧团门,我俩就说笑不停。不管多大的庄,村里人都非常熟悉。女队员不加掩饰地对我说,大哥,打你下乡来庄那天起,我就注意到你啦。一对妙龄男女,没有什么接触,还会有好感呢,何况她说出了我意想不到的话,一下子燃起了我的激情。真的可惜相识太晚。回村的半路上,路过新市区百货商场,我特为她买了一支上好的钢笔和一个精装的笔记本,封面上印有样板戏图案,还印有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字样。当时我想,给她的礼品,可以跟她是宣传队员挂上钩。她很高兴地收下了。打那以后,我俩就有了联系。我俩初恋的开始,正是麦收季节。她叫小芳,性情温柔,特能体谅人,虽说话有些含蓄,但是也掩盖不了她的直爽。她,是唐山市罐头厂的季节工,经常上前夜班,总是在后半夜,一点左右下班,这就给了我俩在安静的深夜相见的机会。和小芳搭伴儿上夜班的女工大荣,她可是我和小芳谈情说爱的忠实助手。小芳我俩席地而坐,脸对脸聊个儿没完,越拉越投入,而大荣却躲得远远地,耐心地等待着我俩难舍的相会。每到深夜,我就准时来到,我俩定下永不变的地方,庄东,苹果区,防护林中段。我俩定了个暗号,就是她和大荣骑自行车,临近相会地点时摇响车铃为号。

我和小芳每次见面,总觉得时间太短,那甜蜜蜜的话儿,真的让我陶醉。我记得小芳说的那句话,我见了你,比看到我爸还高兴。如有一天咱俩能过在一起,穷得去要饭,我也跟你一辈子。当她说这些话时,我俩的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握在一起,久久舍不得松开。我俩的相处是高度保密的,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俩的事被小芳父亲得知,她父亲极力反对小芳和我再处下去,所以,我和小芳的相处定格在当年的夏天。

作者任民办教师时和两个学生的合影。

一晃,这就是46年前的事了,回忆起来,仍然让我心潮起伏。很早时我就听村里人说,小芳的丈夫已去世多年,她一直也没再婚。我到60岁后有个想法儿,找个机会,到现在的小芳家看看,2003年年初,我去村小学陪记者采访时,就近去了小芳家,见到了阔别30多年的她,我的到访,让小芳感到很意外,但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相互之间,有好多的话要说,可又不知从哪儿说起,只是两人双眼相对,表示问候和祝福。临分手时,小芳语重心长地说,如你有时间再来我家,我会做拿手的农家饭,招待你。

我真的没想到和小芳见的这一面,竟是最后一面。2014年10月,小芳因病去世了。我再也没有机会向她表示什么了。我只能为这个朴实、善良的小芳,默默地为她祈福,愿她在天之灵快乐、康健。

麦收,收获了金色,在那下乡的6年里,我相识了小芳。她让我体验到,农村姑娘在羞涩中透露出的宽容和真诚,我收获了难得的初恋。人已去,树还在。在那片白杨林里,隐隐约约地仿佛还会传出那清脆的车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