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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青春
1.5.13.1 粮票情缘
粮票情缘

1968年9月27日,我插队来到唐海县五农场三队,一同到三队的还有来自唐山5所中学的26名知青。

靠近海边的三队是基本队,(就是各处来的人组成的生产单位),农工中青年居多,都是吃食堂、住宿舍,我们很快熟悉了环境,开始了新生活。

农场以水田劳动为主,种水稻劳动强度大,加之地多人少,很少有农闲时间。虽然这样,仍没减弱青年人的青春活力,纷纷在休闲的时间展现各自的业余爱好以丰富单调枯燥的生活。有爱玩乐器的,有练打拳摔跤的,我则保持着上学时锻炼身体的习惯——长跑,每天早晨都要绕着农田跑1000~2000米。

繁重的体力劳动,加上大运动量锻炼,使我的饭量大增,成了有名的大肚汉。当时,曾有人问我一天吃多少,我答曰:“早晚各八两,中午一斤二。”好在那时五场三队吃饭不定量,食堂买饭也不用粮票,只收钱票。但好景不长,大约在1971年,三队也开始实行定量,凭粮票到食堂买饭,男知青每月56斤,女知青45斤。一般男知青都不够吃,女知青则有剩余。饿着半个肚子,长跑是不能跑了,吃饭也得要算计了。

知青们度过了几年“单身贵族”生活后,面对现实也开始了谈婚论嫁,寻找自己的另一半。一时间,各种“传闻”不绝,“绯闻”不断。像某某已锁定目标,某某与某某进展神速。形成一个搞对象、谈恋爱的小高潮,颇像现在大学里的伊甸园现象。

受大气候影响,我也开始考虑终身大事。那时,谈恋爱不像现在这样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男女之间的交往也比较含蓄。我通过认真仔细地“调查研究”,将目标锁定了现在的妻。为了表明心意,我托好友康送给她一封信,大意是:“通过几年相处,看到你各方面都不错,许多地方值得我学习……能否进一步加深我们的革命友谊?”那年代干什么事情都要冠以“革命”。几天后,妻回复说要回家征求家里的意见。我只好耐心等待。又过了一段时间妻探亲回来了,托人给我带信说:“家里不同意。”我当时倍受打击,但是,家里人不同意的原因我是理解的,因为我是“富农”出身,在那个讲阶级、讲出身的年代,家庭成分高是令人生畏的,它是可以决定你及后代人的命运的,甚至还要累及旁人。因此,我也只能认命了。但是妻却并未表明她个人的态度,只是托康给了我24斤食堂粮票,我则送给她一个精装笔记本,这事也就暂时搁下了。

那时,我们知青在农闲时回家探亲都爱互相串串门,同我们一块住宿的一个叫旭民的农工,因年龄相仿,也融入我们之中,他有时也爱到各家串串。一次,他在回家途中串门到妻家,回来以后问我与妻的事,我矢口否认。他说:“你就不用瞒着了,我都知道,康还给你从中传递‘密电码’呢。”而后,他又对我说妻的父母向他打听我这个人,他把我说得挺好的。既然他这样说,我也就以实相告。旭民又说妻家里的意见是你们家没有现行问题,也可以考虑。看来事情又有了些转机。

又过了几个月,妻探亲回来,我得知家中的阻力主要来自她一个姐夫。而这倒激起了妻的逆反心理,事情发展向有利于我的方向转化。

1972年初,我拜访了妻的父母,关系就算定下来了,妻自然也常将结余下的粮票接济我,使我减少了断炊之忧。

我们在农场插队6年多,从不同学校的两名知青到结为相依相伴的生活伴侣,也算是缘分吧。若干年后,我们有了两个女儿,我们回顾往事的时候也把这段情缘讲给她们听。一天,初谙世事的女儿问妻:“我爸你们俩谁追谁呀?”“你爸追我。”妻说。女儿说:“我看还是你愿意,要不你怎么会给他粮票呢!”妻一时被女儿问住了,分辩说:“我那是可怜他,我是学雷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