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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青春
1.5.8 终生楷模——我与两位老干部的忘年交
终生楷模——我与两位老干部的忘年交

郑文忠

1970年,队上安排我到饲养处养猪,还兼任电工、修理工、兽医,我本着干一行爱一行,干就干好的信条,全身心地投入到这项工作中。我曾向部队的叶洪海、白文礼学习发酵饲料的经验,回队后立即实验,并在成功后向全农场推广。

1971年临近春节时,天下着雪很冷,因有一头母猪产仔,我怕母猪冻着,就用草帘把猪圈苫上,并把自己的一条线毯挂在了猪圈门上御寒,把小猪抱到宿舍的炕上。晚上10点左右,时任分场革委会副主任、分管畜牧的何廷玉到我处检查工作,从场部到三队,走了六七里路赶来的。对何主任我早有耳闻,知道他是个老革命、战斗英雄,又是一位责任心很强的场领导。何主任看到我对工作这样尽职尽责很高兴,夸奖表扬了我,因天晚,又下着雪,他就住到我们饲养处。那个年代,我们都崇拜英雄,愿听战斗故事,我对他的人生、战斗经历很感兴趣,在我的要求下,他讲了过去自己的一些事情,可以说我俩的忘年交就是从这一晚开始的。我在农场坚守30多年。对我的表现和进步何老总是给予支持,在那个极“左”的年代,他排除干扰于1973年介绍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提拔我担任了农场基层干部。多年的交往,我对何老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下乡40周年,作者(右一)回柏各庄五场三队探亲。

何老出生在四川,在还未成年时就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因不堪忍受国民党的迫害,他曾3次逃离火海,又3次被抓了回去。是共产党拯救了他,使他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解放战争时,他是一名机枪手,每次对敌战斗他总是冲锋在前。一次,他手持机关枪冲入一群溃逃的国民党败兵中,俘虏了一个营的敌人,荣立了一等功。由于作战勇敢,被提升为班长、排长、连长。朝鲜战争中,他赴朝参战,作为机枪连连长带领一个加强连,日夜驻守阵地、坑道吃炒面就雪水……一生荣立一、二等功8次,三等功及通令嘉奖不知多少次。我曾看到他保存的军功章足有两大盒。他不光是个战斗英雄,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他的战友、指导员负了重伤,牺牲前对他说:“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老母亲,儿子和老婆。”何老说:“你放心吧,有我呢。”1958年,何老分配到筹建中的柏各庄农场,参加农场创建工作,作为转业军官,许多人为他提亲、介绍对象,其中,不乏条件很优越的,但都被他谢绝了,许多人不解。过了一段时间,他去牺牲的指导员家,把烈士的母亲、老婆孩子都接到农场。经组织批准,他与烈士遗孀组成了家庭,这时,人们才明白,并为何老的大义之举所叹服。以后,他们又生育了3个儿子,除了继子(烈士之子)何老为他找人安排在总场机械厂外,自己的3个孩子,其中,有一人凭自己努力上了大学,另两人至今务农。何老的孩子们跟烈士的母亲叫姥姥,在这样一个特殊家庭中,烈士母亲受到何老和家人的精心照料,颐享天年,活了九十多岁。

何老离休后,继续保持革命本色,每天为五农场集贸市场义务打扫卫生,不管刮风下雨始终如一。何老对革命工作认真负责的精神,对同志对战友关怀备至的高尚情操,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

何老使我对人生价值观有了更深的感悟,懂得了什么叫全心全意,什么是尽职尽责,什么是脚踏实地,什么是无私奉献。我以何老为榜样,勤奋工作努力学习,立下扎根农场的宏愿。我的工作得到领导和群众认可,多次被评为知青代表出席县、地区、省和全国知青代表会。被评为劳动模范。在总场工作期间,我也与何老保持联系、有时间常去看看他,有一次,我约了几位媒体的朋友、记者去采访何老,想把他一生的经历写写,但被他拒绝了,他说;我的事不值得写,我的许多战友都牺牲了、我们去朝鲜战场上的那批人,活着回来的没有几个,我能活到现在已经很知足了……说到这,老人哽咽了。

何老于1998年离我们而去,我怀念他,不仅因为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更重要的是,他是我的良师益友,终身楷模。

再有,我从一个知识青年成长为一名领导干部,扎根垦区,与张逸生书记的教育、关怀也分不开,他更是影响我一生的好领导、好前辈。

1973年下半年,我被抽调到十农场参加了工作队。我那时年轻,头脑简单,总想跟上形势,就写了一封题为《给张逸生同志及垦区党委的公开信》寄了出去,针对农场机构设置、工作运转等提出批评意见,建议党委精兵简政。其实,我对农场该怎样精兵简政也不甚了了。信中带有那个时代的特色,颇多指责不恭之语。但没想到的是,时隔不久,却收到张书记的亲笔回信。他诚恳地表示,欢迎我的来信,并考虑对我提出的有关问题加以改进。我才深切地感到,张书记是一个虚怀若谷、愿意接受群众意见的好领导。问题上,他坚持讲原则、讲政策。在农场党委讨论我入党的时候,因为家庭成分问题,有的同志提出异议,但在请示他时,他明确表示说“知青典型,应该培养,重在政治表现”,使我入党问题最终得到解决。

他始终保持着老革命的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在工作上身体力行、率先垂范,生活上廉洁自律。我在五场五队任书记时,张书记到队上检查工作,五队距总场30多里,农场的田间小路,不好走是有名的。但年近六旬的他却是骑着自行车去的。到五队后看到我们的工作井井有条,各项指标都上了墙,日常工作有进度,远景工作有规划,工作过后有总结,很是满意。中午吃饭时他执意要和职工一起排队到食堂买饭,我要食堂给他加个菜,也被他拒绝了,他说:“跟大伙吃一样的挺好。”

张书记不仅勤政律己,还特别关心年轻同志。1977年3月,张书记带队到石家庄参加河北省农业学大寨会议。我作为知青代表参加了会议。闲暇时,张书记问我:“有对象了没有?”我说:“还没有。”他便对随行的干部李新航说:“回去给他张罗一个。”在他的关心和撮合下,我与垦区广播站播音员刘晓香相识相恋,并于当年10月结了婚。那时,垦区机关住房很紧张,在张书记的关照下,经党委讨论,分配给我一套住房。

80年代初,张书记已退居二线,而我正在筹备创建农垦商业公司(后改建为唐海县外贸总公司),他时常到公司走走看看,仍然关怀我们的成长进步,使我们的公司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我还有幸被张书记带着去看望过李运昌等冀东革命老前辈,从中领略了老一辈革命家的创业精神。经过几年奋斗,我们外贸公司由18万元起家,总资产达到3600万元,创造了人均创外汇、人均创利润全省第一的优异成绩,成为河北省第一家有进出口经营权的县级外贸公司,被评为全国、全省外贸系统的先进集体。我本人被评为省部级和唐山市劳动模范。

张逸生书记虽然已离开了我们,但他的革命精神、工作作风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影响着我的后半生。他们那一代老革命、老农垦人的风范,作为一种精神一直激励着我为实现更高的追求而奋斗。

两位老干部的思想品德、工作作风在我脑海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迹,以他们为代表的那代人,是我终生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