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士玲

本文作者（下左）与同村5知青。

1968年，年满17岁的我刚刚初中毕业，就积极报名上山下乡，我们一行5人，来到了滦县冯庄公社北山大队。

这村只有46户人家，分布在大小不一的山坳里。村里没有电，更没有副业，尤其是山坡地土壤贫瘠，乡亲们的生活十分拮据，家家住着茅草屋，有的大龄男青年连媳妇都娶不上。这与我们理想中的高山绿水、牛羊成群的画面大相径庭。

面对眼前意想不到的艰苦环境，我们都傻了眼，各自嘀咕着，“这可咋办？”都不愿意待在这个“破地方”，我们密谋着，找生产队领导请假去山上转转顺便溜走，觉得周边村庄个个都比我们村好，说啥也不想回去了。我们走了十多里地找到公社，要求换到别的村，公社的领导教育我们：“别看这个村子穷，可是乡亲们非常的勤劳、善良、淳朴，正是因为村子穷，才需要你们知识青年大显身手、改变他们贫穷落后的面貌。”聊着聊着，天渐渐黑了，此刻，北山生产队领导迟迟不见我们回去，村庄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他们组织社员们拿着手电筒漫山遍野地找，“孩子们去哪了？”最后，接到公社的通知，才把我们接回了村。社员们正忙着给我们做饭，那个年代，最好的伙食就算：粘秫米饭、鸡蛋和玉米面摊饼。对于我们来说，虽然饭菜不理想，可是饿急了，也就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添。不经意间，我抬起头却看见老乡一口咸菜，一口秫米饭，的情景，不禁潸然泪下，深感愧疚。生产队长也发了话：“下乡锻炼就不要怕吃苦，改变农村面貌是我们的共同责任，我们还要跟你们学习新思想，让我们北山也富起来。”我们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下决心留在北山大队。

从此，我们积极学习各种务农技术，无论大队分配什么工作，都毫无怨言地努力完成。与此同时，我们也学着老乡的样子真真切切地过上了农村的日子，养了几只鸡，可以用鸡蛋换油盐，来改善生活，自己到碾上去轧粮食。让我记忆最深刻的是生产队分配我到各家各户掏茅坑积肥，这项工作虽然又脏又累，但是我还是接下了。夏季，露天的茅坑都爬满了长尾巴蛆，恶臭难闻，每到一处我都要深憋一口气，但是，发自五脏六腑难忍的波涛汹涌，让我虚汗涟涟，身上、脸上、衣服上、鞋袜上时常沾染粪便；到了冬季，茅坑结冰，只能用镐刨，一镐下去“粪花”四溅，不仅溅得浑身上下全是粪渍，甚至脸上、脖子上、口、鼻也都未能幸免。这一干就是一年多，我坚持下来了。乡亲们看我对工作任劳任怨，表现突出，推举我做妇女主任。春天，我带领妇女翻地播种，夏天带领大家打草沤肥，伏天带着孩子们去山上放牛，秋天忙着收获果实，冬天学做针线活，起早贪黑忙得不可开交，一心扑在北山大队，曾先后被评为市、县级知青的先进代表。

1974年4月我又被评为出席“河北省知识青年先进代表”参加了省政府表彰大会，表扬，更加坚定了我做好工作的信心和决心。一干就是6个年头，其他4名同学纷纷离开山村，有的结婚，有的参加工作，我依然心无旁骛地默默工作着，到1975年春天，随着知青政策的逐步落实，我接到了公社的通知，我被抽调到“滦县榆山石矿”上班，此刻的我，百感交集，既舍不得乡亲们，又向往着未来。在我离开大队的那天，全村放假一天，乡亲们纷纷跑来到我的住所，为我送行，有的拿来了平时舍不得吃攒下来的鸡蛋、鸭蛋，有的姐妹们帮我收拾衣物，6年的朝夕相处，6年的感情交融，使我和乡亲们的泪水融在了一起……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40多年了，我已近七旬，回想起当年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虽有苦涩、更有激动、虽有快乐、更有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