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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境期间——亨利埃塔王后与葡萄牙公主的谈判——海军大臣詹姆斯护送母亲回英格兰——迎接母亲的壮观景象——盛大宴席——葡萄牙公主凯瑟琳——公主的嫁妆——婚姻与经济、政治利益——谈判——虚伪的查理——迎亲盛况——卡斯尔梅恩夫人

在查理国王处于逆境期间，他多次想找个妻子，但都以失败而告终。那些他想追求的年轻女士都拒绝了他。在当时那个年代，婚姻几乎是一场交易，完全受制于政治。查理所有的求婚都是想借助女方的财产或家族影响巩固自己的政治地位。他认为，他的王后——哪怕只是名义上——应配得上他国王的身份。然而，他追求的那些女士却不愿意为之而付出，因为她们本人或者她们的朋友都认为查理复国的机会十分渺茫，而且通过婚姻成为他的妻子后，王后的那个空头衔远不如成为富有的女继承人那么有价值。

然而，国王复辟之后，这一切都变了，他在追求女性方面根本不存在任何困难，摆在他面前的只有选择。事实上，流亡期间，他曾经追求过但遭到拒绝的那几个人，当她们看到国王成功复辟后，她们的想法随之发生了变化。其中有一个，我们在上文中已经提到过，她通过朋友向国王转达，如果国王有意重提旧事的话，肯定会顺利得多。查理既不屑又愤怒地拒绝了这种示好。

最终，国王娶了葡萄牙公主。公主的父亲是葡萄牙国王，登基前他的头衔是布拉甘扎公爵。公爵女儿名叫凯瑟琳，史称“布拉甘扎的凯瑟琳”。

据说这桩婚事是亨利埃塔·玛丽亚首先提出来的，她最主要的动机便是确保查理娶一位信奉天主教的妻子。而布拉甘扎的凯瑟琳恰恰就是天主教徒。亨利埃塔·玛丽亚十分重视宗教信仰问题，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全家以及子孙后代甚至整个英格兰回归古老的宗教信仰，而她的这份希望无疑是出于善意。至于能否成功，她儿子的婚姻问题关系重大。

据说，国王登上宝座后不久，也就是1660年，亨利埃塔王后在回英格兰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与葡萄牙公主谈判的安排。5月，查理登上王位；10月，王后来看望自己的儿子。当然，一家人在经历了常年的危险、贫困与艰难后，当这位寡居的母亲看到孩子们重新得到在她看来本应属于他们的权力的时候，那种强烈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查理登上了英格兰王位，约克公爵詹姆斯受封为英格兰海军大臣——英格兰海军的最高指挥官；其他在世的孩子都平安无事。她的心里自然充满了自豪与喜悦。

布拉甘扎公爵的画像，他是查理二世的岳父。彼得·保罗·鲁宾斯（1577 —1640）绘于1628年

她的儿子英格兰海军大臣詹姆斯从海军中挑选了一批最好的船组成舰队，从多佛出海，越过英吉利海峡，迎接母亲回英格兰。王后准备在加莱登船。^[1]在许多朋友的陪同下，王后从巴黎来到加莱，她的朋友想分享王后恢复权力的喜悦之情；除此之外，她们还想亲眼目睹登船仪式中英格兰舰队调遣时的壮观景象。

冷风急浪无时无刻不在激荡英吉利海峡的海水，许多安然横渡大西洋的乘客在越过这道狭长水域的时候，他们不得不饱受颠簸之苦。然而，在亨利埃塔·玛丽亚横渡英吉利海峡的时候，海水却异常地平静。聚集在码头前观看王后登船的民众注视着面前的海水，他们发现当时风平浪静，水面宛如镜子一般，离岸边不远的英格兰舰队倒映在水中，如同镜中的景象。那是十月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当时似乎没有一点儿风。为了庆祝这样的盛况，英格兰舰队装饰着数不尽的旗子，但所有的旗子都垂在桅杆和绳索上一动也不动。一股小波浪偶尔漫上沙滩，早晨的空气似乎静止了，离岸边很远的回声，小舟行过时桨入水的声音，顺着平静的水面传出好几英里。据说，为了向王后致敬，她登船时响起的礼炮声，三十英里外的多佛都能清楚地听到。

尽管英吉利海峡风浪平静得超乎寻常，但当时的氛围并不是那么寻常。众人登上船只，扬起风帆，舰队以难以察觉的速度非常平缓地驶离岸边。那天，他们行驶了数英里。晚餐的时刻到了，他们发现海军司令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丰盛的佳肴。然而，入席就座之际，公爵突然意识到，这天是天主教徒的斋戒日，他的母亲和随从是天主教徒，斋戒日只能吃鱼，而他的手下全是新教教徒；由于没有考虑到斋戒日的问题，所以船上没有准备可供天主教徒食用的鱼。尽管如此，公爵还是想方设法为王后弄来一条鲟鱼。于是众人落座。王后开始享用为她准备的食物，王后的随从则只能吃一些面包和蔬菜以及天主教允许的食物，而公爵则与其他人共同享用原本为客人们准备的美味。

在顺风的情况下，从加莱到多佛只要三个小时就够了。而约克公爵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整整花了两天时间才渡过海峡。无论如何，他们还是到了终点。国王正站在码头迎接自己的母亲。看到她的儿子——现在的国王陛下亲自前来迎接，亨利埃塔王后自然非常高兴，但在登岸的那一刻，她的内心肯定在哀悼死去的丈夫，因为多年前她与丈夫正是在这里道别的，也正是从那个时候他们一家人的苦难历程开始了。查理把母亲迎进了城堡。多佛及其附近地区的民众纷纷赶来，见证王后的到来。人们用长久而响亮的欢呼声恭迎这位母亲重归其丈夫和儿子们的国家。

多佛城堡准备了盛大的宴席。王室家族的所有人员都聚集在一起，一同出席盛宴。当然，这是一次全家欢庆重逢的盛会，但对王后来说，这也是悲痛与苦难的回忆。斋戒日已过，所以享用美食时不必忌口了，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其根源是一样的，那就是在吃饭前的祈祷该由天主教牧师还是由新教牧师主持。哪一方都不愿意对方主持仪式。最终，这一重大问题通过这样的方式得到解决，或者说自行解决：当众人准备就坐的时候，国王并没有按照天主教和家庭礼仪要求的那样让母亲祈祷为他提供精神指引，而是把自己的牧师叫了过来。接着，国王的牧师做了饭前祷告。祷告一结束，天主教牧师认为忠于自己的宗教信仰，必须马上采取行动，于是便以天主教的方式重复了一遍祷告，并在祷告结束时用十分醒目的方式在桌子上划了一个十字。获准参加此次盛宴的多佛上流社会的贵族对此感到非常震惊，因为他们将那个手势视为邪恶而危险的宗教崇拜。

王后和她的孩子们从多佛出发前往伦敦。她的儿子们尽其所能表达对母亲的欢迎。他们举行盛大的游行和庆典，为她提供无比奢华的住所；总之，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开心，让她此次行程充满欢乐。但他们的努力却是徒劳的。王后根本感受不到快乐。所到之处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丈夫，唤起了痛苦的回忆。同时，她又因为家庭问题而感到沮丧，这里我们不再赘述。王后与孩子们宗教信仰方面的分歧以及因此不断产生的问题让她极度痛苦，而且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因为宗教信仰问题，英格兰民众始终猜疑她，讨厌她。除此之外，尽管她的丈夫和孩子都是英格兰人，但她自己却是法国人，不管是从性格、思想、情感还是语言方面她都是一个法国人，因此待在英吉利海峡以北的地方让她没有任何家的感觉。于是，在伦敦住了几个月后，她安排好需要自己照料的一些事务，便决定返回法国。国王陪着母亲来到朴茨茅斯，王后带着亨利埃塔小公主扬帆起航，向法国驶去。据说，在她安排的所有家庭事务中，她最为关注儿子，也就是国王的婚事。后来，王后私下推进此事，最终布拉甘扎的凯瑟琳成了国王的新娘。

亨利埃塔王后的画像，这幅图绘于查理二世复辟的1660年。彼得·利利绘

据记载，谈判是以这样的方式进行的：一天，驻伦敦的葡萄牙大使来到王宫，在交谈的过程中提起了国王陛下的婚事，大使认为葡萄牙的凯瑟琳公主与国王非常般配，他还补充道，公主结婚时拥有相当丰厚的嫁妆。查理说他会考虑此事。于是，大使的信心更足了，就劝说他尽快推进此事。第二天，国王陛下再次接见了他。他恳请国王认真考虑这桩婚事。大使非常清楚查理肯定会盘算此事能在经济上、政治上带来怎样的好处。大使对此进行了详细分析。他说葡萄牙为公主准备的嫁妆价值五十万英镑（相当于现在二三百万美元）；此外，还会将当时属于葡萄牙的许多海外领地送给英格兰国王。这些领地中最重要的是印度的孟买和非洲的丹吉尔港。当时，英格兰在印度没有任何领地。大使还提出将葡萄牙王室控制的与南美洲的巴西的贸易权转让给英格兰。

查理对这些条件非常满意。于是，他立即与英格兰重臣、著名的历史学家克拉伦登勋爵进行商议，商议后不久便召集参议会，并将此事公布于众。克拉伦登勋爵问国王是否彻底放弃了所有娶新教教徒为妻的念头。查理回答道，他根本就不知道到哪里找一位新教教徒妻子。事实也是如此，几乎所有的欧洲皇室都信奉天主教，更何况皇室成员的婚礼要讲究门当户对。不过，神圣罗马帝国倒是有几位信奉新教的公主，当此事被人提出来的时候，国王非常不屑地这样回答道，她们个个愚昧乏味，他绝不可能娶其中任何一个为妻。

克拉伦登勋爵是查理二世时期的重臣，英国历史上著名的历史学家。图为克拉伦登勋爵。威廉·多布森（1611—1646）绘于1643年

于是，众人便开始审视与葡萄牙联姻的经济与政治方面的利益。他们拿出地图，向国王指明作为公主嫁妆而转让给英格兰的孟买、丹吉尔以及其他领土的具体位置。这些领土的价值令政客们非常欣慰，而查理国王则对那笔钱格外感兴趣。他们说，这笔钱是历代英王迎娶王后时所得到的陪嫁数额的两倍。总之，这桩婚事的各方面都让参议会的人员满意。查理授权大臣立即展开谈判。到目前为止，查理与葡萄牙公主还未曾谋面，甚至之前都没听说过这位女士。她的个人资质，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容貌上看，似乎早已成为无关紧要、毫无价值的东西。

我们不必对此感到惊讶。查理寻找妻子的目的不是想要珍爱和呵护对方，也不是通过关爱赢得对方的关心，从而获得幸福。他的爱情——如果像他这样的灵魂能够拥有爱情的话——必须通过其他途径得到满足。他不缺少宠爱的女人，她们全是宫廷中的贵妇，尽管地位很高，但还是无法成为国王的妻子。国王的这些情事众人皆知，国王也不会刻意隐瞒，因为他早已习惯与他相关的事情以及私生活成为公众的焦点。当时，最受国王宠爱的是卡斯尔梅恩夫人。她原本是帕默太太，但国王为了给她一个头衔，就封她的丈夫为卡斯尔梅恩勋爵。几年后她又被封为公爵夫人。她在宫廷中非常有名，被众人视为国王陛下的临时妻子。即使迎娶凯瑟琳为妻，国王也不打算改变现状。凯瑟琳会拥有国王妻子的名义，但国王则会随便沾花惹草。凯瑟琳会住在自己的宫殿，有服侍自己的人员，享受自己的乐趣，而国王本人则会继续他的私生活。

当时孟买和丹吉尔港是葡萄牙的殖民地。孟买位于印度次大陆西南沿海；丹吉尔位于非洲摩洛哥沿岸，与欧洲大陆隔着一条直布罗陀海峡。这两个港口均为战略要地，后作为凯瑟琳公主的嫁妆归了英国。上两图为1665年的孟买；下图为17世纪的丹吉尔港

卡斯尔梅恩夫人的画像，她是查理二世的情妇。彼得·利利绘于1666年

然而，查理似乎还是对即将迎娶的这位新娘的容貌有所期待。当西班牙政府得知查理准备迎娶凯瑟琳的消息后，便试图阻止这桩婚姻，因为一旦葡萄牙与强大的英格兰通过联姻的方式联盟，葡萄牙的势力和影响力就一定会扩大。西班牙王室财力雄厚，但没有公主，于是西班牙政府向查理提出，如果他能够娶一位新教徒为妻，那么西班牙政府愿意给出与凯瑟琳出嫁时一样多的陪嫁。西班牙政府甚至告诉查理，凯瑟琳身体状况不佳，相貌丑陋不堪，而且出于政治考虑，国王迎娶新教徒为妻是非常不错的一种选择。葡萄牙政府则说凯瑟琳的相貌一点儿也不丑陋，并给国王送来了一张公主的画像，国王认真端详了几分钟后说她还算漂亮。葡萄牙政府还提醒查理，凯瑟琳是葡萄牙王位的第三顺序的继承人，所以查理还应该考虑考虑凯瑟琳继承王位的可能性。查理认为这一点非常重要，于是便决定继续推进与凯瑟琳的婚事，并且委派专员前往葡萄牙正式向凯瑟琳公主提婚。查理分别向年轻的凯瑟琳和她的母亲写了信。在信中，他说他希望能够得到公主的芳心。

谈判进行了好几个月，除了那些在婚礼安排中普遍存在的涉及国家利益和男女双方个人幸福的条款之外，谈判进行得很顺畅，没有出现任何阻碍。英格兰和葡萄牙双方均派出使者，对协议和条约进行起草、讨论、修改，直到最后签署。国王的婚约向议会正式提出，议会表决通过，并发表了贺词。两国做好安排，由葡萄牙移交那些承诺给英格兰国王的海外领地；最后，陪嫁的钱已经筹备完毕，装进袋子，封住袋口，安全存放在坚固的里斯本城堡。事实上，一切进展得非常顺利，当所有一切事务安排妥当后，查理给未婚妻写了一封信，内容如下：

使臣已经启程前往里斯本。婚约的签订使我感到非常高兴，另外我还派了一名仆人去里斯本，将此信呈给你，以表达我对这一结果的无比喜悦之情；此信会让公主殿下尽快来到我的身边。

我将去几个郡短巡。尽管此行会让我远离至高无上的公主殿下，但是无论身在何处，我都没有怨言，因为我的内心无法平静，非常渴望在已经属于您名下的这几个郡见到可爱的公主殿下。经过长期的流亡后，我极其渴望与我的臣民相见，我的臣民也非常渴望看到我。让我们在上帝的保佑下健康地团聚在一起，这正是我所希望的。

信封上是这样写的：“上帝保佑吾妻，大不列颠王后。”

认真读过此信的人都能看出其中包含着冠冕堂皇的伪善和虚假，也就是那些既枯燥又没有条理的荒诞言辞。如果想法是发自内心的，在表达的时候我们的思想自然流畅，语言简单朴实，但是在上面这封信中，我们看到的却是虚情假意，是国王一边写一边编出来的，根本不是他的情感的真实写照。在信中，国王情绪时而高涨，时而低落消沉，时而庄严虔诚，时而荒唐可笑。甚至到了现在他还和卡斯尔梅恩夫人厮混在一起，这样的事实就能再次表明查理到底有几分真情实意，也可表明他最终能为新娘带来怎样的幸福。为了让卡斯尔梅恩夫人同意这桩婚姻，国王还向她承诺一旦凯瑟琳来到伦敦，就安排卡斯尔梅恩夫人担任王后的宫廷侍女，这样他就能经常陪在她的左右。

凯瑟琳公主的画像，这时她二十二岁左右。迪尔克·斯托普（1615—1686）绘于1660年

到目前为止，在描述这场交易时我们很少提到凯瑟琳的看法，因为她和此事毫无关系。她的所有事情全部由母亲做主。她的母亲野心勃勃，精力充沛，是当时葡萄牙王国的统治者。凯瑟琳从小到大一直紧锁深闺，完全与外界隔绝，所以对于母亲的意愿，她绝对是言听计从。据说自从离开接受教育的女修道院后，凯瑟琳走出王宫的次数连十次都没有。这位天真单纯的少女急切地盼着这桩婚姻的到来，就像期待能从乏味难耐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一样。他们给凯瑟琳看了查理国王的画像，并给她讲述了国王传奇般的历险和逃亡，为她分析了国王的勇气和力量。凯瑟琳知道的只有这些。她内心充满了孩子般对爱情、婚姻的忠诚以及幸福的美好憧憬，而且她相信美好就在眼前。因此，在她盼着起身前往英格兰的那段时间里，她的心情是焦急的，只要一想到越来越近的幸福，她的心就情不自禁地怦怦乱跳。

英格兰的高级官员桑威奇伯爵奉命率领一支军队迎接新娘回英格兰。进入塔霍河后，伯爵一行受到热烈的欢迎，场面非常宏大。一名葡萄牙大臣乘着一艘非常华丽的驳船迎接他们的到来。伯爵来到舷梯最下面的一层迎接大臣。他们二人一起登上舷梯，与此同时鸣礼炮二三十响。他们来到船舱，在盛大的仪式中就坐。接着，大臣起身致辞，欢迎英格兰指挥官。桑威奇伯爵也作了回复，之后震耳欲聋的礼炮声又响了起来。

通常情况下，这种场合举行的所有排场和仪式并不是真心诚意和良好祝愿的体现，而是它们的“替代品”。桑威奇伯爵奉命将钱财和新娘一同带回英格兰，但结果却令他十分震惊，并且非常困惑，因为他发现葡萄牙女王封存在袋子里的钱已经花去了一大半，并希望按照她认为合理的价格用货物弥补花掉的钱财，剩余的则要欠上一年。在这种情况下，对桑威奇伯爵来说，他便要承担重大的责任，那就是要么不带新娘返回英格兰，要么只把新娘带回去。经过一番犹豫，伯爵还是决定完成此次行程，于是继续准备公主登船的各项事宜。

凯瑟琳公主来到里斯本的王宫广场，准备登上前往英国的帆船，去赴与查理二世的婚约。绘于1662年，绘者信息不详

到了出发的那一天，公主从宫殿宏伟的楼梯上走了下来，在楼梯下与她的母亲道别。道别的时候，母亲和女儿都没有掉眼泪。公主从长长的士兵队伍中间走过，然后穿过一条条街道，所到之处洒满了鲜花，响起了音乐，跳起了舞蹈。到达码头的时候，一艘无比奢华的双桅帆船早已备好，迎接新娘和她的随从。桑威奇伯爵及其麾下的高级军官也上了这艘船。水面上到处都是小船，河道里的船上挤满了前来观礼的民众。公主乘坐的双桅帆船来到迎接她返回英格兰的那艘船跟前，一行人沿着一架配备在船舷处的宽敞而漂亮的梯子上了船。此时，英格兰船鸣炮祝贺，岸边的葡萄牙城堡鸣炮呼应。公主的哥哥和登船送亲的女士们一一向公主道别，之后坐上双桅帆船返回，而英格兰船队则准备出发。

然而海上的刮起了逆风，当天晚上他们被迫将船停在河道里。夜幕一降临，从这座城市的所有窗户透出的灯光，从那些停在河面上的小船、河岸两边、高地上以及城堡的屋顶上燃放的各种各样的烟火，将海岸映衬得无比辉煌。就这样，在快乐而壮观的景象中，夜渐渐地退去了。可是第二天风向还是不对，他们仍然只能停在河道里。当天，凯瑟琳的母亲派人来探望女儿，询问女儿是否安好。葡萄牙王室礼仪是不允许王后亲自来探望自己的女儿的。

第二天，由十四艘军舰组成的舰队终于可以出海了。经过漫长的航行，受过暴风雨的袭击，舰队来到了怀特岛外，约克公爵指挥另外五艘船前来迎接，最后一起进入朴茨茅斯港。凯瑟琳一上岸便写信给查理，说她已经到了。这一消息让整个伦敦一下子沸腾起来。钟声响起了，篝火在大街上点起了，家家户户灯火通明。除了国王，人人都兴奋不已。他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公主到来的当天晚上，他还和卡斯尔梅恩夫人共进晚餐。五天后，国王才起身前去迎接他的新娘，而就在他启程的前一天晚上，他还与卡斯尔梅恩夫人一起用餐。

查理有几个最要好的朋友对他的行为表示不满，其他人则愤愤不平，但宫廷中围在他身边的大多数人，无论是从性格上还是行为上，都与国王十分相似，君主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他们更加无德，更加堕落。国王在一支禁卫军骑兵团的护送下前往朴茨茅斯。到那里后，他发现他的未婚妻因为低烧而卧床不起。据说这是旅途的颠簸和不适造成的，可是我们肯定都能想到其中的另外一个原因。查理立即来到未婚妻住的地方，并获准进入其卧室进行探视，在场的随从们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双方在交流过程中的每句话和每个神情，他们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判断夫妻双方彼此留下的第一印象。众人觉得凯瑟琳长得不漂亮，因此他们自然会好奇：国王会如何对待她呢？

关于查理第一次见未婚妻时对她的印象有两种截然相反的说法。查理在写给克拉伦登勋爵的信中说道，他对公主非常满意。他承认她并不美丽，但她的相貌还是很怡人的。查理还说道：“据我观察，她的谈吐非常得体，她的声音悦耳动听，而且人也聪慧伶俐。我们仿佛似曾相识，你一定会对此感到惊讶。总之，我觉得我很幸福，我非常确定我们能够融洽地相处在一起。我没有时间继续说下去。我的侍臣侍从会把一切告诉你。”在国王给他的大臣写公函的同时，在离开新娘住所后他对他的一名侍从悄悄地说道：“确实如此，他们给我送来的是一只蝙蝠而不是一个女人。”

第二天，这对王室夫妇便举行了婚礼，他们首先很隐秘地以天主教的传统举行了婚礼，接着便按照英格兰新教的传统，在一个大厅里公开举行了婚礼。新娘穿着英格兰款式的玫瑰红长裙，上面点缀着蓝色蝴蝶结。婚礼结束后，蝴蝶结从王后的长裙上取了下来，并分发给在场的人们留念，每个人都迫切地想分到一个。男女傧相获赐昂贵的礼物。随后，众人就散了。王后仍感不适，只得回到床上，连晚饭也是在床上吃的，国王和宫中其他人坐在床边陪王后一起用餐。

过了几天，王室一行人在皇室近卫军骑兵团、马车、行李车以及各级随从的护送下，前往伦敦。王后的心中充满了幸福。那些知道王后一到伦敦就会发现真实情况的人们，都在想象着她所面临的烦忧而伤心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