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 录
附一 杨振宁、李政道诺贝尔物理学奖颁奖词
本年度的诺贝尔物理学奖授予杨振宁教授和李政道教授。这与一些基本的物理原理有关,这就是所谓的宇称定律。首先是关于自然界的左右对称性问题,其次是宇称守恒定律在基本粒子及其相互作用中的应用。
左右对称与基本粒子究竟有什么关系呢?事实上,我们大多数人认为基本粒子的左右对称性是自然界左右对称的必然结果。感谢杨振宁、李政道二位教授,是他们所建议的实验的发现,使我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李政道和杨振宁并不囿于这一不利的陈诉,而是设计了很多实验,使得测量基本粒子转化过程中的左右对称性成为可能,并将这些设想提供给从事实验的同事。首先完成这些实验的是中国物理学家吴健雄女士和他的合作者。
时间不允许我过多地谈及二位对物理学所做出的其他杰出贡献,而且我也无法估量你们的新成绩将激起物理学家多么巨大的热情。你们不懈的努力打破了基本粒子物理学中最令人困惑的僵局,也由于你们辉煌的成就,导致了现在的理论和实验工作的蓬勃向前。
有鉴于此,瑞典皇家科学院怀着无比寻常的高兴,授予你们本年度的诺贝尔物理学奖,以表彰二位在这一科学领域所做出的杰出贡献。
我谨代表皇家科学院向你们表示最衷心的祝贺,并请你们从尊敬的国王陛下手中接受一九五七年诺贝尔物理学奖。
(由瑞典皇家科学院物理学家奥斯卡·克莱因宣读)
附二 杨振宁在诺贝尔物理学奖颁奖典礼上的致辞
首先,请允许我感谢诺贝尔基金会和瑞典皇家科学院,由于他们的热情款待,杨夫人和我过得极其愉快。我还要特别感谢卡尔格恩教授,他在引述中所用的一段中文让我感到格外亲切。
颁发诺贝尔奖金的制度始于一九〇一年,就在这一年里,发生了另一件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事件。很凑巧,这个事件后来对我个人的生活历程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并且和我现在参加一九五七年度诺贝尔盛会有着莫大关联。借着大家的允许,我想花几分钟就此事件说几句。
在十九世纪下半叶,由西方文化和经济体系扩张影响造成的冲击给中国人带来了剧烈的矛盾和冲突。中国面临一场激烈的论战,争论的要点在于:中国到底应该在多大程度上引进西方文化。然而,争论还未得出结论,人们的感情便代替了理智。在十九世纪九十年代,中国兴起了被称为义和团的民团,他们声称能以血肉之躯抵挡住现代武器的攻击。他们采取了盲目和不理智的举动反对在中国的西方人,并促成了一九〇〇年欧洲多国和美国军队进占北京。这就是义和团战争,这是一场野蛮杀戮和无耻掠夺的战争。归根结底,这个事件是由在遭受到外部日益加深的压迫和内部日趋衰落腐败的情况下,自尊的中国人民愤怒而无奈情感的爆发所引起的。从历史上看,这一事件也一劳永逸地平息了关于中国应该吸收多少西方文明的争论。
这场战争在一九〇一年结束,当时中国与列强签订了条约。条约中有一款规定:中国要向列强赔偿共约五亿盎司的白银,这在当时是一个惊人的数目。大约十年以后,作为典型的美国式的友善表示,美国决定把自己所得的赔款中的一部分退还给中国。这笔退款被用来设立了一个基金,并由基金拨款筹建了一所大学,那就是清华大学,另外,基金中还设立了供中国学生留美深造的奖学金,而我便是这两个项目的直接受益者。我成长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学院气氛浓郁的大学校园里,我的父亲是这所学校的教授,我愉快地度过了安稳的童年。这一切,是绝大多数和我同一代的不幸的中国青少年所无法享有的。后来,就在这清华大学里,我受了两年极好的研究生教育,而后又得到上述基金提供的奖学金,到美国继续我的学业。
今天,我站在这里向你们叙述这一切时,我以沉重的心体会到这一事实:广义来说,我是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共同作用的产物,两者既有冲突,也有协调。我想说,我既为自己的中国血统和背景而感到骄傲,也为能致力于作为人类文明一部分的、源出于西方的现代科学而感到自豪。我已献身于现代科学,并将竭诚工作,为之继续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