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流士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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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的波斯人——严阵以待的希腊人——回到波斯的达蒂斯——告一段落的希波战争——马拉松之战的英雄的米提亚德——米提亚德的野心——米提亚德进攻帕罗斯岛——惨败的米提亚德——米提亚德失败的原因——震惊的雅典——愤怒的雅典人——米提亚德的凄惨结局——高昂的罚金——战胜的责任——米提亚德唯一的慰藉——大流士的马拉松，拿破仑的滑铁卢——大流士准备再征希腊——大流士决定御驾亲征——征召大军——指定王位继承人——阿托巴赞和薛西斯——阿托巴赞的理由——薛西斯的理由——继承外祖父国家的传统——薛西斯高贵的血统——大流士决定由薛西斯继承自己的王位——出征——意气风发的大流士——大流士驾崩——薛西斯即位——子承父业——影响人类历史的军事行动——伟大的大流士——大流士的战马

败于马拉松之后，波斯军队成功地撤出了战场，但波斯大军的统帅达蒂斯并不想撤军，因为他不敢想象，惨败的他会面临大流士怎样的惩罚。他也不敢在此登陆，重新发起攻击。后来，波斯舰队沿着阿提卡沿岸行使，虽然他们的向导希庇阿斯战死沙场了，但是，他们依然可以勉强地辨认海路。来到苏尼昂海角后，波斯人发现岸边的雅典人和赶来支援的斯巴达人正在严阵以待，随时准备与他们一战。因此，虽然达蒂斯害怕大流士会震怒，会惩罚他，但是，他更害怕再一次的失败，所以，他便直接率领波斯人撤军了。

虽然波斯人在马拉松败给了雅典人，但是，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夺得了许多原本属于希腊的岛屿，征服了许多希腊城邦，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波斯人并不算失败。只不过，此次远征之前，大流士最大的希望便是征服他所痛恨的雅典，而他的这个目标却完全失败了。不过，无论如何，达蒂斯还是率领着波斯大军一路辗转，回到了波斯。达蒂斯是幸运的，因为当他返回波斯时，大流士的心情不错，不仅没有惩罚他，还很人性化地处理了他在此战中获得的俘虏。

就这样，雅典人在马拉松之战击败了波斯大军之后，希波战争终于告一段落了，此次，希腊人，尤其是雅典人，取得了反抗波斯侵略的辉煌胜利。因此，在讲述波斯和大流士的情况前，我想先讲一下米提亚德——率领雅典人取得辉煌胜利的统帅的故事。

战前，米提亚德是雅典十将军之一，与其他几人的地位相当；战后，因为辉煌的胜利，因为他在马拉松战役中的高超指挥，因为他在战前的果决，所以其他人都甘拜下风，他便成了十将军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波斯人撤退后，米提亚德的威望达到了顶点，但是，依然不满足的他决定继续发动战争，这次，他瞄准的是帕罗斯岛。帕罗斯岛位于爱琴海南部，它呈椭圆形，长约十二英里，岛上土地肥沃，植被茂盛。在米提亚德时期，帕罗斯岛人口众多，非常富有，这些人大多集中在岛屿西部沿海地区的城市帕罗斯城中。

米提亚德认为，在波斯人入侵的时候，投降于波斯人的帕罗斯岛助纣为虐了，所以，他便以此为借口发动了战争。他想征服该岛，然后以罚金的形式，向那里的人征收重税。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在这次战争中，米提亚德失败了，而且他本人还受了重伤。不过，他的失败也是能够理解的：首先，在马拉松之战中，他的目的是抵御侵略，而在此战中，他却扮演了侵略者的角色；第二，发现雅典人来攻之后，帕罗斯人进行了坚决的抵抗，一如马拉松之战的雅典人；第三，为了抵御雅典人，帕罗斯人加固了自己的防御工事，甚至组织人马，一夜之间便修筑了一面城墙，也就是说，在此战中，雅典人所做的是攻城战，而不是之前马拉松平原上的野战；第四，在马拉松之战中，米提亚德的对手是波斯人，波斯人勇则勇矣，但是他们的组织性并不如雅典人，而在此战中，他所面对的帕罗斯人和雅典人一样团结一致、纪律严明。总的来说，在马拉松，在希腊人眼中，米提亚德是正义的化身，是抵御外辱的英雄；而在帕罗斯岛上，米提亚德则是肆意发动内战的罪魁祸首。

米提亚德失败的消息传回雅典后，几乎所有的雅典人都震惊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刚刚率领他们击退外敌、取得辉煌胜利的英雄，居然会失败。震惊之后，便是愤怒，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便是如此吧。而且，就在此时，嫉妒米提亚德的小人和他的政敌立刻活跃起来，他们提议将米提亚德以叛国罪论处，而且这个提议很快便通过了。不过，雅典的法律规定，被告人有权在判决前做最后一次自辩，因此，身负重伤的米提亚德被人抬进议会。昔日的英雄如今躺在担架上，潦倒不堪地乞求众人宽大处理，或许是人们再次想起了米提亚德的不朽功勋——因为雅典人为纪念马拉松之战而专门雕刻的米提亚德大理石雕像就竖立在门外，也许是因为他潦倒、可怜的样子激起了众人的怜悯，最后，人们免除了他的死罪，但是让他缴纳一笔高昂的罚金——这笔罚金的数量大于此前雅典远征帕罗斯的所有花费。雅典人认为，造成这笔损失的罪魁祸首便是米提亚德，如果不是他提议攻打帕罗斯的话，他们也不会有此损失。

几个月后，因为重伤，也因为伤心，米提亚德去世了，此时，距马拉松之战胜利还不到一年。不过，在去世前，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他的儿子西蒙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西蒙不仅竭尽全力地保护着他，一边照顾重伤的他，一边为他奔走、辩护，更是东拼西凑，帮他缴清了罚款。

米提亚德之死。让·弗朗索瓦·皮埃尔·佩龙（1744—1814）绘于1782年

说完米提亚德的悲伤故事之后，让我们继续大流士的故事吧。虽然大流士如同拿破仑遭遇滑铁卢一般遭遇了马拉松，但是，他想征服希腊人的野心并没有因此而消退，反而随着失败、随着时间而越来越强烈。所以，他决定再征希腊，而且，这一次，他决定御驾亲征。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君主，所以要准备一支配得上自己的军队，一支比之前的希腊远征军更加强大的军队。

因此，他向他统治下的所有行省以及附属于波斯的各个国家和民族下达了命令，命他们征召士兵、征集战马、建造船只、准备粮草等东西，并于指定时间，到指定地点集合，在他的率领下，再征希腊。后来，当万事俱备之后，他便决定出发了。

不过，在出发前，他觉得他有必要先确定自己的王位继承人。首先，因为波斯的法律规定，国王在离开国都之前，必须指定监国摄政的人选；第二，现在，他膝下的几个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如果他在此战中出了意外的话，他们几个人可能会为争夺王位而爆发内战，那样的话，他的波斯帝国很有可能会分崩离析。

大流士的几个儿子中，有两个人明确表达说他应该继承父亲的王位，这两个人分别是阿托巴赞和薛西斯。阿托巴赞出生于大流士登基之前，是他的长子，他的母亲是大流士成为国王之前娶的妻子。而薛西斯则出生于大流士登基之后，而且他的母亲便是居鲁士大帝的女儿，大流士大帝的王后，我们前面提过的阿托莎。阿托巴赞宣称说：“我是父王的长子，因此，我有权继承父王的王位。”而薛西斯则坚持说：“我的大哥阿托巴赞啊，首先，你出生时，父王还不是波斯帝国的国王，那么，你只有继承父王之前家业的继承权，而没有继承父王王位的继承权。第二，我，薛西斯，是父王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严格意义上的王长子，因此，我才有继承父王王位的权力。第三，我，薛西斯，是波斯国王大流士大帝与王后阿托莎的儿子，是波斯帝国的缔造者居鲁士大帝的外孙，既然我的外祖父可以继承他的外祖父的国家^[1]，那么，我也自然可以，也应该是理所当然地继承我的外祖父的国家。我高贵的血统，注定了波斯王位的继承者，只能是我，波斯帝国缔造者的权力，应该由我来世袭。”

最终，大流士决定由薛西斯继承他的王位，准备好这一切之后，他便率军出发了。在出发时，大流士意气风发，他为自己的宏伟计划而骄傲，他畅想着征服希腊之后的喜悦。然而，他并没有亲手实施这个计划，因为，就在远征途中，他突发疾病，死在了路上。

大流士驾崩之后，他的儿子薛西斯顺利地继承了波斯的王位。子承父业的薛西斯也继承了他父亲大流士大帝组织好的大军，并开始野心勃勃地继续他父亲的计划。在《薛西斯大帝》一书中，我将详细地讲述这次战争。这场战争，因为参与的人数之多，行军路程之遥远，耗费之巨大，以及结局影响之深远，被评为影响人类历史的军事行动之一。

大流士的伟大是他地位的伟大，而不是他品德的伟大，这是他不如居鲁士大帝的地方。但是，他继承了居鲁士大帝的伟业，铲除篡位者，登基为王，一年之内，发动十八次战役，平定各地此起彼伏的叛乱，维护了波斯帝国的统一；此后，他又创立行省制度，进行改革，使得波斯帝国的国力蒸蒸日上；最后，征服印度之后，他便成了半个世界的绝对统治者：因此，他受万众瞩目。因为高度，世人如同仰望山巅一般，带着强烈的崇拜和敬畏之情，仰望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亚历山大、汉尼拔、凯撒、阿尔弗雷德、拿破仑等人，是因为他们的赫赫战功而被世人崇拜，而大流士，则是因为前面所说的原因，即他身居高位，几乎统治半个世界，而被世人敬仰。或许，人们还会崇拜大流士的那匹战马，因为正是它的嘶叫，大流士才得以顺利地登上王位。

大流士之死。乔瓦尼·巴蒂斯塔·皮亚泽塔（1682—1754）绘于1746年

【注释】

[1]此处所指的是居鲁士大帝征服米底的事情，居鲁士的母亲芒达妮是米底国王阿斯提阿格斯的女儿，因此，居鲁士大帝便是米底国王阿斯提阿格斯的外孙。后来，居鲁士大帝征服了米底王国。——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