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奥·卡拉克斯　直接把黑帮金库拍“爆”了的小个子

Leos Carax

2005年6月，上海国际电影节期间，在上海影城的一号厅，也就是那个有1000多个座位的大放映厅里，放映了一部电影。那一天盛况空前，上海的文艺界倾巢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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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家都听说过这部影片，而且该片的导演莱奥·卡拉克斯亲自从法国飞来上海，在开映之前要跟观众见面。那天因为没票我没去成。

半夜里，上海一家主流媒体的文艺部主任给我打来电话。他说，你知道吗，今天晚上在影城，大家看了一部法国电影。看之前他目测了一下，整个影厅将近满座，但在放映过程中，他就觉得一直有观众在离场。好不容易撑到影片结束，当最后一行字幕走完、灯光亮起，全场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人。他说自己在整个观影过程中也是两度睡着，他真不明白为什么这部影片那么出名，这个导演那么有名。他半夜来电就是为了给我布置一个任务，他说明天报纸文艺版上想谈谈这部电影，你能不能连夜赶一篇文章？这个片子的片名叫《坏血》，我早就看过，非常喜欢，它是我上拉片课的保留片目。

《坏血》是直译过来的名字，如果意译的话，应该被翻成《卑贱的血统》。

卡拉克斯几乎所有影片的男主角都是同一个演员演的，那名演员的长相，和《巴黎圣母院》中的卡西莫多有得一拼，他叫德尼·拉旺，虽然长得丑，却非常有表演天赋。一个导演常常因为找到了堪称代言人的演员，两人搭档，成就了优秀的电影作品。比如我国台湾的蔡明亮导演和李康生，就又是一对互相成就的搭档。

《坏血》中的德尼·拉旺

《坏血》的故事并不复杂，讲了一个男孩和两个女孩的故事，一段是女追男，一段是男追女。如果大家想看美丽的少女，这个片子是不能错过的。尤其是在拉旺的衬托下，这两个女演员可以说美若天仙。一个就是朱莉叶·比诺什，相信你不会陌生，《坏血》保存了她当年本真的可爱、青涩与调皮的模样，这是以后她那么多作品中再也难寻的东西。另一个女演员叫朱丽·德尔佩，她的少女形象实在太过迷人，可能正好击中了我的口味吧。朱丽·德尔佩后来演过《爱在黎明破晓时》《爱在日落余晖时》《爱在午夜到来时》，演过基耶斯洛夫斯基《蓝白红》系列中的《白色》。两大美女在《坏血》中贡献了稚拙却充满爆发力的表演。那时候卡拉克斯正在追求比诺什，几年之后当他们合作《新桥恋人》时，两人正式分手。一段恋情起于电影，也终于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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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克斯拍《新桥恋人》的时候已经很有名了，虽然之前他只拍了两部长片，可是因为在他的影片中法国人找到了久违的法式情怀，所以觉得他是让·维果再世，也就是一个血统纯正的法国电影奇才。法国人后悔当年没来得及善待让·维果，于是就把万千宠爱倾泻在了卡拉克斯身上。他要拍《新桥恋人》，新桥是巴黎塞纳河上一座真实存在的桥，现在去巴黎旅游会有很多影迷去瞻仰一下新桥。但你知道吗，我们在电影中看到的新桥可不是那座真的新桥，而是花了三年时间在一个小城边的河流上仿造的新桥。之所以用了三年时间，是因为不仅造了一座新桥，还依据新桥周边两岸的建筑，一比一复建了塞纳河两岸的风光，相当于造了一个主题公园。这项工程究竟花了多少钱，你尽可以自行想象一下。可是片子愣就是拍不下去了，因为钱用光了，这钱据说是当年法国一个黑帮大佬给的。这位大佬是个超级影迷，特别迷卡拉克斯，于是就成了卡拉克斯前三部电影的投资人。可是没想到《新桥恋人》直接把他给拍“爆”了。

《新桥恋人》剧照

拍摄中断，一停就是一年多。最后法国人民不乐意了，他们一定是想起了英年早逝的让·维果，觉得不能再让天才艺术家不得善待。他们要求法国政府干预这件事，由此便出现了法国电影史上奇怪的一幕，就是一部电影拍到一半被宣布国有。为什么？因为法国人要拿国家的钱让卡拉克斯完成拍摄。用纳税人的钱给一个导演拍片，那是要有说法的，宣布国有，就是一种说法。结果是法国文化教育部出钱，《新桥恋人》得以成片。而且这是当年法国历史上最昂贵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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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奥·卡拉克斯2005年来上海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中国，那次去了北京。当时中央电视台采访他，他问央视的记者能不能一边录像一边抽烟，他说自己就是一烟囱，不能不抽烟。记者告诉他，哪怕国际政要都不允许在央视的镜头前抽烟。卡拉克斯说那就算了，我不接受采访。没办法，央视只能破例让他抽啊。这也是我第一次在央视的节目里，看到一个嘉宾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东拉西扯。记者问他为什么那么低产？他说他拍片子有个习惯，就是非得爱上女演员，然而爱情可遇不可求，所以就不能经常拍出电影。一听，就知道他是被法国人民给惯坏了。

卡拉克斯是1960年出生的，拍摄处女作《当男孩遇见女孩》是1984年，也就是在24岁时完成了第一部长片电影。影片亮相于当年的戛纳国际电影节，旋即俘获了法国主流评论界的芳心，摘得最佳法国电影奖。第二部作品就是我们开头提到的《坏血》，拿了第37届柏林国际电影节的阿尔弗雷德·鲍尔奖。第三部作品《新桥恋人》完成于1991年。直到七年之后，卡拉克斯才又动手拍摄了第四部作品《波拉X》。然后是更漫长的沉寂，虽然中间他与老搭档德尼·拉旺合作了《东京！》中的一个小故事，可是第五部长片《神圣车行》却要到2012年的戛纳国际电影节才露出真容。在节奏越来越快的时代，卡拉克斯拍片的速度反而越来越慢了，可能这就是他反抗这个时代的一种姿态。

到目前为止，卡拉克斯就只拍了五部长片。他的晚近作品《神圣车行》，虽然我也喜欢，但真心觉得不如前四部作品。前四部电影说穿了就是讲当男孩遇上女孩。他是爱情电影的高手，是一个力比多超盛的导演。弗洛伊德说过力比多是艺术家真正的动力。什么是力比多？说白了就是性欲。所以卡拉克斯会说，如果自己不爱女主演，是拍不了电影的。从这个角度来讲，《神圣车行》让我失望，也许正是因为我实在看不出片中有哪个女演员是他的“菜”。

我们是不是应该祈求今年已经59岁的卡拉克斯先生能有一次黄昏恋呢？如果你是一个女性，如果你的男朋友或者丈夫还是一名艺术工作者，我希望你能够对他忍不住窥视美女的行为有所宽容，因为卡拉克斯已经向我们再次证明，真正的艺术家不能没有力比多。

莱奥·卡拉克斯　Leos Carax

1960年11月22日出生。

原名亚历山大·奥斯卡·杜邦，法国导演、编剧、演员。作品不多，奖项不多，却被认为是最重要的在世法国导演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