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传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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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拿破仑·波拿巴葬礼的描述——法兰西人祭奠拿破仑·波拿巴——希望拿破仑·波拿巴复活——尤里乌斯·恺撒之后,再无尤里乌斯·恺撒
关于拿破仑·波拿巴葬礼的叙述,我们可以参考《拿破仑·波拿巴回忆录——来自拿破仑·波拿巴私人秘书路易·安托万·福弗莱·德·布列纳的回忆》的修订版。该修订版备受好评,编者为拉姆齐·韦斯顿·菲普斯[1]。依据此版本所述,拿破仑·波拿巴的葬礼在1821年5月8日举行。
根据拿破仑·波拿巴的遗嘱,他去世后,医生对他的心脏和内脏进行了解剖。医生将他的器官取下后,放在两个盛满酒精的器皿中密封保存,然后将容器放在棺椁一角。
棺椁内层为白铁棺,外搭白缎,内铺垫枕。如果拿破仑·波拿巴戴着帽子,内棺中的空间就不够了。因此,入殓者将他的帽子放在他的脚上方,棺内撒上了他统治时期下令铸造的金币,还有勋章雕版等随葬。内棺密闭焊封,放在第二层桃花心木棺中。第三层棺为铅制棺,第四层是另一具桃花心木大棺。最后,四层棺封严铆固。灵柩上盖着拿破仑·波拿巴在马伦哥战役时穿的军大衣,供人瞻仰。葬礼定在1821年5月8日翌日。天明时分,圣赫勒拿岛上的所有军士必须提前到场。
葬礼按时举行。首先前来的是圣赫勒拿岛总督哈得孙·劳爵士。不久,英军海军少将也来了,接着是相关军方、政界人士。天气晴朗,民众夹道观看,山上响起哀乐。偏远的圣赫勒拿岛从未见过这样庄严肃穆的场景。1821年5月8日12时30分,一队掷弹兵合力抬起棺椁,仔细将棺椁放在园中小道上。小道上已经备好灵车。灵柩上套着紫罗兰色天鹅绒罩,军大衣放在绒罩上面。拿破仑·波拿巴生前的侍从们哀泣不已。根据哈得孙·劳爵士的命令,参加葬礼的人员名单如下:维尼亚莱神父,身穿僧侣长袍;年仅十岁的亨利·亚历山大·阿蒂尔·贝特朗[2]手捧圣水盂走在维尼亚莱神父身边;后面是陪伴拿破仑·波拿巴度过最后时光的两位医生,阿奇博尔德·阿诺特医生和弗朗西斯·安托马尔基医生,他们承担了葬礼司仪的重任。灵车是四架马车,由马夫驾着。十二名掷弹兵卸去枪弹,分列在灵车两边,护卫灵车前行。行到崎岖路段,灵车无法继续前行。十二名掷弹兵只能抬着棺椁前行。十二岁的拿破仑·查尔斯·约瑟夫·亨利·贝特朗[3]和拿破仑·波拿巴的内侍路易·马尔尚跟随灵车步行。亨利-加蒂安·贝特朗将军和蒙托隆伯爵查尔斯-特里斯坦骑马紧跟灵车。波拿巴家族的部分成员也赶来参加葬礼。亨利-加蒂安·贝特朗将军的夫人及女儿坐着马车前来,车旁跟着仆人。马车行至断崖处时,仆人在车边看着路。拿破仑·波拿巴的马由马倌阿尔基莱·托马斯·阿尔尚博[4]牵着。海军军官们有骑马的,有步行的。行政官员都骑着马。圣赫勒拿岛议会议员们也骑着马。圣赫勒拿岛总督哈得孙·劳爵士、圣赫勒拿岛副总督约翰·派因·科芬、波旁王朝专员蒙特谢尼侯爵克洛德·马里·亨利、英国驻圣赫勒拿岛部队指挥官罗伯特·斯图尔特·兰伯特[5]骑马慢行。圣赫勒拿岛上的居民尽数前来。
送葬队伍按照上述顺序从朗伍德别墅出发,路过了营房。约两千五百名驻军列队站在道路左侧,远至朗伍德别墅大门口。道路每隔一段,就有军乐队演奏哀乐,增添了一份伤心肃穆之情。送葬队伍缓缓走过,驻军跟随送葬队前往墓地。骑兵走在最前面,接着是第二十步兵团、海军、第六十六团,以及圣赫勒拿岛志愿兵,最后是皇家炮兵连,拉着十五门大炮跟随。哈得孙·劳爵士的夫人和女儿坐着一辆二驾马车,等在朗伍德别墅门口的路边。数名仆从跟随着送葬队,泣不成声。后面,送葬队正远远地过来。十五门大炮沿道路摆好,炮手已经就位,准备鸣炮。距朗伍德别墅大门还有四分之一英里处时,灵车停下,士兵们列队站在道路旁边,呈作战队形。十二名掷弹兵将棺椁抬在肩上,沿一条专门为上山新辟的小道,朝墓地走去。所有人立即下马,女士们从马车上下来。一时间,棺椁后面的队形陷入混乱。
亨利-加蒂安·贝特朗将军、蒙托隆伯爵查尔斯-特里斯坦、内侍路易·马尔尚和拿破仑·查尔斯·约瑟夫·亨利·贝特朗四人执棺椁四角。掷弹兵将棺椁放在墓穴边上,墓穴里一片黑色。墓穴旁边,滑轮和绳子已经备好,只等棺木入土。外棺打开后,维尼亚莱神父开始做升天祷告。入土的时候,拿破仑·波拿巴的脚朝着东方。炮兵三次鸣炮送行,每次均为十五响。其间,海军舰船也鸣炮二十五下。盖在棺椁上的巨石本来是为拿破仑·波拿巴建造新别墅用的,现在被轻轻放下。墓穴四面有石墙,以防土压坏棺椁。棺椁放入墓穴。众人将棺椁上的拂柳捡拾干净,仿佛拿破仑·波拿巴的遗物沾上了灵气。拿破仑·波拿巴走过的地方,最后陪伴他的一枝一叶,都是神圣的。现在,拿破仑·波拿巴生前最喜爱的树木,遮蔽着他的长眠之地,保护着神圣的墓葬。这里将成为永远值得人们纪念的地方。圣赫勒拿岛总督哈得孙·劳爵士和英国驻圣赫勒拿岛部队指挥官罗伯特·斯图尔特·兰伯特想出手阻拦人们破坏树枝,但没有拦住。后来,哈得孙·劳爵士为防止他人闯入墓地,在墓地四周筑了一堵墙,并且设岗日夜守卫。拿破仑·波拿巴的墓地离朗伍德别墅约一里格……后来,拿破仑·波拿巴的侍从们陆续回到法兰西。圣赫勒拿岛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这块小小的墓地中埋葬着一位英雄的遗骸。当年,整个欧洲在他眼里都渺若尘埃。现在,每当风吹过垂柳,柳枝是否在低诉往日的回忆。
拿破仑·波拿巴病逝的消息传到法兰西,举国震惊。复辟的波旁王朝令人失望,人们不禁回忆起拿破仑·波拿巴统治的伟大时代。有识之士开始关注圣赫勒拿岛,开始思念埋葬拿破仑·波拿巴的墓地。这里深埋的是法兰西的国威与荣耀,是法兰西人越来越热忱的深思和牵挂。
在绿柳的低泣声中,关于拿破仑·波拿巴的传说逐渐蔓延出孤寂的茔地,激荡着世人的心扉,飞向海天相接的地方,飞向热切期盼的法兰西人民。波旁王朝故意散布的谣言,以及对拿破仑·波拿巴的诋毁,不但没有发挥任何作用,而且激起了法兰西人对波旁王朝的反感。讽刺画肆意丑化拿破仑·波拿巴,但没有一个人觉得好笑。现在,法兰西人自发祭奠拿破仑·波拿巴,将拿破仑·波拿巴奉为神明。波旁王朝不得不派军制止民众的悼念行为,
法兰西人希望拿破仑·波拿巴复活,并且在罗马王弗朗西斯·约瑟夫·查尔斯·波拿巴身上寄予厚望。以罗马王弗朗西斯·约瑟夫·查尔斯·波拿巴为号召,三色旗重新飘扬。
不管拿破仑·波拿巴被神化还是被妖魔化,一切终会成为过去。没有了激荡的战争风云,失却了神圣帝王的荣耀光环。现在,我们可以辨明拿破仑·波拿巴的真实面目了。他是一个复杂的人。一方面,他拥有非凡的天赋和绝世的才华,但没有经历良好教育的指引和打磨。这里说到的教育不仅指他字写不好或文法不通之类的表面现象,还指他道德涵养的缺失、对忠诚缺乏尊重,以及基本贵族荣誉感的欠缺。当他私拆信件、隔墙偷听时,丝毫不觉得羞愧。不过,面对自己爱的人,他可以做到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绝对的宽容。面对对手的虚陋空洞,他报之以厌恶和嘲笑。他自己恣行不齿,却心安理得。曾经,在他生命的重要时刻,万事皆备,他却南辕北辙。他本来可以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建立永固的王朝,却只知道大革命有激情,不知道世间有公理。他没能停下征战的脚步,忽视了按照公理行事的重要性,走上了一条相反的路。他将公理践踏在脚下,淹没在鲜血中。当初,如果他竭力建立立宪王权,那么当世人纪念他的时候,他不仅是一代英明的君主,还是人类的楷模。

长大后的罗马王弗朗西斯·约瑟夫·查尔斯·波拿巴
波拿巴家族能否再出现一位拿破仑·波拿巴般的人物?法兰西第二帝国重拾皇权,是否会有枭雄问世?答案是,尤利乌斯·恺撒之后,再无尤利乌斯·恺撒。查理曼大帝的后人已经成为普通人。“再也不可能有那样精彩的年代。”
【注释】
[1]拉姆齐·韦斯顿·菲普斯(Ramsay Weston Phipps,1838——1923),爱尔兰出生的军事历史学家,英国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皇家炮兵军官。
[2]亨利·亚历山大·阿蒂尔·贝特朗(Henri Alexandre Arthur Bertrand,1811——1878),亨利-加蒂安·贝特朗将军夫妇的次子。
[3]拿破仑·查尔斯·约瑟夫·亨利·贝特朗(Napoléon Charles Joseph Henri Bertrand,1809——1881),亨利-加蒂安·贝特朗将军夫妇的长子。
[4]阿尔基莱·托马斯·阿尔尚博(Achille Thomas Archambault,1792——1858),拿破仑·波拿巴的马倌和忠诚仆人。
[5]罗伯特·斯图尔特·兰伯特(Robert Stuart Lambert,1771——1836),英国皇家海军军官,海军中将。1820年担任英国好望角驻军司令,职责范围包括英国在圣赫勒拿岛驻军的指挥权。